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前者李文博是明显不敢求的。
一旦他打过去,单立伟十有八九是一顿痛骂。
另一个就是沐抗洪了。
别看沐抗洪只是个国企老总,但他能力压市一级的陆行长,还能替省厅选拔优秀民营企业家,足以说明他来头匪浅。
沐抗洪说得也没错,李文博特地说自己是他培养的,就是想把这次麻烦,捆到他头上。
很不要脸。
所以李文博打这通电话前,就想好了沐抗洪会提出条件。
他点上一根烟,淡淡地说:“我知道沐总虽然身在企业,心却系在仕途亨通的沐家。我也知道,泉城到滨海几个山区镇子,因为没人投资,现在还处于贫困地带……”
说到这,李文博顿了下:“我给您做个保证,明年这个时候,羊青镇进山区的路,我包了。”
“这可是你说的,一言为定!等着,我马上到。”
沐抗洪毫不犹豫,哈哈大笑着挂掉电话。
山路,是每个有山区的地方官,都头疼的事。
尤其是经济还在发展的现代,有钱都投到城市里了,谁会投入农村?
李文博这个保证,在商人的视角中简直不可思议:因为给山区铺路,完全没有任何收益!
别看李文博给羊青镇山区铺路,对岳坪庄做生意有好处,但有修路的钱,李文博都够再建几个新厂区了。
李文博这个承诺,真可算是花了血本。
此时已经好受不少的陆珠儿抬起头,抿着嘴唇问:“文博,我是不是又害你花钱了?”
李文博放下话筒,捧起陆珠儿的脸蛋,说:“珠儿,我赚钱,就是为了解决人生烦恼。而你的烦恼,就是我最大的烦恼,吕朝晖敢对你动歪心思,我就敢拿钱扇他的脸——”
啪!
刁立柱一把扇在了赵小斌脸上:“你个笨蛋,你就看着吕少挨揍!”
赵小斌委屈巴巴,却大气都不敢喘,看着门口一群雄赳赳气昂昂的混子说:“不能怪我啊,狗哥,都得怪那个李文博——”
领头的混子四十来岁,短寸头,脸上一条刀疤从鼻梁横滚而过,胡子拉碴,一口黄牙。xǐυmь.℃òm
嘴里叼着根香烟,喷吐烟圈。
他就是刁立柱,人送外号刁疯狗,正如其名:是个疯狗。
十多年前胳膊上绑过红绸带,什么打砸、抄家的事,他都做过。是真正从混乱年代混过来的狠人。
其实那个年代过来的人中,刁疯狗不是最疯的。
但更疯的那些,在八三年严打中,都进去了。
刁疯狗就矮子里拔大个,成了当地混混势力的领头羊。
他拉帮结派的手段也很简单,跟他做兄弟拜了把子地,都送一辆自行车,大家团伙行事时都蹬着自行车,仿照国外的飞车党,自己管自己叫飞鸽党。
而买车的钱,就是吕氏制药赞助的。
可以说,吕氏制药就是刁疯狗的金主爸爸。
所以听说吕朝晖挨了揍,正在会所潇洒刁疯狗恼了,大手一挥,蹬着自行车就朝泉橙汽水厂驶来。
短短半小时不到,就纠集了一大群人。
进门,就找厂长。
厂长哆哆嗦嗦,丝毫不敢忤逆地给刁疯狗指了路。
刁疯狗见到吕少后,气恼下给了赵小斌一巴掌,大手一挥让厂长带路,去找李文博。
厂长两头都不想得罪,现在刁疯狗气势高,他也不敢忤逆,指了指对面的通讯室。
不是厂长怂,实在是这年代的中年人,都经历过十年动荡,知道刁疯狗这群人,当年有多么恶毒没有人性。
他们就是脱离了牢笼的猛兽,极端残忍暴力。
现在猛兽虽然少了,但刁疯狗这个余孽,依旧足以吓破厂长的胆子。
通讯室里,听着外面大量的脚步声靠近,李文博抱紧陆珠儿,淡淡地说:“一会你什么也别看,也不用怕,他们不敢怎么着的。”
“可沐总还没来呢,你……”
“放心。”
李文博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时,门被踹开,刁疯狗率先进门,后面跟着一群手持钢棍等凶器的狂徒。
刁疯狗往后看了眼:“是不是他?”
张克明立马在后面吆喝:“就是他!”
“还不错,胆子挺大啊。”
刁疯狗凑近李文博,朝他脸上吐了口烟雾:“那个什么,你就叫李文博啊?”
李文博抬手扇掉烟雾,一脸厌恶:“没看到我老婆在休息吗?敢冲我吐烟,恶心谁呢?”
嚣张。
你还真敢嚣张。
刁疯狗抬手就要给他一耳光:“姓李的——”
“你最好想清楚了!”
李文博一声厉喝,打断刁疯狗的话。
他眯着眼,声音冷冽:“有些人,疯狗,你惹不起。”
得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才能磨练出一双狼般的眼睛?很不幸,李文博上一世曾得到过这样一双眼睛。
他曾在商场沉浮,在全球的浪花中摸爬滚打。
他深入过最危险的地方做生意,和当地武装势力的将军谈笑风生。
炮弹在他身边炸开,生命在他身边死亡。
李文博的心,早在上一世的挣扎中变成了狼心一般。
而眼睛,正是心灵的窗户。
几乎是千钧一发,刁疯狗停住了动作,看着李文博眼睛忍不住有些心悸:“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如果动手的不是刁疯狗,而是别的什么年轻人,绝不会被李文博唬住。
只有同样经历过混乱的刁疯狗,才能认出李文博这种狼一般的眼神。
李文博昂着下巴,语气平静:“岳坪集团,李文博。不是什么大人物,起码不如你们那位吕大少,但我建议你,滚。”
刁疯狗虽然被唬住了,可不代表他真就认怂了,冷笑一声:“你让我滚我就滚,做梦呢?小子,看你也是体面人,这件事我们或许可以体面地解决。”
刁疯狗招了招手,一个小弟立马拿过一个板凳了。
他坐下后弹了下烟灰,说:“吕少很受伤,后果很严重。他的意思是把你宰了丢进护城河拉倒,但我觉得他气头过了,也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
李文博眉头一挑:“哦,你说?”
“两个条件。”
刁疯狗竖起手指:“赔钱,吕少腿如果断了,你赔多少都不够,但现在,一百万也差不多。”
李文博点点头,目光扫向窗外,看到一辆车停在厂房院子里。
他等的人来了。
李文博收回目光,眯眼问:“合理,第二呢?”
“第二吗,就是把罪魁祸首解决了。”
刁疯狗笑了:“你怀里的女人,主动送给我们吕少,他满意了,这件事也就算了,你意下如何?”
李文博也笑了,只是他嘴角虽然翘起,但眼神中却毫不掩饰杀机:“看来你是真想从疯狗,变成死狗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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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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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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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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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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