“你不是真心想让我跟你走?”
“自然。”
胡粟心笑得如同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你的过往我都知道,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个傻子吗?怎么可能在明知你是个什么货色的前提下看上你。”m.χIùmЬ.CǒM
止心脸上的柔情尽数褪去,目露凶光,“你今日叫我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让他出来,你,已经没用了。”
胡粟心根本不在意止心的变化,眼前这个人无论怎么变,都只是一个温养那人魂魄的容器,在魂魄取出来之前,她不会杀了他的。
“你说什么?!”止心上前一步,试图用自己高大的身躯给予胡粟心压迫感。
胡粟心什么都不说,嘴角的笑始终挂着,眼神中还带着期待。
“贱妇,我是给你脸了吗?敢这般戏耍于我。”
止心扬手就要打,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些不一样的地方了,他的手不受控制了。
“戏耍你又如何?你不过是我用来温养他魂魄的容器,一个容器而已,不用花费过多心思。”
胡粟心抬手拉住止心的手,慢慢地放下,又慢慢拉着他走到空地中央。
她如同哄骗一个孩子般柔声说道:“乖乖听话站在这里,不过一刻钟便好,我将他请出来就好。”
缓缓放开止心的手,胡粟心回身走到方才来时站的那个位置,也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把匕首,将自己的掌心划开,一滴滴鲜血便落了下去。
但这些血没有落在地上,而是在半空中颤动,忽而又朝着止心四面飞去,缓缓围出一圈圆。
止心这时候已经无法动弹了,他只能从眼睛里流露出无限的恐惧。
胡粟心慢悠悠地做着这一切,而树上的苏兮和温言已经看明白,也听明白了,胡粟心真正想要鉴心的那个人的魂魄在止心身体里。
今日便是她取走魂魄的最好时机。
“她所爱的那个人就是魂飞魄散的那个,不过看样子没真的散了。”
温言低声同苏兮说话,他说话时吐出的气息拂过苏兮的耳朵,平白让她身上起了一层颤栗。
“也并非全然如此,否则她哪里需要活人温养魂魄。”苏兮微微侧了侧头,她脑子里突然就想起孟婆的那些话,她是心悦温言的,那温言呢?
“说的也是。”
温言继续朝下看,此时胡粟心已经摆出了阵法,止心身上那个魂魄渐渐显现在他身前,那个人的模样清俊温雅,和止心完全不同。
他们确实不像的。
另一侧的黄雀伸长了脖子,只是到底站的地方不如苏兮和温言有优势,阵中的人影十分迷糊,看不清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只听见从那处传来胡粟心的声音,“好久不见,不过这次也见不了多久。”
黄雀听不见那魂魄说了什么,只能把脖子伸得更长了。
而苏兮和温言则听得很清楚,那个郎君叫胡粟心为心儿。
“果然是一对。”
苏兮啧啧有声,末了有蹙眉,“你说这两人什么路数?”
“我哪儿知道,也许,相爱相杀?”
温言摸着下巴,觉得阵中这两人的情绪都有些太过于平静了。
胡粟心虽然泪眼婆娑,可却没有过激的行为。
而那个郎君更是如此,嘴上虽然对胡粟心十分亲昵,可眼神中没多少情绪波动。
他们似乎都很平静,如同这一次见面只是过往许多年前里的每一次一样,见了就要告别。
与其激动的拥抱倾诉,不如都留给彼此留最好美的面容,和最不会让人动容的平静面容。
“我觉得他们是有故事的。”
鼠妖和黄雀不知何时凑到了跟前,就蹲在苏兮和温言另一侧的树杈上。
苏兮转头看了它一眼,“你这不是废话嘛,都这样了,还能没个故事?”
底下的阵中,就连止心这个倒霉鬼都是一身的故事。
只是止心那些破事没人愿意听,怕污了耳朵。
而胡粟心和那位郎君的故事,苏兮他们已经听了三世的,这一世到底怎么回事,她还没弄清楚。
“今日一见,再见不知何时,心儿莫要愧疚,这不是你的错。”
郎君说话间,阵外突然出现了两道身影,那身影缥缈,一看便知道那不是凡人。
“鬼差都来了?”
黄雀的脖子再一次往前伸,苏兮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别暴露了,我还没听到最热闹的部分呢。”
拉回黄雀,苏兮把耳朵竖得老高,隐约听见底下胡粟心和鬼差的低声对话。
大约是这人早前已经魂飞魄散过一次,这一次好不容易将魂魄给温养得差不多了,即便是要入轮回,也得等到合适的时机。
鬼差的答复很奇怪,说什么时机已经错过了,此生便算完结,她以逆天阵法将郎君魂魄聚集,自己也要受到反噬的。
胡粟心似乎不以为然,就连那个站在阵中的魂魄都似乎早就知道会这么个结局。
郎君只是看上去有些遗憾。
“三世背叛,只换来这一世安稳,却不曾想出此变故。”郎君似乎苦笑了一下,而后朝着胡粟心行了一礼,“我该走了。”
一直十分镇定的胡粟心突然就泪流满面,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不想让你走,我知道是我错怪了你,我不想让你走。”
胡粟心早就泣不成声,这一句话说得极为艰难,可苏兮还是听清楚了。
不由心中更加好奇,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
只是她没能等到热闹看完,鬼差便上前将郎君的魂魄拘走,而胡粟心在收手撤下阵法的一瞬,肉身随即失去生机,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不过眨眼间,树林便又重新只是树林,除了前来看热闹的苏兮等人,就只剩下止心这一个活人了。
见此情景,苏兮恨不能立刻下去把胡粟心的魂魄揪住问问。
然后上天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胡粟心的魂魄突然爆发出一阵不同寻常的光芒,那样子,分明是蕴含了星辰之力。
“心月狐?”
苏兮当即从树上跳下去,两指并拢点在魂魄离体的胡粟心眉间,刹那她怀中的鉴心便将星辰之力尽数吸纳。
苏兮收回鉴心,深深地看了眼倒在地上的胡粟心,最后她到底是没用上鉴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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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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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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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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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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