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醒司机把头包住,不然冷风一直吹,有可能会中风。
司机却充耳不闻,一副生着闷气的样子,根本不搭理我,只好随他去了。
我无奈地瞅瞅章歌奇,他转了下眼珠,故意大声嚷嚷道:“嘁,甭管他了,他爱听不听,反正得病是他自己作,这趟活儿够不够医药费也是他自己的事儿。”
司机从后视镜里偷眼看了下我们,然后又沉默地从副驾驶前方的储物柜里拿出一顶棉帽戴在头上。
一路无话,好不容易到了下一座城市,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虽然还没到目的地,但见有了人烟,司机二话不说,立马请我们下车。
章歌奇不满地敲敲他车窗:“喂,我们多给的车费总得还回来!”
李显拉走他:“章兄弟,咱们给人家添了多少麻烦啊,就当给他的修车费了。”
这种特殊渠道的运输服务,价格比一般的要高昂得多,章歌奇显然不太乐意被人大半夜扔在路上,道:“我们四个血光之灾缠身,你拿了我们的钱,小心出车祸哦!”
“呸,我祝你们……”司机一听,顿时一脸愤怒,他赌气似的边翻钱包一边恶狠狠地说。
“你想说什么!?”章歌奇捏着拳头一瞪眼。
“祝……祝你们一路顺风。”司机支支吾吾地递过几张钞票。
“谢谢!”章歌奇却又把钱推回去,“得了,这钱你还是拿着修车吧!”
司机犹豫一下还是收下了,然后逃也似地驾车走了。
章歌奇振振有词地说:“不是老子消遣他,我就觉得吧,付过款了还把我们扔在路上,实在是说不过去。我不要,和他不给是两码事。”
李显苦笑道:“嗐,司机害怕也是人之常情,算了,再雇一个吧!”
烈火卫当即打了个电话,重新雇了司机。新司机得凌晨三点才能到,我们也不闲着,趁这功夫在街上溜达了一阵,可算是循着香味找到了一家通宵营业的烧烤店。
东北四月份的夜晚依旧寒风凛冽,推开帘子走进温暖、热闹又亮堂的街边馆子里头,马上心气便高涨了起来,难怪东北人痴迷于充满烟火味的烧烤,这就是寒夜中的一缕温暖呀!
坐下来,服务员送来菜单,我看了一下,问他们仨想吃啥。
他们表示随意,于是我叫了四套牛肉小串,烤蔬菜、烤蹄筋、烤猪蹄、烤鸡架、烤虾、烤馍、烤蚕蝉若干,章歌奇不顾我的反对,还要了一箱啤酒。
烈火卫似乎头一回在这种街边小馆子就餐,好奇地问我:“林大夫,这儿怎么还论套点?一套是多少串?”
我说:“六十串吧。”
“啊?我倒不嫌多,不过东北人都这么能吃的吗?”
“嗐,这种小串个头不大的,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最先上桌的是牛肉串,烈火卫拿在手上忍俊不禁地笑了,“果然是精致!”
这种串上的牛肉切得比石榴籽大不了多少,一串价钱只有一元,前些年更便宜些,另外这种小串是先腌入味之后,然后在大火上快速地翻烤一下,撒上孜然、胡椒和芝麻,肉质三分熟,吃起来贼嫩,仿佛重口味的刺身。
少数不习惯吃生肉的人吃这种半生不熟的小串可能会拉稀跑肚,不过他们仨体质特殊,我自己又是当地人,完全可以享受。
我撸了几串,赞叹味道真不错,“上一次撸这种串儿的时候,我还在这儿上高中呢!”
章歌奇放下刚喝光的第一瓶啤酒,“林大夫,你高中在这里上的呀?”
