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们二人简直无法无天,旁的东西也就罢了,竟然还偷拿了应誓。
说这次要不是被他发现,是不是还打算再用出去几次?
苏兮紧闭大门,耳边阿鸾姑姑的声音嘹亮极了,即便塞了棉花都无济于事。
温言则干脆挂在因果树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苏兮啊,不是阿鸾姑姑说你,以后拿那些老家伙的东西,你可得悠着点,要是再来几次,你姑姑我这嗓子可受不住啊。”
阿鸾说完这些,满脸笑意地走了。
苏兮干脆躺在栈桥上,一身青碧色长裙耷拉得哪儿哪儿都是。
“咱这楼中还有多少是违禁品?”温言试探着问道。
从来浮月楼里的东西都是苏兮在打理,他以往没那心情过问,这次之后,温言觉得自己可以过问过问。
“没多少,你相信我。”
温言斜眼看着苏兮笑,那笑里带着你我心知肚明的意味。
苏兮摸摸鼻子,“对了,西市来了演傀儡戏的班子,咱们也去凑凑热闹吧。”
长安城这些年看着恢复了不少,虽然不如盛世时,却已经令人欣慰不少。
而西市却因着丝路还没能彻底打开,较之以往总归是显得没落了些。
“也行,等看回来再说这事也不迟。”温言伸了个懒腰,示意苏兮别磨蹭,趁着时辰尚早,去看完了傀儡戏,说不得还能去买几个饆饠。
苏兮带了帷帽,一路上能引人注意的便只剩下温言。
他镇定自若地往前走,哪里管许多小娘子看着他娇羞的模样,甚至有人大着胆子上前,他都一副冷冰冰的疏离模样拒绝。
一路走到西市戏台子前,一出折子戏才落幕,听说接下来便是傀儡戏了。
“幸好来得及时,不过你这出门也不遮掩一番,若是引起骚乱,我便丢下你不管。”
苏兮一边伸着脖子朝戏台子上看,一边恶狠狠地同温言抱怨。ωωω.χΙυΜЬ.Cǒm
温言抿着唇,心说他一个男人,总不能跟女郎一般戴着帷帽。
要是幻化,他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容貌。
很快傀儡戏便开始了,一个留着两撇胡须的郎君先上台说了几句,大致是介绍这出傀儡戏讲的是什么。
苏兮听得津津有味,虽然比司命写的差许多,可也算得上是凡间上乘的戏了。
“你觉不觉得这人看上去有些眼熟?”温言问看的目不转睛的苏兮,苏兮啊了一声,这才有时间去看台上操纵傀儡的人。
此时的台上一共三人,一个是方才讲话的郎君,一个是年纪稍小的少年,还有一个则看上去比头先说话的郎君小了两三岁的样子。
看三人的样子,那俩年岁相仿的倒像是师兄弟,而小的则像是讲话那郎君的徒弟。
“你说哪个?”苏兮其实已经瞧见了,只不过她脑子里还在过滤,而嘴巴先下意识问了出来罢了。
“那个。”温言指了指。
他说的便是那个年纪相仿中较小的那个,看那人眼中似乎带着几分愤怒,只是隐藏得比较好罢了。
想来在登台之前和人发生过不愉快。
“是有些眼熟。”
苏兮看着那张脸便想起了一些往事。
三年前一天雨夜,她和温言在街上慢悠悠地往通轨坊走,迎面撞到了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小郎君。
苏兮记得,那时那小郎君一脸落寞,似乎遭遇了什么承受不了的打击。
苏兮从他身上看到了因果,便主动问了他如何。
也许是苏兮的容貌确实太过让人不好拒绝,那小郎君最后还是在雨天的路边和苏兮说起了自己的遭遇。
只是那遭遇说得十分笼统,大致就是他年幼时爷娘便死了,一直跟着师父长大,如今已经到了成婚的年龄,心爱的女郎却要被嫁给旁人。
苏兮没多安慰他,这样的事在世间多的是。
过往三千多年,比这更悲伤的更不在少数。
“我记得那时我给了他玉璧,可他似乎后来没来找过我。”苏兮想起了他的名字,谭郎。
谭郎姓谭名郎,不是时下人们称呼男子的意思,不过苏兮想,他应当也时常被人误解这并非真正的名字吧。
毕竟知道他姓谭,不是称呼其谭郎君便是谭郎。
“按照我的经验,他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找上门吧。”
温言听着咿咿呀呀的傀儡戏,不知道怎么这么多人喜欢听这个。
苏兮微微撇嘴,“承蒙你关照,因果树上的因果花已经没剩下多少了,我可已经开始憧憬回洪荒的第一件事便是大醉一场,再和青丘的小姐妹一道去拜会西王母。”
温言没有回她,只在心中淡淡地叹了一声。
苏兮的心思还有些单纯,起码比之洪荒里那些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老东西比,还如稚子一般。
温言托福于东皇他老人家,心眼儿不是一般的多。
从那次回洪荒后他就发现,东皇和涂山之主似乎在密谋什么。
而这密谋显然是关于他和苏兮的。
温言其实想得不错,但他低估了事情的严重性,密谋的不止是东皇和涂山之主,连西王母和帝俊都多少参与了一部分。
一出傀儡戏迎来了长安人一片叫好声,提着傀儡的三人朝台下深深一礼,看着脚下不停被扔上来的钱,乐得合不拢嘴。
苏兮和温言在叫好声中转身打算离开,却不知台上一人正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已经走远了的二人。
“谭郎,今日演出圆满,你说得对,还是长安机会多。”说话的郎君名叫重倻,阿娘是波斯人,阿爷则是徐州人。
他一双眼睛看上去如同琉璃,长相却看不出丝毫波斯人的样子。
谭郎回他一个微笑,重回长安是他的提议,但他妻子却不大愿意,因为当年师父便是死在了长安,到如今凶手都没能找到。
可如同重倻说的那样,来长安一日的收入,可是抵上了过往七天,如此大的诱惑,谁能拒绝?
收起手中的傀儡,谭郎转身往后台走,至于台子上的钱,自然由少年去捡回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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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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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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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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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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