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张道广并不敢杀了他。
如今在江南各方反叛势力中,张道广并不是最强的一个。
但是,他只要有种杀了王烈,立刻就会成为最受朝廷关注的一个。
并且,还很有可能成为,最先被剿灭的一个。
这就是枪打出头鸟的道理。
王烈之所以敢跟徐茂公两个人来到玄鸟观,
就是料定张道广但凡长点脑子,就不敢乱来。
另外,对于王烈,张道广未必全是防备。
如果王大发汇报的情况属实,
那么,王烈的加入势必会使张道广这方实力瞬间壮大。
这是张道广奋斗多少年,未必能达到的。
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他根本不可能不动心。
“不瞒两位,在这玄鸟观中,还藏着一处千年一遇的祥瑞。”
喝了一会儿茶,张道广忽然神秘兮兮地说。
随后,在他的带领下,王烈和徐茂公来到了道观的后院。
后院里除了一口井,就剩下了一棵参天古松。
王烈先仰头望了望古松,除了看出这棵松树至少在五百年以上,再也没看出别的。
随即,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口井上。
“莫非是老井回春?”
徐茂公笑呵呵地问。
他也和王烈一样,察看完古松,又看向了井口。
在古代,所谓的祥瑞不过是观测到什么奇特的天象,发现什么稀奇且有美好寓意的动物、植物,粮食丰产,以及偶然寻找到数十、数百、成千年难得一见的美玉、宝器。
徐茂公正是寻着这个思路,试探着问张道广。
数百年的古树要想成为祥瑞只有一个办法,树干上长灵芝。
可是这棵树上并没有。
古井要想成为祥瑞,最常见的就是干涸了好些年,泉眼忽然打通,重新涌出甘甜的井水。由于只是远距离张望的原因,徐茂公并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所以才有那么一问。
“老神仙果然好眼力!”
张道广立刻冲着徐茂公竖起了大拇指,随后压低了声音:“并不止是老井回春这么简单,还有一尾红鲤鱼,它竟然口含明珠,喏,就是这颗。”
说着话,张道广从自己衣袖里掏出了一颗鸡蛋大小的明珠。
盯着明珠看了两眼,王烈忍不住问:“张真人,那尾红鲤鱼个头很大吗?”
“个头大小有什么讲究吗?”
张道广紧张地问。看来他对这个祥瑞很看重,并且十分的迷信。
“不是,我是担心红鲤鱼个头小了,未必能把这颗明珠含在嘴里。”
王烈笑着说。
听到这句话,张道广和徐茂公同时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祥瑞这种东西,往往就是无稽之谈。
甚至很可能是人为营造出来的。
要是人人都像王烈这么追究,恐怕世间就不会有祥瑞这种东西了。
“几位,鱼嘴大小确实没人量过,但是,祥瑞出现那会儿,小人就在场。”xǐυmь.℃òm
王大发凑过来,跟着吹嘘了起来。
“我记得那是寒冬腊月,天寒地冻、飞雪漫天,这口干枯了三百年的老井,忽然就冒出了热气,突然出现这么古怪的事情,小人和观里的道士自然十分好奇了……”
“等我们围到井边一看,不但看到了不断涌起的井水,还看到了那尾红鲤鱼。”
“这鲤鱼通体赤红,仿佛一团火焰一样,在井底游啊游啊……突然间,吱吱呀呀地叫了起来,那声音就像孩童在说话,小人仔细听了听,只听得清张啊,王啊,三百年基业什么的,具体的实在是没听得太清……”
刚开始听的时候,王烈还有些兴趣,不管事情真假,总归是个故事。
但是听到最后这两句,顿时有种好好的菜里扒拉出几只苍蝇的恶心感……
这个王大发说来说去,还不是想说这个鲤鱼献珠的祥瑞预示着张道广要当皇帝,
并且江山稳固,一当就是三百年吗?
“这么说鲤鱼只是叫了两声,并没有吐出宝珠了?”
王烈故意问。
王大发正吹在兴头上,立刻卡壳了。
“老弟,你听我说啊,红鲤鱼吐了,真的吐了,等它把要说的谶语说完,就从嘴里吐了颗珠子,然后珠子飘飘然,很快从井底飞了出来,落在了小人的手里……”
“什么?!红鲤鱼奉献宝珠的对象竟然是老哥你!”
王烈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他继续装傻充愣,顺便挑拨离间一下王大发和张道广的关系。
王烈猜测张道广之所以敢干起了反叛的买卖,
最直接的原因,多半正是因为见到了所谓鲤鱼献珠的祥瑞。
但是,如果鲤鱼献珠的主角成了王大发。
张道广不但白忙活了一场,而且还为王大发做了嫁衣。
成了被人利用的傻子……
“哎,小人可能记错了,那珠子只是擦着小人的手飞到了更高的地方,不,直接飞进了张真人日常起居的净室里……我王大发贱人一个,宝珠落在我手里岂不是要弄脏了,呵呵。”王大发干笑了两声,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把事情给圆了过去。
“这么说祥瑞有两个版本了?”
王烈暗中瞟了瞟张道广阴沉的脸,疑惑地问。
他这是不把火扇起来决不罢休。
“祥瑞就是祥瑞,怎么可能有两个版本呢?就是飞进了张真人的净室,小人愿意拿脑袋做担保!”
王大发赶忙说,一张脸白的跟纸一样。
张道广的疑心有多重,王大发最清楚。
当初玄鸟观出现祥瑞的事情正是他一手策划的。
为了让张道广相信这件事情,王大发可没少费功夫。
现在要是因为自己胡诌了两句,露了馅。
不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美梦就此破碎,
弄不好脖子上的脑袋也保不住了。
“可是兄弟我听下来,怎么总觉得这事有两个版本呢?”
王烈又说。
听到这句话,王大发差点就跪在地上给王烈磕头,求放过了。
还好,张道广干笑了两声,收起宝珠,走到了井边。
“几位,祥瑞是真是假咱们一看便知,又何必在口舌上争个输赢呢?”
“也对,也对,咱们朝着井底看看,不就啥都清楚了吗?”
王烈扫了扫王大发那张苦瓜脸,笑着走到了古井边。
听张道广这意思,无论宝珠先落在谁手里,他都认了。
王烈再继续烧阴火,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嗯,这是!”
几个人刚刚凑到古井跟前,立刻散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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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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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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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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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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