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消防车在下面闪着灯,乱哄哄的,索性没有人受伤,没看到有救护车。
我们眼下这里是停水停电。
吴八一正在刷逗音,他招呼我:“小林哥,快看。”
他把手机递过来,果然已经有自媒体报道出来了——“昨夜某城发生神秘现象”、“千人深夜呼喊神秘口号,事后全无记忆”,配上那段经典的诡异音乐,真有一股那味儿。
下面还有不少人在七嘴八舌地分析到底这些人在喊什么,是“软j”、“垃圾”、“软禁”还是“禳吉”,我无语了,居然没有一个人猜中是“阮籍”。
当然,猜不中也好,我可不希望太多人知道真相。
我掏出一沓狼跋符纸给吴八一,“小胖,把这些贴到门窗缝隙上。”
“好嘞。”
吴八一去贴符了,这些符能防止阮籍的气场扩散出去。
贴好之后,我拿出寄宿了阮籍的符纸,准备好好审审这厮,把符纸一扬,我喝道:“给我出来!”
阮籍就像从麻袋里面抖出来的人,咕噜咕噜滚到地上,还是那副枯柴似的瘦弱模样,哭丧着脸。
我生气地喝道:“坐好了!”
阮籍一脸尴尬地跪坐下来,当然喽,正跪这个姿势对他来说就是坐,这是他生前的习惯。
我阴沉地盯着他,严肃地说:“你知道你偷偷跑出来,造成了多大的麻烦和损失?虽然到现在还没有人员伤亡的消息,可是身为神仙却间接祸害凡人,你有没有一点神仙的自觉!”
“对,无组织无纪律!怎么能招呼都不打就偷跑呢?!”吴八一也狐假虎威地教育道,“你闻闻这厕所,马桶都没水冲,臭死了!”
阮籍神色羞愧,用又长又黄的指甲搔搔脸颊,讪讪地说:“两位,你……你们听我解释……”Χiυmъ.cοΜ
“好,你说吧。”我心想,看你怎么狡辩。
“这事真的不怪我,昨晚不知哪里的高人突然登坛做法拘我,对方法力极为高强,我一下子被拘走了,根本无从反抗!”
“啥?有这事?”
我一惊,“对方知道你阮籍就是穷神?”
“显然是知道的,仙大一阶压死人,他仙籍高于我,我无力反抗的。”
一个修行之人拘传阮籍?
我心想,八成也是想使用他这个穷神的负能量,兴许也是整人之类的。
但静下心想想,我注意到他话中的破绽,“不对,你当时在我的符纸里面,怎么可能被其他人拘走?”
“真的是这么回事……”他说话时露出闪烁的眼神。
“胡说,你在逗我!?”我给这家伙气笑了,“你既然降服于我,就是我的役灵,就算是地位很高的神仙也不能随意把别人养的鬼拘走,你压根就是自己跑掉的!居然还编谎话骗我!”
“不不不!”阮籍拼命摆手,“有人拘我是……是事实,千真万确。”
“胡说!”
“真的,我发誓!”
我略微沉吟,观察他的脸色,“那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阮籍尴尬地抱起双臂,“被拘的时候,我确实在外面……”
我心想果然如此,这家伙还真敢偷偷跑出来!
注意到我的怒容,阮籍忙说:“先听我解释,我并不是出来干坏事,只是难得到城里一趟,我想去看一个人。”
“谁?”
“一个女孩子……”
吴八一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阮先生,你都穷酸成这样了,还能有女朋友?你说你在城里活动不是害人么,看看外面都成啥样了?”
阮籍先是愣住了,“什么是女朋友?”又接着解释说,“其实我是可以避免给周围造成影响的,我既然是鬼仙,是一团清气,我可以飞得高高的,这样我的气场就不会妨碍到普通人!但是昨晚我悄悄出来之后,突然就有人拘我,我没想到会这么巧,那股力量实在太强大了,我眼看着要被传走,不得已我赶紧飞到地上,让自己的衰神气场影响到周围。如此一来,必然是一片鸡飞狗跳,两位这么聪明,一定会注意到我不在了,想法子把我夺回来,哈哈,两位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我将信将疑,“正好是你出来的时候有人拘你?真有这么巧?”
“绝无虚言!”阮籍拼命点头,“我发誓我说的句句属实,绝对不敢欺瞒,我好歹是神仙呀,不打诓语的。”
“那你以前被人拘过吗?”
“有,被拘过几次,都是同一个人,命令我去害人,所以我对这样的事情深恶痛绝。”阮籍像是回忆起不好的事,不由露出厌恶的表情。
“那个人是谁?”
“他是个肉身真仙,名叫勾名先生,在他面前我就是一个小鬼,被拘来拘去的……还从来不给我供品……”说到这里,阮籍沮丧地垂下头,委屈地揉了揉眼眶。
听到这个名字,我和吴八一惊讶得交换视线,“勾名先生”这几个字竟又突然出现了!这家伙可真是四处造孽啊!
我问:“那昨晚拘你的人……”
阮籍摇了下头:“我还没被拘走呢,你们就把我叫回来了。但我觉得就是他,和之前几次感觉很像!”
“不可能啊……”
我小声喃喃着,自打白骨观被捣毁之后,勾名先生应该已经失去法力了,那这个拘神的人知道穷神是阮籍,会不会是勾名的徒弟?
但是昨晚那个人确实法力极为强力,我这边用了上千人一起喊魂才把阮籍给“拽”回来,无意中我和那个人居然进行了一场“拔河比赛”,想来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思索良久,此人到底是谁这个问题,我暂且抛在脑后,继续追问:“对了,你昨晚准备去见个女孩子?”
“是的,我可以从头说吗?”
“你讲吧。”
他清清嗓子,“咳,我虽然是神仙,可是比起关二爷、妈祖来差远了。说起这关二爷呀,当初我还写了一篇文章……”
我打断他道:“‘从头说’的意思是从你生前说起吗?你能不能捡重点的说?”
“哦哦……”阮籍点着头,回归正题,“有一次我在山里睡觉,忽然被吵醒。原来有一个采药的女孩子从山坡摔了下来,大概是受我的影响,当然我也不是故意的!我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就现身问她怎么样了。她跟我说没事,她大概把我当成了一个乞丐,还拿出水壶和干粮给我,我头一回遇到这么单纯善良的姑娘。但是我只是个穷神,我什么也给不了人家,不过后来我还悄悄去看望了她一次……”
“你怎么知道她的住址?”吴八一打断。
“呃,我好歹是个神仙嘛……好吧,是我当初在她身上施了一个无伤大雅的小咒语。我只是想看看她过的怎么样,如果有人欺负她的话,我倒是可以帮帮忙。结果等我来到她家,发现她……”阮籍双目湿润起来,“生了一场怪病,已经奄奄一息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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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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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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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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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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