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了屋一看,家里装潢得很精致,实木地板,一水儿的红木家具,虽然家里面的物件儿似乎都价格不菲,可总觉得搭配起来不是那么和谐。
看来吴八一姐姐的家庭条件还可以,不过我在村里呆惯了,来到这样的家庭,难免有些不自在。
吴八一姐姐到厨房倒水去了,吴八一抻着脖子问:“姐,妈呢?”
他姐姐没回答,一会端了两杯水出来,冷冷地说:“你和你朋友中午搁这儿吃饭么?”
吴八一坐立不安地说:“不麻烦,我们出去吃也行……妈不在家?”
吴八一姐姐说:“你姐夫开车带妈到医院抓药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这时她看见吴八一放到一边的那两袋寒酸的礼品,冷笑道:“哼,当初是谁赌咒发誓地说,不发财不回来的?”
听到这话,吴八一少有的面色泛红,但嘴上还是犟:“我这是发财的半路上回来看看!再说我这不是惦记着咱妈吗?专门请小林哥过来给她瞧病的。”
吴八一姐姐抱着双手倚在桌边,不屑地瞅我一眼,说:“不是姐不欢迎你,你说这两年妈生病,你出过一毛钱么?嘴上嚷嚷着孝敬妈,你孝敬啥了?前两年找工作,这个不干那个不干的,半年前说出去做生意,你挣到钱了吗?你就老实跟我说,你现在一个月挣多少!”
吴八一皱起眉头,鼻翼呼扇着,非常尴尬地挠着头,看那样子头皮都快挠破了。看得出来,他在亲姐姐面前一点气势都没有。
我插嘴道:“吴女士,古人云:‘孝字论心不论迹,论迹万年无孝子’,再怎么说,八一回来一趟,也是挂念他母亲……”
吴八一姐姐愣了下,突然打断我,“谁是‘八一’。”
吴八一咳嗽一声,小声对我说:“小林哥,你在这喊我毛毛好了。”
我才想起来,“吴八一”是他的艺名。
吴八一说:“姐,当初我是说过,出去闯荡,挣了钱再回来。其实……我在外面的生意已经有点起色了,你看着吧,过不了多久就能看见回头钱!”Χiυmъ.cοΜ
吴八一姐姐奚落道:“有起色?回头钱?哼,我看多半是给人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谁的话都听就是不听家里人的,给人骗了还替人数钱呢!当初我给你介绍去当保安多好,挣的钱是不多,可是工作稳定啊,现在找工作你知道有多难,自己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真以为你是个人才啊!”
吴八一的脸越来越红,连带着耳朵都通红了。
我心想这什么姐姐啊,说话句句带刺,把弟弟打击得体无完肤,而且还是在外人面前……
看她家条件是不错,又负责赡养母亲,估计丈夫工作很好,所以才这样门缝里瞧人。
这时吴八一姐姐的电话炸了似的响起那种广场舞的铃声,她接起了,一边说一边往卧室走,跟电话里的人讲话跟吵架一样。
我同情地看看吴八一,吴八一却故作轻松地摊摊手,说:“那个啥,我姐啥也不懂,你别跟她一般见识!不过她这人刀子嘴豆腐心,这些年对我妈倒也是尽心尽力。”
我安慰似的拍下吴八一的肩膀,“所谓‘刀子嘴豆腐心’在我看来就是没情商,要么就是有病。”
“哎,你可别这么说我姐,这些年我妈瞧病的钱,都是她出的。”吴八一反倒给他姐辩解。
我听着里屋那好像吵架般的大嗓门,忽的有个念头——吴八一姐姐火气这么冲,怕不是得病了吧?毕竟也是处在更年期了。
于是我把大拇指压在太阳穴上,其他手指在眼眶上下搓揉几下,使用望气术。
稍后,吴八一姐姐讲完电话,出来了,又继续唠叨:“别怪我说话难听,你说你在外面瞎混,净认识些三教九流的,妈又不是没钱瞧病,你还领个赤脚医生回来,又没执照的,开的药谁敢吃?”
这次又把矛头转向了我,让我有点恼,但吵起来只会让吴八一更难堪,我只好忍着。
我把这女人的废话抛到脑后,专心凝视吴八一姐姐体内的气息——果然,肝气太盛,压的其它内脏气息不调。
《千金方》里说:“怒则气逆,喜则气散,悲则气消,恐则气下,惊则气乱,劳则气耗,思则气结,炅则气泄,寒则气收”。
吴八一姐姐很明显是肝气逆行,怒本身就伤肝,然后又肝气逆行,循环作用,让她的情绪越来越差。
好不容易逮着她说话的间隙,我说:“吴女士,打断一下,请问你最近是否有头晕头痛,目眩耳鸣,以及腹痛的症状?”
说得口干舌燥正在喝水的吴八一姐姐一怔,怀疑地看着我,“你……你偷看了我的病历?”
我礼貌地笑笑,“您想多了,我进来还不到十分钟,之前甚至不知道八一……毛毛有个姐姐。”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说的居然一点不差。”她放下了杯子,打量我。
吴八一知道我在施展望气术,之前一直蔫了巴唧他突然眉飞色舞地说:“姐,看见了吧,我早说小林哥是神医,你还不信!涨见识了吧?”
我接着说道:“吴女士,我观察你肝气过旺,致使肝气逆向,肝上连心下挨胃,肝气太旺必然会伤心伤胃。一来让你头晕头疼,二来致使消化不良,肝气旺本身就会冲到眼睛,造成目眩。”
吴八一不住附和:“姐,我就说嘛!你帮姐夫打理工厂,平时老动肝火,身体能不出毛病么?”
吴八一姐姐正认真听我说话,不耐烦地冲他摆手:“你闭嘴……那个,不好意思,林大夫,你等一下。”
她麻溜儿地跑到厨房,咚咚咚一通切,然后端出来一个大果盘,把我给整乐了。
她放下果盘推到我面前,笑道:“林大夫,招待不周,给你换杯茶吧,家里有龙井。”
我摆手,欠了欠身,“不必客气,行医是我的本职工作,我就是观察到这些,所以随口一说,如有冒犯,还望海涵。”
吴八一姐姐眉开眼笑,又冲吴八一瞪眼:“看看你朋友,真是知书达礼,哪儿像你?你怎么不跟人家好好学学!”
吴八一无辜躺枪,嘟囔着:“好好的怎么又扯上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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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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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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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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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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