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说:“云悔长老是相当有法力的,当年有个楼盘闹鬼,他一个人在闹鬼的地方坐了一宿,闹鬼事件就平息了。开发商还准备给宝云寺捐几百万香火钱呢,不过被他婉拒了,人家可是得道高僧。”
我暗想,佛教经文也是有相当咒力的,因为人类坚定的信仰就是力量。但佛教并没有成体系的符咒法阵,都是以劝导、以超度为主。
我说:“既然云悔长老是位得道高僧,那这凶悍恶鬼犯了一个最大的忌讳。”
老板点头,“没错,它居然敢弄伤云悔长老,出佛身血是五逆大罪,要堕阿鼻地狱,受无量苦的。”
“嘿,看来是个光脚不怕穿鞋的鬼,如果它喜欢听经,为啥不去寺庙里闹呢?”吴八一问。
“寺庙有护法、有金刚,佛门重地,想来这恶鬼也不敢去闹事。我也想到这一层了,就请了护法神供在家里,可是完全没用!有一天晚上,它甚至从我们夫妻的床边露出头,阴森森地看着我们!我夫人当时吓坏了,找了把剪刀乱挥!第二天我夫人一病不起,开始说胡话,说什么‘有本事送我去地狱’之类的。
“我带夫人去医院瞧病,什么也检查不出来。几天后,她居然打碎了这间禅房里面的佛像,还跑到宝云寺,去掏功德箱里的钱到处扔,大冷天赤脚在山上跑,哈哈大笑,疯癫不已。我和僧人一起把她控制住,她竟做出种种不雅的举动,僧人一起念经厌镇她体内的恶鬼,可它完全不惧,说:‘你们的地狱呢,送我去地狱啊!’”
说到这里,老板娘可能是想起当时的情景,不由难过地低头拭泪。
老板也揉揉眼睛,“那天闹到很晚,僧人们都坚持不住了。我哭着说:‘我们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不要折磨我夫人了,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吧!’之后我夫人浑浑噩噩了好几天,有一天突然说了句:‘不好玩’,然后终于苏醒过来。
“之前被恶鬼附身发生的事情她全无印象。不过,那恶鬼并没有走,时不时还会作祟!唉,我们真是饱受折磨,病急乱投医,我们各处去打听驱邪的法子,有人说朱砂管用,就往院里撒朱砂;有人说杀猪刀管用,又买了杀猪刀挂上,后来还请了一些符咒贴在家里,根本没有效果,它什么都不怕。”
听完,我陷入沉思——这么凶悍的鬼,已经不是怨气重不重的问题了。从作祟手段来说,它的神通并不算高,可是它就是很特别,似乎拥有免疫一切的能力。
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在害这家店,比如有什么实体媒介埋在院子里呢?
我看老板的眼圈有点黑,伸出手:“我先给您号个脉。”
“行。”
老板伸出手,我号过之后,又换老板娘。
诊过脉后,我说:“你们都患上了虚劳症,老板娘的症状更重一点,想来是因为这邪祟长久逗留所致。”
老板娘担忧地问:“它会吸人精气?”
我说:“这倒不会,只是忧伤肺、恐伤肾,你们长期担惊受怕,精神压力大,造成脏气紊乱,阴阳亏虚。回头我写一服药方给你们,虚劳症只是标,病根还是这个恶鬼。”
章歌奇一旁瞎出主意:“嗐,我觉得吧,这鬼要是不伤人,不管它不就行了。”
老板苦笑着摆手,“这哪行,你想想,半夜三更的,家里的柜子门突然重重关上,还有脚步声,有时候还从门边露出半张脸阴恻恻地看着你,谁能受得了?”
章歌奇大言不惭,“我能受得了!”
我笑道:“章兄弟,你和普通人不一样,常人哪里受得了这个。一样米养百样人,世上是有那胆大包天的——在坟墓睡觉,和骷髅有问有答;扮鬼吓鬼;甚至看见女鬼还拽进被窝,这绝非常人能做得出来的。这鬼也是鬼中奇葩,胆量极大,无所畏惧,我想它既有附身之能,如果要害你们易如反掌,可它却并没有下狠手。我认为它有别的目的,比如搞黄你们的生意,或者怀着宿怨报复……”
老板连忙说:“我们夫妻俩这辈子过得平平淡淡,别说结下深仇大恨了,就是吵架斗嘴也没有过几次,我可以拍胸脯说,我们绝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我说:“这样吧,我们晚上留下来,先看看情况。”
老板娘问:“林先生,你就不能直接把它送走,或者消灭吗?”
“手段我自然有,但要对症下药,还是要搞清楚原因再下手。晚上方便留宿我们一宿吗?”我问。
夫妻二人交换了下眼神,老板点头说:“当然可以,空屋很多,你们随便住。”
我说:“既然你这间屋子闹得最凶,我们晚上就呆在这里。”
老板同意了,然后不放心地问:“林先生,你觉得会不会就是因为我们夫妻二人……在这禅房里大威天龙,遭了报应?”
没看到鬼之前,我啥也不清楚,只好安慰他们说:“夫妻之间,这种事情不是自然而然么?况且这也是你们家。人都有三灾六祸,坐在家里还有飞来横祸呢,有时候就是运气不好。你们不必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照这样说,被偷被杀的人难道都是自己有问题?”
听到我这样说,老板略略松了口气。
考虑到他们有信仰,我又补充一句,“前世的因果,这个和你们无关,孟婆汤一喝,谁还记得前世?你们二位积德行善,这件事绝不是你们的责任,请千万不必自责。”
老板重重地点头,老板娘却还是颇有心结,她说:“世事还是有因有果的,只是这因果的链条贯穿几生几世,藏在大千世界、鸟迹虫丝之中,凡人看不见而已。不过,还是要谢谢林先生开导安慰我们。”
“二位不必客气……”我看看身后墙上那幅画,“对了,这幅图是你们用来镇邪的?”
老板说:“之前就请来了,虽说地狱让人害怕,但吴道子这副《地狱变相图》实在是件精妙的艺术品,有空还想去观摩一下真迹呢。”Χiυmъ.cοΜ
我走过去细看,为了表现地狱业火,画卷整体偏红色调,想到老板口中的恶鬼多次提到“地狱”,会不会与画有关?
我问吴八一:“小胖,手机上能查到《地狱变相图》原版是啥样吧?”
“应该能。”
“你玩个大家来找碴,比较一下,看看这画和原版有哪些不同的地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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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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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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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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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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