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拍犭句皮,小声道:“犬兄,懂我意思。”
呼一下,蜡烛又灭了,铜钱也掉了,小胖子吓得一惊,壮汉也错愕地扭头环顾周围,玻璃眼咬着牙齿,表情狰狞,就好像大肉骨头扔到犭句嘴边,犭句却吃不着一样生闷气。
玻璃眼怒道:“三番两次为难我等,休怪我不给面子,八一,上黑驴蹄子!”
小胖子却掉了链子,“大哥,要不算了……”
“你说什么!”玻璃眼瞪他,“为了倒这个斗,费了那么多功夫,哪有空手出宝山的道理!”
小胖子为难地吞了一口唾沫,又瞅瞅刚子,见他毫无劝阻的意思,只好掏出黑驴蹄子。
这时玻璃眼又掏出一张符纸,我一看,符上阳气充沛、金光闪闪,看来是有道行的人写的。
不过在整个墓室如同江海般恐怖的阴气面前,这道符也就是一根小火柴的程度,我摇头,果然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都提醒两次了还执迷不悟,那就好自为之吧!
我虽然不会杀他们,但如果他们自己搞出什么幺蛾子,我是绝对不可能出手相救的。
玻璃眼双手握在一起,指间夹住那道符,低声念道:“天地玄宗,万气之根。四灵天灯,六甲六丁。助我灭精,妖魔亡形。五行三界,八卦斩鬼。急急如律令!”
乖乖,居然会念灭鬼咒,有点意思!
这咒属于以正克邪、攻击性比较强的类型。
问题是,他一没修为,二来心术不正,逮着这么狠的咒语念,就相当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知识分子指着一大帮流氓撂狠话:“看我不削你们!”
除了惹毛对方,基本没有任何意义。
这时,在我这双望气的眼睛中,墓穴里的阴气突然像漩涡一样流动起来,向吊在斗拱上的古怪铜匣子汇聚过去。
这三个不知死活的贼,自以为摆平了,开始拿取冥器。
突然,一滴液体从吊在棺椁上方的那个青铜匣子的缝隙滴落下来,精准地落向干尸张开的嘴巴里。
我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一股浓烈的阴气由口腔进入尸身,如同干枯的叶脉被雨水滋润,瞬间涌遍干尸的四肢百骸,整具尸体被阴气充盈。
这难道是一种故意凝结阴气来促成尸变的防盗装置?
那这墓主人有点彪呀!
所谓僵尸,死而不僵,就意味着不能投胎,魂魄一直被困在这里,百年千年,积怨养出整间墓室骇人的阴气。
然后还主动让自己尸变,就相当于一户人家为了防盗,把整个家全改造成茅坑一样,贼进不来,自己也住不了。
这种情况有可能是主人被人坑了,或者被术士、阴阳先生之类的算计了。
还有一种可能,这里根本不是真正的墓室,棺材里躺的,只是一个守墓的“门卫”!
仨盗墓贼正一件件把冥器往外拿,这时,棺中僵尸缓缓坐了起来,身上的衣物像枯焦的叶子一样随着身体的动作碎裂成片,从身体上剥落,一身猪肝色的皮肤紧紧包在骨架上面,身上有大片白霜似的水银斑。
我也是大开眼界,瞪大了眼睛看僵尸起棺,这场面真是诡异至极!
小胖子和玻璃眼瞪大眼睛,一时失语,人在极度震惊的时候,原来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的。
刚子可倒了霉了,他低头往包里装东西,僵尸坐起来的时候动静太小了,他丝毫没察觉。再转回身伸手去掏冥器的时候,突然那僵尸出手如电,谁也没反应过来,刚子便被一把掐住脖子,干枯尖细的手指深深地陷进皮肉里,脖子上的血管都突了出来。
“呜……”刚子被掐得直翻白眼,他拼命想去掰开僵尸洞手,嘴里发出呜呜的呻吟。
“ma呀!”小胖子终于发出一阵破了音的尖叫。
玻璃眼大吼:“给我黑驴蹄子!黑驴蹄子!”
可僵尸不给他们机会,直接把壮汉扔了出去,轻松地像扔一个小孩,随着这个动作,它头上的纱帽也掉了,一头白发飞扬,很有点黑山老妖的气势。
然后它像装了弹簧一样,直接从棺材里蹿跳起来。
小胖子手里逮个黑驴蹄子,哪敢往僵尸脸上怼,全身抖如筛糠。
玻璃眼颇有胆气,劈手夺过黑驴蹄子,趁僵尸扭头的瞬间,朝它呲着牙的嘴杵过去,却被僵尸一把抓住手腕,玻璃眼好像被铁箍箍住,定在那里进不得也退不得。
僵尸轻轻一拧,玻璃眼打着转儿飞出去,只听见喀吧一声。
照这种拧法,怕不是半条手臂都被拧裂了。
僵尸仰起脖子,张开大嘴,宛若呼吸一般,浓烈的阴气被吸纳进它干瘦的身体,那如同鞣皮一样的体表居然瞬间长出一层密密白毛,只有脸部未被白毛覆盖,宛若一只白猿。
我看得触目心惊,白毛僵尸,也叫作“魃”,是一种凶悍恐怖的存在,想不到我居然会亲眼看见。
魃铜皮铁皮、刀枪不入,它只有两个弱点——阳光和火烧。琇書網
据说魃会吸纳一方水土的阴气,造成旱灾,老老年间农村发生旱灾,村民有三招:祈雨、拜龙王、杀旱魃。
祈雨那真的是诚心诚意地求,找和尚道士念经都是小儿科,往往大批村民会脱个光膀子,在大太阳地下跳祈雨的舞蹈。有人跳得神志不清,还会光脚走火炭,或者拿烧红的铁钎子穿自己的腮帮子,这一切都是为博老天爷同情。
或者求龙王,杀猪宰羊,拿出家里所有的好东西来供奉。
以上都不行,就只能杀旱魃了。
大批村民会去刨村边的野坟,其中若有长了白毛的僵尸,那就是旱魃,村民便架柴把它烧成灰。
我摇头叹息,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之前都给了他们收手的机会了,这下中了“头彩”,既有当盗墓贼的犬胆,出了事就得自己兜着。
危险之地不宜久留,我转头走了,没一会儿,身后还传来砰砰的枪声。
我踩着脚印原路返回,外面已经下起倾盆大雨,雨水顺着盗洞灌进来,已经没过脚背,走起路来哗啦哗啦地响。
来到盗洞,外面狂风呼啸、雨声连绵,好大一场雨,盗洞已经成了一个小瀑布。
爬是爬不上去,好在我早有准备,把肩上的绳子解下来,甩一下,朝洞口一抛,低唤一声:“犬兄助我!”
一股阴风卷着绳梢飞出去,卷住了附近的树,我抓着绳子迅速爬出盗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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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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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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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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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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