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八一只愣了片刻,很快便没心没肺地抓起羊腿,沾着韭花酱来啃,笑道:“嘿,这下好了,安静了,咱们安心吃饭吧!”
章歌奇把剩下的大半只烧鹅拿过来,直接上嘴啃,吃得满嘴流油,很是开心:“哈哈,这下没人抢肉吃了。她们估计得躺一天,这儿也没冰箱,咱别浪费!”
我没辙地看着这一地的“美人醉卧图”,夹着菜就着黄黍米饭吃起来,饱餐之后,吴八一打着哈欠问,“呃,这下没向导了,咱们去哪儿过夜?”
我说:“晚上露水重,这帮姑娘躺在外面,着凉就不好了,去拿被子给她们盖上吧。”
吴八一说:“果然是小林哥的作风,动手吧!”
我们去周围找被子,桃花谷生活简朴,家里多余的铺盖还真不多,我们翻箱倒柜,抱来一堆被褥,先给那几个“姥姥”盖上再说。
这里是用火盆、火柱照明,一直燃烧着容易引起火灾,我便找了个熄火的盖子把宴席周围的火全灭了。
吴八一轻手轻脚地给墨姑娘盖上被子,回头对我说:“小林哥,你说要是找个长生不老的女朋友,是不是也挺好?”
我摇头,“未必,有代沟的。你看那些名人娶个外国老婆都过不下去,何况隔着一千多年的古代人。不过你要真和哪位姑娘看对眼了,我也不拦着。”
吴八一脸红了,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脖颈说:“我就觉得墨姑娘贼好,温柔贤惠、知书达礼!”
章歌奇听见了,嗤笑道:“瞅你那点儿出息!而且泡茶跟煮粥似的女人有啥好的?真没见识!”
吴八一朝他翻了个白眼,梗着脖子说:“那是因为人家没见过咱们的茶叶!再说,单身男性解决终身大事,有什么丢人的?”
我打断他俩:“行了行了,啥时候都爱打嘴仗。被子不够,咱们再去找点稻草什么的给她们盖上。那边好像有个仓库,过去看看。”
我们仨穿过一条小巷,看见一个仓库样的房子,两个站岗的女乡勇居然也喝得东倒西歪,两个喝光的小酒壶扔在一旁。
我叹口气,这帮人真是毫无节制,不过这也更让我庆幸我们忍住没去喝那种臭酒。
推开仓库的门,一股浓郁的恶臭便扑鼻而来。
我捂着鼻子,打开手电筒照明,只见屋内有一个“吕”字形的池子,中间有竹编的格栅,大号池子紧挨的墙壁有个孔洞,不断涌入一种恶臭混浊的液体,表面还泛起一层泡沫,就跟严重的工业污染一样,臭得辣眼睛、熏脑壳。
中间的格栅其实是个滤网,把这些液体中的杂质滤除,流入小池,不过滤过之后的臭水也是褐色的。xǐυmь.℃òm
两边有巨大的木制发酵桶,上写“神瀵”二字。
我之前不知道这个“瀵”字是哪个字,现在一看,不由得心中一动,若有所思。
吴八一被臭得眼睛都眯缝着睁不开,手不停地扇着鼻子下方:“我的妈呀,真够臭的,跟大粪坑一样!这臭水不会是大便汤吧?难不成她们拿大便酿酒?”
我说:“世上还真有拿大便酿酒的,听说大便里面有什么微生物,和酒曲差不多……”
“呕……别说了别说了!老子刚吃过饭,……我好想吐,赶紧出去吧!”章歌奇实在受不了那味道了,呛得直翻白眼,大声催促道。
谁也受不了长时间闻这种原浆的气味,我们出来之后,我绕到仓库后面看看,发现后面的山上有一道沟渠,那臭水是从山上流下来的。
我沉吟道:“我突然想起来了,这臭水在《列子·汤问》中有过记载,据说在北方有座壶领山,山顶有口泉,会源源不断地流出一种非常臭的液体,它的滋味却像美酒一样醇厚。用书中的话来说:‘臭过兰椒,味过醪醴’,据说大禹治水路过,遇见一帮穿着树叶的野人,邀请大禹去做客,喝这种神瀵,喝醉之后,竟一觉睡了好几天。”
吴八一佩服地说,“到底是小林哥,啥都知道!”
