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恍然,“哦,是那什么萨满对吧?”
“也可以叫萨满,不过一般还是叫巫医。”
老板开心地一拍巴掌,“我就说嘛,林大夫一看就不是凡人!这样,几位高人随我进去看看,如果能治好这头牛的病,我愿意给五万块报酬!”
他揸开右手五指,那架势,仿佛是一笔巨款!
吴八一一脸不屑,章歌奇啧了一声,“五万块都不够我们出一趟门的装备钱!”
这老板,拿一头妖牛来做熟食生意,格局看来不大,就是个小商人。当然,管他五万还是五百万,我也不想挣这个钱。
我递个眼色给他俩,先别闹起来。
我说:“这样吧,我们先进去看看。”
“那就是答应了?”
“什么答应了?”吴八一提高音量,“我们家小林哥只是说看看,接不接的是另一码事!我们在外面接委托,都是五百万起步,五万你也开得了口!”
“五百万?”
老板惊了一下啊,又发挥他这听话听半截的本事,皱着眉苦着脸,认真琢磨起成本来,然后和老板娘小声嘀咕起来。
我对吴八一和章歌奇小声说:“不用谈报酬了,咱不挣这钱。我只是先进去看看,如果那妖牛是个受罚的妖孽,就爱咋咋吧;倘若真的可怜,就想法子救救它。”
吴八一这时用手一拍脑袋说:“嗐,我明白了,这头牛八成是那个老神仙走丢的座骑,所以才指点我们来这里。”
章歌奇觉得有理,点头道:“小胖子难得说一句有道理的话,仔细一想,这么多巧合,显然是老神仙暗中指点。”
我哭笑不得:“你们还真以为那老人是神仙?鬼迷心窍了简直!就算是一连串巧合,事有蹊跷,那他也肯定是个普通人,我都用望气术看过的。”
吴八一一脸高深的表情说:“小林哥,也许人家能变得和普通人一模一样,让你瞧不出来呢?解州这么大,正好这稍割牛让我们遇到了,这不是巧他娘碰见巧他爹——巧碰巧了吗?”
这时,老板搓着手,陪笑说:“那个,林大夫呀,五百万实在太高了,我们这是小本经营,也没什么分店……”
我心想,你这怎么可能有分店,难道把稍割牛有丝分裂出一头来。
老板继续说:“我们也没有请大师的经验,行情不太了解,刚才多有冒犯,我们出这个数,一百万怎么样?”他伸出一根手指。
我说:“老板,钱不钱的之后再谈吧,先看看情况。”
“那我们心里总得有个数吧?”他不放心地说道。
“那啥,一百万差不多了。”我随口糊弄道。
夫妻二人不由露出一脸喜色,这才带我们进屋。
门上竟然是四把锁,老板掏出钥匙串,打开其中两把,然后老板娘打开另外两把。
进屋之后,一股阴沉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让人有点作呕。
客厅内摆着梨花木的桌椅供案,案上有一位豹头环眼,生着一圈大胡子的神像,身穿黑甲,手持丈八蛇矛。
“嚯,讲究!”吴八一一竖拇指,“店里供关公,客厅供张飞,那刘皇叔是不是供在卧室里?”
老板一本正经地说:“刘备是个伪君子,我们不供他。张飞是屠宰业的祖师爷,毕竟这割肉也算是屠宰。”
章歌奇讥讽道:“割肉怎么能算屠宰,你们应该供发明凌迟的那位高人。”
我抬眼看见墙上有一副长画,纸的质感似乎很久远了,画中有位神仙样的人骑着一头青牛,牛蹄下生起云彩,漫步在山间野地之中。
我问:“那是哪位神仙?”
“不是哪个神,是我们王家的祖先,关于这头稍割牛的来历,我稍后再说,先随我来。”琇書網
我们跟着他穿过一间屋子,来到最里面那间,屋子外面还焊着铁门。
老板把铁门打开,腥甜的血味更重了,刺激得我鼻腔都感到难受,不禁揉了下鼻子。
屋里黑漆漆的,窗户皆被砖块封死,阴森如同地窖。
仔细一看,只见屋子中间站着一头黑牛,四蹄被带孔的铁板牢牢固定,身体套在一个精钢焊就的大铁笼子里面,从前面的圆洞中伸出头,脑袋下面是食槽。
周围的地面是用厚重的条石码起来的,上面有一道道沟槽,槽中糊着厚厚的血迹,一直通往角落的阴沟。
四周有屠夫用的肉架子,挂着锋利的肉钩,和带锯齿的刀,墙上似乎画着一些天兵天将,只是年代久远,已经很斑驳了。
我们仨一时瞠目结舌,都愣住了。
这竟然是专门为这一头牛设计的刑房,中间的条石几乎被磨平了,可能是积年累月,把从牛身上割下来的肉拖走磨出来的。
“哞!”
一声充满哀伤的牛鸣传来,那双黑眼睛湿漉漉的,倒映出着我震惊的脸。
也许是那双牛眼睛里的目光太过哀伤和绝望,我心中感到一阵刺痛——四百年啊,日日受凌迟之苦!
我当然不是主张不杀生的素食者,可是我觉得,杀生吃肉,给动物一个痛快,才是起码的人道和对食物的尊重。
过去有道菜叫作活叫驴,就是从活驴身上割肉下来现吃,还有什么生吃猴脑,把猴子的脑壳打开,一勺热油浇上去,猴子滋哇乱叫、痛不欲生,食客拿起勺子蒯它的大脑来吃。
我觉得但凡心智正常的人,都不会认为这种事情是合理的。
“焯!”吴八一看得直皱眉头,“妈呀,太残忍了!”
章歌奇同样看不惯,小声说:“我他喵现在就把这对夫妻挂到架子上,凌迟他们吧。”
我说:“别用暴力,在城里暴力解决不了问题!”
“林大夫,抽烟吗?”老板对这牛早已司空见惯,不为所动,还掏出烟来散。
我摆手拒绝,问道:“这头牛一直在这间屋里吗?”
“对啊,我家祖祖辈辈都指着它了,不过最近要拆迁,可能要挪地方了……唉,真麻烦。”
“它一直就是站着?”
“嗐,这是为了提高割肉的效率。如果活动空间太大,割它的时候它就躲,还得有个力气大的拽着它的头才成。你看我这个笼子,把它固定死了,动不了,只要拿刀在这个笼子格里一揦,整片肉就剥下来了,特方便!”老板介绍起来还挺得意的。
“焯,禽兽不如!”章歌奇终于忍不住怒吼道,“你们的下水让苟给吃了吗?”
老板的神情陡然变得不快,“林大夫,管管你手下。这是畜牲,又不是人,再说有了这一头牛,可以少宰多少头牛?这难道不是功德无量的事情吗?”
“嘁,我看宰了你,世上才会少很多痛苦!”章歌奇极度厌恶这个老板,伸手就要拔刀。
“章兄弟!!”我抓住章歌奇的手。
老板哼了一声,“警告你们,你们可别乱来啊!这牛可是我王家的财路,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我王卓岩在解州还是有点势力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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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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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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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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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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