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吴八一跟在后面,村子不比城里,人少路窄,明着跟容易被发现,我就让应声虫在前跟踪。
在沈羊的时候,我在衣服内衬缝了一个小口袋,应声虫平时就躲里面,需要的时候小声吩咐,它就跑出来了,此物能幻化遁形,用来探路、盯梢再合适不过。
虽然犬兄也可以胜任这种工作,不过我敬犬兄向来如敬奶奶、敬神灵,非到万不得已不敢支使。
应声虫本就是粘人的小妖精,用起来方便多了,而且酬谢它只需要一粒百香果即可,可谓是实惠好用。
吴八一见我淡定地左转右转,他有点担心地问:“小林哥,那妞儿走得好快,没跟丢吧?”
我说:“放心,不会丢的。还有,你能不能对人家尊重点儿,当面叫人家时小姐,背后叫人家妞儿?”
“得,我错了,你咋又成女性之友了?”Χiυmъ.cοΜ
最后我们来到一个小院前面,根据应声虫的线报,女孩儿是走进了这个院子。
院子四四方方,里面是三间平房,屋后种了几株榆树,十分质朴又常见的农家小院。
我在院子周围转悠,忽听有人喝道:“大黄,咬他们!”
接着,一条大黄狗猛冲出来,对着我们一通狂吠,吴八一吓了一跳,一边往后退一边摆手:“滚滚滚!好狗不咬人!”
然后一名大汉手持铁叉冲出院子,气势汹汹地站在我们面前:“嘿,你们俩鬼鬼祟祟的,是不是踩点的小偷?”
不等我答话,突然一阵阴风回旋,笼在我的四周,那黄狗立时夹着尾巴呜呜地后退,不敢冲我们大叫了。
这并不是我支使的,而是犬兄见同类中的小辈胆敢冒犯,自己发威了。
“嗯?大黄,你咋怂了?”
大汉狐疑地看着退回来的狗,我上前施礼,“这位大哥,你误会了。我们是从北方过来,想找欧冶子后人打造兵器的。”
“啥?真的假的?”大汉上下打量着我们,一脸的不信任,当看到我的眼睛时还不由皱了下眉。
“你们也太能耐了吧,居然找到我家来了?”刚才的女孩儿从院里走出来,“一路跟过来的?”
我客气地说道:“时小姐,多有冒犯,我们确实是诚心诚意来拜访的。此前我俩在这儿打听了一圈儿,只有你还知道捕蛟人,我们只能找你帮忙了。
女孩儿低声和大汉交谈了几句,大汉咂着嘴,责备她不该招惹外人。
然后他叹口气说:“请回吧,我们的父亲十年前就去世了,没有人会做那种兵器了。”
我说:“我刚才看见时小姐手上有厚厚的老茧,应该是常年打铁留下的吧。”
女孩笑道:“你这人怎么这么逗呢?当自己福尔摩斯啊,我这都是干农活磨出来的!”
我拱手道:“两位,我们眼下真的需要欧冶子后人的帮助,就这样走实在不甘心,希望你们体谅。”
吴八一在一边帮腔:“时小姐,我们也不让你们白白帮忙,报酬好说,绝对让你们满意!”
看我们态度真诚,女孩儿似乎有点动摇了,她对大汉说:“哥,要不让他们进屋坐坐吧?”
大汉无奈地看了一眼妹妹,没好气地对我俩说:“我看你们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进来吧!”
我们进了院子,院子就是普通农家小院,晒着干辣椒、豌豆之类的,墙角摆着几个咸菜坛子,客厅倒是非常古雅,供着欧冶子的画像,另一侧的墙上挂着一把剑。
我看着那把剑说:“两位,我可以看看这剑吗?”
大汉说:“那是家父打的,不过客人一直没来取,就挂在家里了,你看吧!”
