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痛感又袭入脑中,只感觉到太阳穴上猛地刺痛,他眼看就要向后晕厥过去。站在人群中的楠溪心也被猛地纠紧。
一旁的花寒舟察觉到,伸手便将景思恒揽入怀中,小芝麻微睁开的眼见着一张焦急的脸凑了过来。
“若实,太公现在带你去书斋可好?”
这是近几日花寒舟发现的有效转移注意力的方法。景思恒对府宅中的一处私人书斋十分有兴趣,每次去哪儿翻阅一会儿古籍,景思恒头疼的症状都会减轻许多。
花若实轻睁着眼,似有似无地点点头。小麻子在一旁招呼几个仆从抬了躺椅过来,将花若实小心轻放。
众人见今日的主角离场一时都有些议论。
“怎么花老太翁的外孙这么病歪歪的,一点儿都没有将门风范啊。”有人一边看一边摇头,只是手上不敢指指点点,只敢小声与旁人轻言。
“我看呐,这孩子模样倒是和花知晓有七八分相像,肯定是流落在外落下的病根子!”站在楠溪旁边的一个妇人一本正经道。
“老婆子,你又没见过花将军,怎么知道像?可别是瞎说八道的吧。”另一个夫子打扮的年轻人回问过去。
老婆子见有人不信,还当众反驳自己,当即便急得有些跳脚:“老婆子我活了七八十年,我骗你做什么!我怎么没见过?你们这群人自己没见过便当别人也是见不到的?十年前,花将军路过我家,向我讨过水喝呢!”
“你怎么知道你见到的是真的花将军?”老婆子信誓旦旦的模样还是没能挡住众人的追问。
“那是个叫人过目难忘的女子,身上的气度和风骨皆不是寻常女子有的。放眼整个花城,除了花将军,我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人。更何况她自己亲口和我说自己就是花知晓,我想她也没必要骗我。”回忆着当年,老婆子的神情略有些凝重。
“害,那还不是没有准头,不确定的事儿还是别提了吧!”几个在一旁听了首尾的,听了老婆子最后的话,觉得有些扫兴。
身边闹嗡嗡地谈论着当年,七嘴八舌好不热闹,可楠溪的耳朵却再也听不进别的,思绪却被那老婆子的一句“七八分相像”,“没必要骗我”占据。
景思恒原本便不是她与景江的亲生之子,莫不是这次真的找到了亲人?可她和景江在垂柳山庄的这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花家又是如何找到小芝麻带他回家的?小芝麻何故不认识景江了呢?
楠溪的脑中乱作一团,连带着眼中所见之景都沾染了几分烦躁之意。正心烦意乱着,外头景江和韩炫一的擂台却是正是开始了。
一声铜锣敲响,清脆之声在林间悠悠回荡。那些杂乱着的,争论着的,不安分着的人群都被这突然响起的铜锣声吸引。Χiυmъ.cοΜ
回荡着的音波惹起林间的树枝乱颤,沙沙作响。
“花家此次选夫子邀请诸位前来,不是聊天的。擂台现在正式打响,还请诸位稍安勿躁。”
不知何时,花寒舟已经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众人被他说得噤了声,低了头,唯有楠溪迎着他的目光看去。
先移开目光的是花寒舟。
“桌上有两枚铜铃,知道答案者便可将铜铃摇响,先者答。若答对,则算胜局。若答错,则算败局。可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花寒舟看着小麻子将两枚绑着不同眼色绸带的铜铃放在桌上,目光越过高台,看向两位准夫子。
景江和韩炫一都已是迫不及待,齐齐朝花寒舟回了礼。
“好。”花寒舟满意应道,继而对着高台下拥挤着的人群喊道:“擂台开始!”
紧接着便又是一声比方才的声音还要再响脆几分的铜锣声,林子间,空气中流传着的闲言碎语似乎被这两声铜锣震了个干净。
众人的目光纷纷聚集在高台之下的两位夫子身上。景江和韩炫一只觉得自己的背后像是在烧一团火,热得很。
两人目不斜视,手都已放在了前边儿的铜铃上。景江面前的铜铃绑着黄色绸缎,韩炫一的那个则绑着绿色的。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的下一句是什么?”小麻子话音刚落,景江手中铜铃的铃声便应声响起。
景江看着面前还在反应考题的韩炫一得意一笑,嘴中缓缓吐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第一局,景夫子胜!”
韩炫一咬着下唇,目光凶狠地看着景江,恨不得扑上去将他手中的铜铃扔出去。谁能想到这第一轮考的竟然是背书!
他打小便机灵,可偏偏这背书是最伤脑筋的。那些文章他自是知道其中真意,可无奈原句那些犄角旮旯的原词他却只能囫囵记个大概。
若是有时间仔细想想兴许还能想起来,偏偏这景江是个记性好的,每次对出句子都奇快。
不觉间,五句过去了,第一回合来到了节点,若是这一句还是景江先答出来,这第一轮他就得落个六比零的结局。
他韩炫一这辈子还没得过零分。输,他可以认,可绝对不能输得这么惨。
台下人见了这样的开局纷纷摆手觉得扫兴,还以为这先前狂妄的骑马之人有什么本事,原来也不过是一只纸老虎罢了。
就在众人移开目光,准备在再重新唠唠八卦时,高台之下的桌子上却陡然生起了一阵尘烟。速度之快便只在一眨眼。
“请接‘羌笛何须怨杨柳’的下一句。”第六题的题目刚念出,小麻子的眼便被迷了个彻底。耳边杂音全无,不知这突发的状况是怎么回事。
花寒舟在台子上坐得远,他眼睛看着高台下的那方圆桌,迷雾四起。白色的烟尘将高台之下的一方小露台变得仿似仙境。
片刻后里头传来的声音却掷地有声:“春风不度玉门关!”
有风吹过,烟尘渐渐消散,露出圆桌的原本模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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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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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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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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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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