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李文博也没有看上去那么年轻,起码处事手段是老油子,黄一昌也明白这一点。
从李文博两次放鸽子,然后出其不意地来访,就能看出来。
李文博这次算打了黄一昌个措手不及。
见他匆忙的样子,李文博笑了笑:“这话说得对,以后我把厂子重新开起来,咱们就是一家人了,都是一家人,我回家还告诉你干嘛?”
这种话一般都是东道主说,跟客人客气客气的。
李文博作为客人的一方这么说,不能说二皮脸,也只能说厚到刀枪不入了。
黄一昌被这话噎了下,干笑一声说:“我这不是没来得及打理吗?你看这里面杂草丛生的,在里面多脏衣服。这样,李总您还是先出来,咱们去大队部里谈。我马上让人准备饭菜,您觉得咋样?”
“不咋样。”
李文博笑眯眯地拒绝:“据我所知,前几任跟我一样的接盘老板,都没少被你们敲诈。我还看了上一任老板的新闻报道,说他一进村就被你请进了村委吃饭,然后就来了一群捣乱的,吵着说家里当初在工厂上班得了工伤,要赔钱——”www.xiumb.com
黄一昌额头的冷汗唰地就落下来了:“您这说的,新闻那都是造谣,我不是澄清了吗?”
“老黄,你澄清我能信吗?”
李文博撇撇嘴,冲远处急匆匆跑来的七八个汉子点了点下巴:“你看,他们都来了。”
这七八个汉子都拿着庄稼家伙什,铁锹啊锄头什么的。
别看这些东西是对付黄土的的,真朝人身上招呼,也是要断胳膊断腿的!
黄一昌额头唰地就冒了层冷汗,短短几个回合的交手,他就察觉到了李文博这人的精明。
前几任挨坑的老板,跟他根本是一个量级的。
今天这套,下的可能有点仓促了。
所以见光头领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冲到面前,他忙上去说:“拐子,冷静冷静!”
光头还以为村长在配合演戏呢,大喊:“不可能!村长,就算看你面子这事也没完。当年建厂最先占的就是俺家的地,结果俺爹在厂里得了病走了,他们别说治病钱,连送葬钱都一分没出!我忍不了!”
“忍不了咱们慢慢谈,你带这么多人来闹啥?”
黄一昌真有点慌,尤其是眼角余光看到李文博面对这种阵仗不仅没慌,反而双手抱在身前,一副看戏的模样。
“不闹,他能赔钱吗?”
“欺负了我们这么多年,谁能忍?”
“姓李的,你别藏在后面,出来说话!”
“就是,你接手了厂子,享受厂子的福利,就得给厂子担责任!拐子,把他抓出来——”
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好像要把李文博活埋了似的。
后面的艾小安看得有点怵头:“李文博,你抛人家祖坟了?”
“怎么可能。”
“那他们怎么这么恨你?”
“因为我做了比刨他们祖坟更严重的事。”
李文博耸耸肩。
艾小安有些不解的眨眨眼,就听李文博提高声音,笑呵呵地说:“这群人为什么生气,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不乖乖给他们送钱,养他们这群废物呗。”
靠。
还敢骂人?
这人真不知道在谁的地盘吗?
有几个藏在后面看热闹的,都感觉李文博是脑子有病了,就不怕火烧浇油,真把人家惹烦了?
果然,光头等人见听李文博这么说,火蹭得就上去了:“他么的,骂谁废物呢?”
“这个混蛋,要不是你,我们能没地种吗?”
“拐子他爸,能走吗?”
“他这就是欺负人!咱们不答应!”
这群人骂的更狠了,可没谁真的上前抓人,而是都盯着村长。
按照剧本,得等村长一声令下,他们才能动手呢,不然过了火,对警察不好交代。
上一次就是在村长的指挥下,他们既拿到了小一万块钱,又动手教训了一个企业家。后来警方判罪,就判了个民事斗殴,关了三天就出来了。
没有村长指挥,他们怕拿不到钱,还得蹲局子。
可这次,黄一昌却迟迟不下令,而是装模作样地拦着他们:“大家冷静冷静,人家李总不是直接凶手不是?咱们可以商量嘛!”
接着黄一昌又看向李文博,说:“李总,您也看到了,村里人心里有怨念啊。您要开厂子,总得先把先前的烂摊子解决了吧?你们也是,冷静点,好好说。”
光头演技不咋的,用力揉了下眼睛也没挤出眼泪来,在那干哭:“别的我不管,俺爹那事,你就说咋办!俺也不是非要钱,就是要一个交代!”
说完,他就开始哇哇哭。
还是没眼泪,只好拿胳膊捂眼睛,装出抹眼泪的样子。
不过这货眼神倒是是不是瞥一眼艾小安:真水灵啊。
光头也算一霸,也是县城几个会所的常客。
可艾小安这么时髦漂亮的,也没见过,穿着打扮比电影里都好看,还白,不是白面馒头那种白,是白里透着嫩的水灵。
光头真眼馋。
仇富之心,也演的更像了几分。
这会他后面其他人也附和:“就是,拐子他爸多好的人,就被你们这群做生意的糟践了!”
“老天爷,你怎么不打雷劈死这群没人性的呢?”
更有甚者,开始下最大的威胁:“李文博,你要是不给交代,我就撞死在你们厂里!”
听到这一嗓子,艾小安吓得眼角狠狠一抽,嘴里直骂:穷山恶水出刁寇!
这年头哪个厂里死人,都是大事。
舆论一旦发酵出去,那是能让整个企业名声扫地、一蹶不振的。
这群人摆明了就是来拿身体讹钱的。
黄一昌急的冒汗,劝到:“哎呀,乡亲们冷静点啊,人家李总也没说不给交代呀?我知道,你们不是冲着钱来的,可不赔钱也显得没诚意,这样,我跟老板谈谈,你们要多少钱?”
“五十万!”
这几人狮子大开口,光头竖起五根手指:“对,就五十万!”
他们一说具体数字,艾小安反而松了口气,低声说:“给了吧,破财免灾。”
“今天是破财免灾了,明天呢?再来个光头说他娘死了,来个老头说他闺女死了,我还做不做生意?”
李文博笑眯眯的说。
艾小安真不知道他为啥能笑出来,只听黄一昌苦口婆心的说:“拐子,哪有你这么狮子大开口的,人家李老板又不是之前的老板!他愿意赔偿,你也谅解点,这样,我做主,三十万,行吧?”
这就是场戏。
李文博一句话没说,俩人就订走了他三十万块。
光头还假惺惺的气不过呢,瞪了李文博半天说:“行,我给村长你面子,姓李的,出来拿钱,不然……”
“不然咋滴?”
李文博终于加入剧场了,他脸上依旧带着不急不缓的笑,慢悠悠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钱,我一分都不会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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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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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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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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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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