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胡心儿绝非那种可以任人拿捏的柔弱女子,她信任陆家,信任穆卿,也同样信任着不论遇到什么绝境都能够成功化解的自己!
所以,她不会因为垂涎皇家的势力就向皇帝低头。
再富贵显赫又如何?名利繁华在胡心儿看来,都只有自己挣到的才是真实的,别人能够随手送给你的东西,自然也能够轻易收回。
皇帝的要求,跟柳老太爷逼她和离又有什么两样?
左不过是仗着自己的势力显赫,便扯着大义的名头来干涉她的选择罢了。
他们从来都不指责加害者,因为加害者太疯了,他们根本治不住。
于是,他们就调转矛头,让原本就是受害者的胡心儿学会大度,学会宽容。
“您可真是好大的威风啊!”胡心儿用眼神制止了长公主的求情。
她拍了拍手,清脆的掌声像是抽打在皇帝脸上一般,无比嘲讽:“您是不是觉得,我一个没有什么背景的孤女,必然是特别渴求着父母的关怀,在离开的日子里,每天每夜的都想着自己那缺德的亲生父母啊?”
皇帝的脸皮轻轻抽搐了一下,眸中满是错愕。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胡心儿见状,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她的声音越发温柔:“那在您的想象里,我这样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女子,陡然发现自己的亲爹是皇帝,是不是要感恩戴德地扑过来,哭着喊着求着要做您的女儿呀?”
皇帝有些不适地动了动,他作为帝王,自然不会觉得胡心儿这话是在夸赞他。
胡心儿的反应,让他有种事情超出掌控的陌生感。
他沉声道:“你对陆家人都能够如此宽容,为何对你的血亲却如此苛刻?”
他的话语中带着真情实感的疑惑。
在他的眼里,自己和胡心儿才是一家人。
他永远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所有人都应该众星捧月般的围着他。
那些温和与慈祥并不都是假相,只是,他的所有宽厚都是建立在自己是皇帝的基础上的。
在他的潜意识里,所有人都应该是追逐着他的,胡心儿应该因他流露出的无条件信任而感动万分才对。
可是,他的这个女儿,为什么会不亲近他,反而亲近陆家呢?
陆家有什么好的?权势财富都不高,一家子还都是个犟脾气,当陆家的儿媳妇,哪有当皇室公主来的逍遥自在。
然而,胡心儿只要一句话就击碎了他的所有傲慢的想象。
“很简单,我不缺爹。”胡心儿简单干脆地回答道。“而且,我的宽容也不是因为血缘关系而决定的。”
“若是你能够这样对待你的母亲,她一定不会害你的!”皇帝对她的犟脾气感到些许不满。
胡心儿听了这话,只是默默地扯了扯嘴角。
她在前世曾经听过一句话,那些没事就劝你大度的人,你得离他远点,省得他被雷劈死的时候波及到你。
皇帝这时候说得倒是好听。
可胡心儿若因为这份所谓的“大度”而死,他也左不过是会假惺惺的掉下几滴眼泪,然后就继续捧着柳瑟罢了!
没准,他们还会觉得胡心儿没能做到以德报怨,没能够用自己的爱感化柳瑟的戾气呢。
可大家都是第一次当人,凭什么她要让着柳瑟这个三四十岁的人?
难道柳瑟是巨婴吗?
柳瑟这种疯批美人谁爱要谁要,反正她不伺候。
她绝不会假装圣母,答应别人的过分要求。
即使,这个人是她名义上的生身父亲。
“你!”皇帝的手重重地拍在桌上,满眼失望,“我绝不可能允许你与柳瑟断绝关系,你若是打定决心,我也只好……”
“只好什么?”胡心儿抬眼,锐利的眸光中满是嘲讽,“只好像对待你的其他妃子儿女一样禁足、圈禁,还是找个人随便嫁了?”
皇帝被堵住了话头。
胡心儿无语地说道:“你这一套柳老太爷早就对我施展过了,没用的,我想做什么难道还需要你允许吗?别忘了,我还没认回来呢!”
皇帝屡屡被顶撞,勃然大怒:“难道你还想与我断绝关系不成吗?”
宫人们跪伏在地瑟瑟发抖,就连殿外的枯枝落叶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生怕惹来皇帝的怒火。
皇帝说出这话之后,便觉得自己有些过火,心中不由得有些懊悔。
他其实只是想吓吓胡心儿,又养尊处优惯了,便下意识地拿出了威吓的气势。
可是,眼前人毕竟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儿,年纪小还不懂事,而且又怀了孩子。
他不该这样凶恶的。
可胡心儿的话,却让他的瞳孔猛然缩紧。
只见她冷着脸,镇定自若地从袖中抽出另一个信封。
里头装着的,赫然是与皇帝断绝关系的契书。
“恭喜你,答对了。”胡心儿毫无感情地说道。“我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认你。”
宫人们把头埋得更低了。
谁不知道陛下对这位新认回来的小公主有多么的重视?
空白圣旨说给就给,这几日不仅嘴上不停地念叨着“心儿”,还经常抱怨陆家把他的女儿给拐走了。ωωω.χΙυΜЬ.Cǒm
可是,新公主居然说不想认陛下这个爹?
陛下这得气成什么样子?
这位新公主,这也未免太不识抬举了吧?
皇帝气得连胡须都在发抖,他颤颤巍巍地接过信封,只见里头当真是一封与皇家断绝关系的契书,而契书的内容与给柳家的一般无二。
用词极为决绝,分明是不想再跟他们有一丝一毫的联系。
他一字一字地默读着那契书的内容,捂着心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长公主快速看完那封契书,知道大事不妙了。
她满眼焦急地看向胡心儿:“心儿,我知道你刚刚说的都是气话,对不对?你就跟父皇道个歉吧!”
胡心儿闭口不言。
长公主万分无措地转过头,只见皇帝的脸都涨红了,她鼻头一酸,慌张地握着他的手:“父皇,你怎么了?你说句话呀!”
胡心儿本来是不想搭理他们的,见状眸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担心之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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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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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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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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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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