我双手恭敬地从架子上取下剑,包着铁片的剑鞘非常精致,把剑拔出来,剑刃轻盈抖动,竟发出阵阵悦耳清吟,让我想起那首“幽人枕宝剑,殷殷夜有声”的古诗来。
章歌奇在闲聊时说过:刀剑越光越好。表面如同镜子一般,说明分子结构非常紧密,也就越锋利。
这剑平整如镜,倒映出我露出惊艳表情的脸。
我赞叹道:“好剑呀!不愧是欧冶子后人的手艺!”
大汉却无奈地说:“这是家父打造的,我们要能做出这样的东西,就不用种地了,你来晚了。”
我对这把剑爱不释手:“时大哥,这剑能卖给我吗?”
大汉立刻神情一变,冷冷问:“看你也不像个练家子,你要这剑干嘛?”
“斩妖除魔,开个价吧!”
“不行!”大汉一把将剑夺过,放回架子上,“我看你是有俩臭钱不知道咋花了,回去吃喝玩乐去吧,我这剑可不卖!”
“呃,不好意思,打扰了。”见气氛尴尬,此时再说些什么可能都不会有结果,我便先告辞了。
我俩走后,他们兄妹俩就在门口目送。
走出一段距离,吴八一耸了下肩:“嘁,有什么好牛的?唉,看来是白跑一趟,小林哥,咱们回去吧?”
我却摇头:“没白跑,他们是有所隐瞒!其实我刚才说要买剑就是故意试探。看得出来,他们是不为钱财所动之人,高人必有原则,不会轻易答应别人。”
吴八一挠着脸颊,“啥?那兄妹俩看着也不像高人呀?”
“我不信能造出这样宝剑的父亲,对子女却什么都不传授。这事急不得,我们先住下,大不了三顾茅庐。”
吴八一笑道:“小林哥,你倔起来也挺难缠的!行吧,我陪你!”
我们去招待所住下,我对着镜子看看自己的形象,右眼我已经换了副眼罩,肩上披着犬皮,还扎着马尾……
我心想,是不是我这打扮看着不咋正经,加上口音,难道人家觉得我俩是有钱土老冒?
其实从这对兄妹的气场,我隐约能感觉到,他们是深藏不露的,我坚信我的判断,以诚意打动他们吧!
我叫吴八一出去打听打听这对兄妹的事情,跟人套磁这方面,小胖可是强项。小村的人毕竟排外,我这样子可能会让人家警惕。
于是吴八一买了些烟和那些闲逛的老大爷们搞好关系,慢慢问出点名堂。
这对兄妹叫时忍和时幽,父亲时识势以前是技艺精湛的铁匠,就是脾气古怪,和村民罕有接触。他每天在山上的铁匠房里打造兵器,经常在山上一呆就是几个月,经常一年半载只造一件兵器,但是就靠着一年卖一件兵器的收入,一家人也衣食无忧。
有人上门订做,他基本都是拒绝,更不要提拜师学艺,他从不收徒弟。
这对兄妹据说也是铁匠,和父亲性格一样,轻易不答应订做的要求。
村里老人还说,山上的铁匠房已经荒了很久,据说闹鬼,大概七八年没见生火了。
我一听,果然和我猜的一样,这对兄妹是有手艺的能人,只是视我为外人,又为人谨慎,不肯答应。
隔了几天,我和吴八一再次登门拜访,结果还是拒绝三连:不会、不做、你们走吧!
我忍气吞声,又去了一趟,这次竟然连门都不开了。
时幽姑娘在门里面说:“我哥去城里见嫂子和孩子了,我一个人不方便待客。你们走吧,别纠缠了,都说了我们不会做武器!”
我轻声问:“时小姐,是不是因为我们不是捕蛟人,所以不愿意接待我们?”
门里沉默了一会,时幽说:“你一个普通人,要那样的东西干嘛?书上说:兵者,凶器也。这东西会惹来麻烦的,有点钱你买点吃的喝的,孝敬你爹妈不好吗?别给自己增加孽债!”
我恳求说:“上次来我已经自我介绍过,我是个巫医,也不算普通人。想要造弓是为了对付妖魔鬼怪,绝无害人之心!”
“快走吧,我要干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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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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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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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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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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