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秋阳悬挂在西边高空,金灿的阳光洒落大地,却不带一丝焦热。
秋风瑟瑟,拂过金色麦浪,吹过满头碎金的银杏,最后卷起满地残叶,呼啸飞向残云卷曲的灼灼高空。
火红残阳里,发出“嘎嘎”叫声的候鸟成群结队、奋力拍打翅膀朝南飞去。
偶有一只候鸟落单,却再也追不上渐渐远去的队伍。
与此同时,位于郊区的安保公司也是一片凄秋衰败之景。
公司基地大门两边栽种高耸的水杉,黄褐色的树叶已经掉光了,灰褐树干朝天举起光秃秃的枝丫,一股无力感弥漫开。
公司宿舍后面有一汪水池,夏天时碧绿荷叶连绵、粉嫩芙蕖绽放,一派生机勃勃。
然而到了秋天,荷叶枯败、芙蕖凋零,水池里只支棱着几根光秃秃的黄褐色杆径,目之所及,一片苍凉。
而安保公司从上到下的人员也好像被深秋的败落浸染一样。
众人一天到晚无精打采不说,工作起来也不比以往的胆大心细,反而束手束脚起来。
其实,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种局面,细心了解后就会发现原由。
几天前,经过会议室针锋相对一事,安保公司的掌控权重新回到吴铭手里。
而谢必林也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又重新戴上面具,变成以前那个温文儒雅的年轻人。
不但如此,谢必林还极其配合吴铭,被交代的事情都能够尽善尽美地完成。
吴铭向来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虽提防谢必林,但对方能完成交代的任务,吴铭也不会小气到孤立对方。
至于其他干部们,他们虽没有当场体会吴铭与谢必林的对峙,但耳闻过后,谁都不干掉以轻心。
一时间,安保公司明面上看着风平浪静,但实际暗潮涌动,人人自危,堪比惊弓之鸟!
相比其他干部们每天谨小慎微地上班工作,吴铭与吴奎、二冬再次全身心投入到公司业务发展中。
自从掌控权重新回到吴铭手里,吴铭几乎住进三楼办公室。
在他眼里,没有白天黑夜,只有手里无穷无尽的文件报表。
连轴转三天后,先是吴奎有些吃不消了。
吴奎站起身活动筋骨,他抹了把脸,这才发现自己的胡子已经长到扎手。
熟练地从堆积如山的办公桌上摸出红塔山,吴奎朝二东和吴铭扬了扬火柴,
“吴铭哥,你们先忙,我抽根烟。”
相比吴奎的蓬头垢面,吴铭也好不到哪去。
衣领解开,双袖撸起,满脸胡子拉杂,完全看不出平时精神抖擞的模样。
吴铭头也不抬,只挥了下手,敷衍至极。
二东伸了个懒腰,同吴奎挥挥手,瘫在椅子上开始闭目养神。
吴奎出了办公室,来到顶楼。
秋风瑟瑟,吴奎倚靠着栏杆,用手挡风、把烟点燃。
吴奎缓缓吐出白烟。
火红暮色里,他眺望远处被染成橘色的麦浪,紧绷的心情这才稍微放松。
其实吴奎一直很自责。
身为安保公司负责人,他一直没有尽到应有的责任。
从汪江到谢必林,个个都骑在他头上!
一出事,他就被对方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
一出事,他就只能灰头土脸去找吴铭哥!
一出事,他除了拖吴铭哥后退,什么也做不到!
想到这里,吴奎牙关紧咬,拳头越捏越紧!
他终于忍不住,一拳砸在粗粝的石头栏杆上!
这时,吴奎身后传来二东大咧咧的声音,
“吴奎哥,我来陪你了!”
吴奎转过身,把渗血的左手藏在身后,
“你上来干啥?报表看完了?!”
二东大咧咧惯了,根本没发现吴奎的动作。
他顺手拿过吴奎放在石栏杆上的红塔山,美滋滋给自己点了根烟,
“哎呦喂,吴铭哥不喜欢闻烟味儿,我不就只能上来嘬两口?
还看啥报表啊?那报表认识我,我不认识它!”
吴奎沉默。
他一不说话,二东竟然也反常地没有找话题。
两人就这么倚在栏杆上,眺望沉入西山的橘红余晖。Χiυmъ.cοΜ
当二东手里的烟燃尽,他才后知后觉把快要烧到手的烟屁股丢在地上,用脚撵了撵。
二东蹲下来,仰头盯着渐渐黯淡下来的天空,用带着迷茫的语气问,
“吴奎哥,你说咱们真的能违抗军方,扛下整个安保公司么?”
吴奎一愣,随即沉着脸扇了二东后脑勺,
“小兔崽子瞎说什么?!我们为什么要和军方对抗?你忘了咱们的初衷吗?合作互利,改变咱们国家的安保环境!”
“那你倒是看看,军方都是些什么人啊……”二东往旁边挪了挪,躲开吴奎的巴掌,愤愤发泄心中不满,
“一个汪江架空咱们,一个谢必林,呵,想把咱们直接赶出去!这就是军方吗?欺压咱们老百姓?!”
听二东的话越来越离谱,吴奎气得脸色发青,直接上脚去踹他,
“你再乱说话,信不信我打烂你的嘴!吴铭哥平时没少教你,怎么你还是不开窍!”
要说这段时间里,除了吴奎心里愧疚,二东更是不好受。
他猛地站起来,攥紧拳头瞪着吴奎,
“我开啥窍?!我脑门儿都要被他们开瓢了我也开不了窍!”
眼看他们就要窝里斗,楼顶的门被推开,吴铭走了过来,
“吴奎二东,我知道你们心里有火气,但现在咱们不能窝里斗,得齐心协力,把安保公司救回来。”
把吴奎和二东推开,吴铭看着自己两个好兄弟,示意他们原地坐下,
“这段时间委屈你们了,我也是该找你们谈谈我的想法。
你们先听我分析,再考虑其他事情。”
吴铭也席地而坐,在好兄弟面前,没必要摆架子,
“我创立安保公司,有幸能和军方合作,我倍感荣幸,并为之骄傲。
那可是军方,是国家的利器,是国家最坚强的盾牌!
为人民服务的宗旨深深刻在他们骨血里!
不要因为一两个不好的人,就对我们国家的子弟兵失去信心!
没有他们的帮助,我们绝对做不到全国第一安保!”
寥寥几句话里蕴含着吴铭对军方的全部信任。
这几句话也回荡在吴奎和二东耳边,久久不散!
见他们二人有所感悟,吴铭笑着拍拍他们的肩膀,许诺道,
“放心,我一定会彻底从谢必林手里夺回安保公司,然后和军方一起把安保公司做到全国第一!”
吴铭话里的坚定信念感染了吴奎和二东。
他们脸上的迷惘褪去,重燃信心,争相拍着胸膛跟吴铭保证,肯定不会再拖他后腿!
吴铭站起来,笑着说道,
“说明白了,我们就继续去干活吧。”
吴奎二人点点头,单手撑地站起来。
二东见吴铭哥和吴奎哥朝门口走,他搔搔头,笑嘻嘻朝二人晃了晃手里的红塔山,
“你们先下去,我再抽根烟。”
吴铭和吴奎没说什么,只笑着摇摇头,就一前一后离开了楼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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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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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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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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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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