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云姬?”wWW.ΧìǔΜЬ.CǒΜ
她的脚方才踏出巷子,一侧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云姬只是听声音便知道,来者必然出身不俗。
因为只是一句话,便已经让她感受到了高高在上的不屑和鄙夷。
云姬转身朝那人看去,见是一个倩丽的女子,她身着窄袖胡服,骑在高头大马上,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不耐烦的看着她。
“我是云姬,你是?”
女子冷哼一声,突然策马朝她冲来。
云姬根本没料到女子竟然会突然策马朝她冲过来,猝不及防之下根本无法及时闪躲,当即便被撞飞了出去。
摔在地上的一瞬间,她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疼痛,喉头一股腥甜止不住往外涌。
云姬艰难的趴在地上,不管是撞击的疼痛,还是落地时的疼痛,她都无法承受。
“你...你为什么...”
她的话还没有问出来,骑马的女子再一次朝她缓缓靠近,只是这一次那女子的脸上明显带着一丝残忍。
“我看上的人你也敢肖想,竟还到东市来与他私会,当真不要脸的很。”
话音落下,女子驱使马匹往前,一脚重重踩在了云姬小腿上。
这一下力若千钧,云姬只觉得一阵钻心之痛瞬间蔓延至全身,下一刻浑身上下止不住颤抖,她原本的尖叫声如同被人突然掐灭般,卡在喉头再也出不来。
那是痛到极致后的失声,除了万念俱灰,在那一瞬间云姬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只是给你个教训,以后离他远点。”女子鄙夷的朝云姬看了眼,牵动缰绳往前奋力一跃,将云姬另外一条腿踩断,这才扬长而去。
鲜血在地上渐渐蔓延出一大片,跟她今日所穿的绯衣交织在一起,宛如一朵巨大的牡丹。
双腿上巨大的疼痛让她不停抽搐,呼吸短暂而急促,似乎下一刻就会停止。
云姬双眼早已失神,她是舞姬,没了双腿便没了生存下去的意义。
而这些都是因为那个人。
可他呢?
似乎想到了什么,云姬眼珠微微转动,朝放生池上的木桥看去。
桥上此时站着一个人,高挑而挺拔,背手而立,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云姬张了张嘴,可她喊不出一个字来。
她想说救她,她想问为什么?
但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三郎,我今日家中有酒宴,不若你跟我一道去吧。”
云姬听到这个声音瞬间瞪大了双眼,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温柔点头的王简丛,绝望从心中升起,身体的温度猛然褪去。
他们,是一伙的?
这一刻云姬好像明白了什么,又不肯去相信。
直到王简丛和女子转身离开。
无人顾及她如今是死是活,她如同一块抹布般被丢弃在了东市放生池旁。
苏兮看到这里,眉头已经皱的跟麻花差不多。
“一个舞姬失去了双腿,这男人还真是残忍。”温言声音透着丝丝寒气,数千年之间,他不是没见过残忍的,可...
“这便是因果,只是这因果未免有失偏颇。”
苏兮说着一挥袖,水镜重新落入池中,寻不到一丝踪迹。
温言知道她要出门,巨大的身躯一闪,便成了一条细小的黑蛇,乖巧的绕在苏兮腕间。
平康坊中。
苏兮踏进小楼的时候,婈娘正一脸灰败的坐在廊下,见是她来,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兮沿着楼梯上了二楼,推开门便闻到了血腥味儿,已经有三日了,为何血腥味还这么浓?
她走到床前,云姬就躺在那里,小脸苍白无力,唇上再也没有红润的颜色,整个人死气沉沉。
“你怎会信了他?”
王简丛虽不是出身王氏,可他却是王忠嗣亲手抚养长大,如果没记错的话,云姬的家国便是此人灭的。
而今他的养子又毁了云姬。
难道云姬欠了他们什么吗?
苏兮不解,可她无法改变因果,有些事乃是天定,别说她只是小小涂山九尾,即便是东皇,怕也无能为力。
“他来了十几日,我日日都能看见他,忽然有一日他不来了,一日两日,我心中好奇,渐渐便成了期盼,希望再看见他。”
云姬声音空洞而无情,像是一个死了的人。
当初那一丝不同换来今日万劫不复,早知如此,她绝不会...
闭了闭眼,云姬终于转动眼珠看向苏兮,“我记得你说玉璧是因果,这便是我的因果吗?”
苏兮沉默,她无法回答她。
唯独云姬,她不知道这算什么因果。
云姬没有追问,见苏兮沉默,她便又说起自己的事。
“这月余我与他偶有往来,他跟我说关外风光,问我可跟我的家乡有什么不同,哪里有什么不同,都是我回不去的地方。
他几次问我在长安是否孤身一人,我当时只觉得他是关心,如今再想想,怕是还有旁的意思吧。”
云姬苦笑一声,这么轻微的动作却牵动了双腿上的伤口,一瞬间疼的她双眼含泪。
“我只是一个舞姬,何苦如此设计于我,只要一挥手,我便会识趣离开,我不妨碍任何人,为什么呀?”
云姬有些语无伦次,到如今她都不明白,什么都不明白。
苏兮的手按在云姬起伏的心口,霎时她便平复下来,不解的看着苏兮。
“他是王忠嗣养子,接近你无非是因为你曾经乃一国公主,而那些人都围在你周围。”
云姬愣住了,良久才突然哈哈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止不住往下流,“竟是为此,竟是为此!”
千方百计,竟然只是为了这个。
云姬笑着笑着便哭了起来,那声音里有委屈有不甘,但更多的是怨恨。
她已经没有家了,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即便是来长安的那些人,不也都平静而艰难的安定下来了吗?
王简丛!竟只是因为这个,你废我双腿,毁我一生!
苏兮轻轻拥住状若癫狂浑身颤抖的云姬,她的双腿因为她的激动已经渗出了鲜血,红的那般刺眼。
“我还回登云履,我要见他一面。”
云姬咬牙切齿,一双红肿的眼睛直直盯着苏兮,一字一句说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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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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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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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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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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