章歌奇歪歪头说:“嗯……这个我好像也听说过,居然还真的有!”
“既然叫神瀵,难不成那是山神的……大便?”吴八一看看那座山,像是恍然大悟地惊道,“这也忒能拉了!”
我摇头,“我也不知道它的成分,毕竟是书里记载的东西,我也是第一次见。既然能酿酒,应该是种有机物,看来这儿的人对这种酒极度成瘾。我说怎么千百年都耐得住寂寞不出去,喝着美酒整天醉生梦死的,当然不想走了。”
“啧,喝酒误事啊……”吴八一感慨着,忽然遗憾地耸了下肩膀,“唉,看来我和墨姑娘有缘无份。我不想搁这儿找女朋友了,找个酒腻子谁也受不了啊。”
“嘁,”章歌奇拍下他的脑袋,“说的好像有人看上你似的。咱不是找稻草么,就甭搁这儿傻站着了。”
“对对,找稻草!”
我们去周围溜达了一圈,可算在一个堆柴的地方找到了稻草,便抱回去给那些喝醉的女子盖上。
我直起身子,突然发现地上不远处扔着一条被子,我过去捡起来:“奇怪,怎么会多一条被子?”
章歌奇从桌上拿起一个板栗扔嘴里,“是不是有人去上厕所了?”
我数了一下人数,发现少了一个年少的“姥姥”。
这帮人睡得死沉,我觉得不会有人能突然醒来去出恭。
章歌奇撇撇嘴说:“嗐,不要紧,这里又没有妖怪。”
他又一指吴八一,坏笑着说:“唯一有可能作案的,在咱眼皮子底下呢!”
吴八一暴跳起来,“你说谁呢!我怎么会对小萝莉有想法,我虽然姓吴,但不叫签!”
“哈哈,你讲得这个笑话真不赖!”章歌奇笑得更开心了,“再去搬一趟稻草,咱们就回去睡觉了。”
我还是心中不安,揉开望气眼,环顾四周,说:“我觉得不太对劲,找人!”
“唉,好吧。”章歌奇打着呵欠跟在我们后面。
我们四下搜索,忽然一团青气在前方冒了出来,原来是牛大仙。
它“哞”地叫了一声,意思应该是让我们跟上,然后便朝一个方向走去。
我们赶紧跟上它,穿过几条小巷,我的望气眼突然看见一间屋子里,两团气息叠在一起。
我心内一沉,立即冲了进去,吴八一和章歌奇也随后跟上。
推开一扇院门,只见屋门大敞,人中鹤道长正跪在一个昏睡的“姥姥”边上,他的衣服已经脱了一半。
章歌奇立时瞪大眼睛,吼了起来,“老畜牲,看我不劈了你!”
吴八一也愤怒地喊起来,“简直是衣冠禽兽!不,禽兽不如!”
“嗯?别、别!”道长一扭头见是我们,慌忙摆着手,胡乱把道袍穿回去,“三位小友听我解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因为一直没见到人中鹤,我也不敢百分百确定他也下来了;此外,也没想到他下来桃花源后会一直躲着我们,还趁着夜色做这种禽兽之举!
此情此景,我真不知道他还能给出什么合理的解释。
我看着眼前的情景,心内厌恶至极,取下弓,冷冷地问:“那又是怎么样?”
章歌奇毫不客气地一把把他揪到院子里,扔在地上,用刀指着:“有P快放,放完再剁了你的作案工具!”
道长一脸尴尬,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地说:“这……她……我……,其实我是在修炼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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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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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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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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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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