“是呀,唉,高中可真是难熬啊。我文科还是不错的,但是数字、英语一塌糊涂,结果高考也不咋理想,回家就继承了奶奶的衣钵。”回忆着往昔,我呷了一口啤酒。
“咱们在座的,有谁上过大学么?”章歌奇看看李显和烈火卫。
“我十四岁就当了捕蛟人,文化课也是我多年以后陪着少主念书时,零星学习的。”烈火卫回答。
李显说:“我没有上过正经的学,但是武家有自己的学堂。”
章歌奇笑了,又开了一瓶啤酒,“哈哈,可见上大学也没啥大用,又不教人怎么捕蛟。来来,咱们走一个。”
稍后,我们点的餐陆续上桌,烤猪蹄是先炖后烤,上面撒了白芝麻和花生碎,猪皮又香又糯,格外好吃,是我最爱的食物之一,不过以前是穷学生的时候可吃不起。
还有各种各样的蔬菜,在烧烤的加持下也变得特别有滋味,连面冷心热的烈火卫也不吝赞美,夸奖烤韭菜和烤青椒的味道格外好吃。
烤蚕蝉上桌之后,李显迫不及待地拿起来尝尝,入口就听见噗唧一声,这玩艺是会爆浆的,然后他表情一震,回味许久才说:“真不错,我在野外可少吃虫子,哪吃过这样的味道!”
我说:“我突然想起来,前阵子小胖在看一个综艺,一帮外国人被送到荒野去求生,谁能坚持一百天就能得一百万美元的奖金。”
李显更是笑得开心了,“哈哈,要是换我去,这节目组能破产!”
我把应声虫放出来,喂它吃了点肉和菜。
我见章歌奇风卷残云地吃着肉串儿,忍不住劝道:“你别一个劲吃肉啊,注意营养均衡,来点纤维素吧。”
章歌奇抓起一大把肉串儿,看看手中的竹签,“纤维素?我连签子一起啃能补充吗?”
“你是不是对纤维素有啥误解啊,你来点生菜叶子吧。”
“嗐,林大夫职业病又犯了,都出来撸串了还要啥健康,难不成我喝个啤酒还要泡枸杞?这不是朋克养生吗?爽就完事了!来,我纱布擦p股——露一手,给大伙表演一个龙吸水。”
说罢,章歌奇抓起啤酒,竖着瓶子在桌上一顿狂旋,然后踩着椅子叉着腰,好像吹号角的动作一样,一仰脖子对瓶狂饮,不到七八秒的功夫就干光了,接着响亮地打个酒嗝。xiumb.com
隔壁一桌光膀子吃得正嗨的中年男子看见,大声起哄鼓掌,夸赞章歌奇技术好,非要和章歌奇走一个,章歌奇便很熟络地和人家吹了一瓶。
烈火卫一脸好笑地问我:“林大夫,你们这儿的人都这么自来熟吗?”
“哈哈。”我笑道,“和章兄弟比,我反而还没他在本地受欢迎呢。我们这里要是喝酒的时候会个啥龙吸水,确实挺露脸的!”
这一顿饭,大伙吃得挺满足,不够就继续吃肉。虽然没上主食,不过烧烤和啤酒就管饱了。
吃到凌晨一点,大伙打着酒嗝去等那辆车,来到一条清冷的街上,这儿没几盏路灯,两侧建筑也是黑灯瞎火,烈火卫谨慎地检查周围阴暗的巷道,李显的触须也在动着,捕捉着空气中的磁场。
“晚上也太冷了!”李显打着哆嗦说,“可能我习惯了披着一身厚厚的甲壳,现在倒觉得身上凉飕飕的。”
烈火卫打了几下响指,好像打火机一样,嚓一下打着一簇跳动的蓝色火焰,李显笑着道谢,不过烈火卫制造的火焰在寒风中摇曳几下就灭了,起不到取暖的效果。
烈火卫的技能并非火焰,而是他的皮肤可以像打火石一样擦出火花,但维持不了多久。
这时一辆suv汽车开来,停在我们面前,驾驶室内黑漆漆的,啥也看不清,一个沉闷的声音说:“上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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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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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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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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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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