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步上前,手指先落在龚夫人脉上。
须臾,紧张的神情转而变的微妙。
“龚夫人什么时候发现异常的?”
“又是什么之后服下的药?”
“我临走的时候,姑姑还好好的。”
“我把药熬好后嘱咐佑安,让他中午给姑奶奶服下。”
“时间不对!”
龚晓茹话音刚落,方锐兀的开口,突然将她打断。
“如果是早晨中毒,甚至更早的话,症状不是这样的。”
方锐凝了凝神,再次仔细按压龚老太太的脉搏。
似有似无,稍纵即逝。
如鱼翔,又似虾游。
“我也怀疑过这件事……”
方锐心中正在纳闷,龚晓茹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急忙收回思绪,转头看龚晓茹。
“所以龚总也发现了,龚夫人中毒的时间不对?”
龚晓茹颓然坐进沙发,脸色阴沉的点了点头。
“可是这个家里,谁敢害姑姑?”
“这根本不可能!”
方锐顿了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从怀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一颗药丸塞进龚夫人口中。
拔出银针,刺入足三里、委中、列缺、合谷、内关……
短短少时,龚夫人勾了勾手指,渐渐恢复了意识。
混沌的双眼慢慢的睁开,吧唧吧唧嘴,微微皱了皱眉头。
“姑姑你醒了。”
龚晓茹激动的飞扑到她面前,哽咽着问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龚夫人眨了眨迷离的双目,粗喘两口气之后,终于幽幽的言道。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出门之后,佑安把药端到我面前,说他也有事出去一趟。”
“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让我按时吃药。”
“结果我服药之后,就困的厉害,便睡过去了。”
龚夫人病白的脸色慢慢好转,她坐起上身,看着方锐。
好奇的反问。
“方先生,你怎么来了?”
方锐一脸黑线,无奈只能苦笑。
“没什么,碰巧路过。”
方锐不想说太多故事,免得影响病人情绪。
“哦。”
虽然龚夫人已经从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当中看出了端倪。
但她是个十分有分寸的老太太。
不多问是她对方锐的一种尊重。
“龚夫人你好好休息,没什么事我先离开了。”
方锐还惦记着会场那边的情况。
于是跟苏老太太寒暄几句之后,便转身匆匆的离开。
龚晓茹见状,也急忙跟了出去。
“方先生留步。”
方锐虎躯一震,都没有回头,似乎已经猜到龚晓茹接下来要说什么。
“今天的误会,是我们龚家失礼了。”
“我这就打电话把佑安叫回来,好好教训他。”
“保证他不会对苏家这次的仪式造成更坏的影响。”
“还请方先生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他计较。”
方锐闻言,背对着龚晓茹忍不住冷笑。
“龚总,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xǐυmь.℃òm
龚晓默了默,怯微微的看着方锐的背影。
“方先生请讲。”
“龚总,惯子如杀子。”
“你的心情我很能理解,但我相信龚佑安做了什么,你应该已经清楚了吧。”
方锐话音未落,龚晓茹已经红了眼眶。
“龚佑安是你哥哥唯一的遗孀,你们的事情我不想多过问。”
“只要龚佑安以后不再缠着冷韵,他无论做什么,跟我关系都不大。”
方锐冷冷的丢下一句话之后,径自走出院子,回到蒋卿尘车内。
虽然不过半小时时间,但蒋卿尘在外已经煎熬难耐。
他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把脖子都快抻断了。
直到见到完整无损的方锐,这才放下心来。
“龚晓茹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
“到底是怎么回事?”
“查清楚了吗?”
蒋卿尘急切的追问道。
方锐顿了顿,无奈的摇了摇头,哀叹一声。
“虚惊一场。”
“虚惊一场?”
蒋卿尘可不相信他这没营养的搪塞。
“龚佑安干的吧?”
蒋卿尘既通透,又正直。
方锐不由的身子一颤,僵硬的咧了咧嘴。
“蒋少爷可真是明察秋毫啊。”
“妈的。”
“这个龚佑安是不是脑袋里进屎了?”
蒋卿尘可不像方锐那么淡定,他气的直咬牙。
双手狠狠地拍在方向盘上,闷声说道。
“咱们现在就回去,看老子怎么教训他。”
“咱们回去的时候,他应该已经回去了。”
方锐不紧不慢,有了刚刚龚晓茹方才的承诺,他原本吊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龚佑安不会真的下毒害自己的姑奶奶吧?”
蒋卿尘脸上写满了震惊,把头侧过来小声问道。
方锐没有接话,只是顺着他的问题,不由自主的放空了思绪。
按照时间推算,苏老太太是中午喝过药之后中毒的。
而那个时候龚佑安已经在仪式现场闹事了。
他之所以将这一些时间做的这么紧凑,应该也是害怕真的闹出人命。
只是方锐始终想不通,就为了得到苏冷韵,龚佑安至于这么拼吗?
再说,他这毒药又是从哪来的?
方锐思忖间,慢慢摊开手掌,露出里边攥成球的纸巾。
“哎你在想什么呢?”
“这什么呀?”
见方锐迟迟不做回应,还奇奇怪怪的捏着掌中垃圾。
蒋卿尘一脸茫然,伸手刚要去碰被揉皱的纸团,却被恍惚间收回思绪的方锐狠狠地拍落。
“别乱动,有毒。”
“啥?”
蒋卿尘一惊,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这是擦拭过龚夫人药液的纸巾。”
方锐言罢,蒋卿尘茅塞顿开。
“我知道了,你故意把它拿出来,就是要查一查龚夫人到底中了什么毒对不对?”
“恩。”
方锐平静的点点头。
“既然龚晓茹执意要包庇龚佑安,那我们只能用其他方式调查了。”
方锐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必有幕后推手,而龚佑安只是一枚棋子。
蒋卿尘开车带着方锐离开了龚家,回到会场的时候,天已近黄昏。
他们果然没有看到龚佑安的人影,只是无论方锐如何在苏家人面前解释,却都换不来他们的认可。
“应龙,把你这个女婿带回去好好调教。”
“以后不要再给我们苏家惹祸了!”
苏老太太冷冷的丢下一句话之后,带着苏家人扬长而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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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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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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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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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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