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着画飞快说道:“诸位请看,这画上宋大家的印章缺了一角,明显就是伪造的!”
“什么?”众人原以为好戏已看完,没想到居然还有反转!
豆大的汗珠从周摊主的额头流下,他的神色由不忿到惊慌害怕,慌忙将《捣练图》卷起,紧紧抱在怀中。
“你……你胡说些什么?”周摊主几乎是怒吼着说出这句话,唾沫星子差点溅到胡心儿脸上!
胡心儿双手抱胸:“若我真是胡说,你为何不将画打开,让大家一辨真假呀?”
众人的目光紧紧盯着摊主怀中的画,更有几个之前想买画的面色铁青。m.xiumb.com
他们方才出言大力支持摊主,是因为是摊主的老顾客。
可如果摊主的这幅《捣练图》是粗制滥造的赝品,他们之前会不会也被坑了?
察觉到众人越来越不善的目光,周摊主只觉浑身如遭针扎,竟然伸手将摊上的画一捞。
然后骂着好男不跟女斗,就冲破人群,溜走了!
趁众人都在追赶咒骂那摊主,胡心儿拉着女人的手赶紧溜。
此处是闹市,也是京城底层百姓住的地方,在看热闹的众人眼中,她是身具十两金子的外来人,为防他人生出歹意,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然后,她将卖画的钱全给了那女人。
那女人怀里抱着画,涨红了脸:“我,我还未谢恩公仗义执言,怎能要您的钱呢?”
“拿着吧,这是你的劳动成果。”胡心儿笑道,“若非你画工好,那富商也是不会买的!”
女人窘迫地推辞了一会儿,还是将十两银子收下,毕竟她是真的需要这笔钱,而胡心儿虽未施钗黛,却看上去就很有钱。
她打量着胡心儿身上的碧丝银萝裙,十分感激,连连道谢,并表示一定会报答胡心儿。
然后提议到她家坐坐。
胡心儿盛情难却,在去的路上了解到,女人名叫窦娘子。
“还未请教恩公大名?”窦娘子说完,像是怕胡心儿误会,补充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日后有机会,报答一二。”
胡心儿观她方才表现,便知道此人虽家贫,却有才气也有骨气。
虽无意深交,可告知名字也没什么,便笑道:“我叫胡心儿。”
窦娘子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这便是寒舍……”
胡心儿看了一眼,呆住。
窦娘子家居然是茅草屋!
她还以为在京城不会有这么穷的人家呢!
上一次见到茅草屋,还是在双溪村中,那时候她与穆卿穷得连饭都吃不起,只能靠肉铺掌柜的关系,暂住茅草屋中。
草屋虽小,却很温馨。
她想赚大钱过好日子,而穆卿总是温和地看着她……
而如今,只她名下便有二十万两白银。
钱赚够了,那人呢?
思绪纷乱,胡心儿想起和穆卿在村子里的日子,不免神伤。
窦娘子见她站在门口出神,有些紧张:“寒舍陋小,恩公莫要嫌弃……”
胡心儿从回忆中回过神,解释道:“我并没有嫌弃的意思,只是看见茅草屋,想起些旧事。”
窦娘子诧道:“恩公也住茅草屋吗?”
原来恩公生活这么困难?她一下子觉得捏着银子的手都在发烫!
她的想法都写在脸上,胡心儿摇头道:“那是从前的事情,我面露忧愁,是因为相公昏迷多日,娘子不必多心。”
窦娘子这才松了口气,将胡心儿迎进门,又请她坐在家里唯一完好的椅子上。
不多时,她端了个陶碗出来:“恩公,这是我家自制的茶汤,有养气功效的。”
胡心儿端着茶喝了两口,对上窦娘子期盼的目光:“……你这茶味道不错。”
“恩公若喜欢,我去抓几斤来!”窦娘子顿时高兴地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这茶功效很足的,上回有家阿婆发高热,家里买不起药,便是吃我家这茶救回来的!”
胡心儿不禁问:“你家里是做什么营生的?”
窦娘子笑道:“我丈夫就是大夫,不过是赤脚医生。他呀本就赚的不多,还时常补贴病人,药钱么又讨不回来,家里没米下锅!我只好去卖画补贴家用了。”
虽然是埋怨的语气,可她每一道笑纹里都洋溢着幸福。
胡心儿不禁有些动容,想不到自己无意之中帮了这样一对善心人!
她又将身上的钱拿出来:“窦娘子,我这还有十两金子,你也拿去吧!”
窦娘子吓了一跳:“恩公,这怎么使得!都怪我这张嘴不会说话,我,我并没有向您哭穷的意思呀!”
胡心儿把钱塞到她手里:“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这些钱于我而言不值一提,可却能让你们这对善良的夫妻过上好日子,只当是为我昏迷的丈夫积德吧!”
窦娘子愣了愣,仍是推辞:“不不不,恩公帮我们的已经够多了!”
胡心儿便说起她和穆卿以前过的苦日子:“我是吃过苦的,从前和相公刚认识时,在街上买个肉饼,都要两人分着吃,看到你,我便想起……”
她说着又难过起来。
窦娘子犹豫着道:“恩公若是不嫌弃,也许可以让我丈夫上门诊治,只是担心他医术不精……”
正说着,一名中年男子满头大汗地走进来:“娘子!瞧瞧为夫给你带了什么?”
窦娘子目露惊喜:“相公,你讨到药钱了?”
胡心儿打量着这位男子,心知这便是窦大夫了。
窦大夫听说胡心儿帮忙的事,连连道谢。
又热心地表示要试一试替穆卿诊治。
胡心儿带着他去了陆家,结果一进门,正碰上陆夫人!
陆夫人生气地喊道:“站住!”
胡心儿诧笑道:“娘,这位是……”
“我不管他是什么人!”陆夫人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她的脑门,“江瑶啊江瑶,你未出阁随便带男人回家,成何体统!”
见胡心儿愣住,她又斥道:“我江家虽然不是名门显贵,可也门风清正,你如此行事,将我们江家的脸面放在哪里?”
她竟是将胡心儿认成了自己的妹妹!
陆夫人居然又疯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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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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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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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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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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