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沈韵一人心里甜蜜得紧,飘散的雨丝痴缠进她的心口。
前一晚母亲拉着她的手嘱咐她,斩家一府都是心思歹毒之人,她体质骨骼非寻常之人,总会招揽邪魔妖物,要万分小心,千万不能将心陷进去。
沈韵答应了,她决定只在心里偷偷地爱他。
斩明屿掀开她的霞披盖头,温柔地望着她,“韵儿,你终于嫁给我了。”
她开心得要疯了,他一直知道她是沈家的小姐。
他知道她是沈韵,他满含柔情地喊她韵儿。
沈韵一直流着泪,斩明屿捧着她的脸,小心翼翼地吻去她面上的眼泪,认真又虔诚。
他低下头轻吻她的时候,她酥软了整个身子,双眼迷蒙着,几乎化成一滩握不起的春水,一下一下地荡漾在他怀中。
清晨,她侧着身子望着他英挺的侧脸,伸出手指描着他的面容轮廓,心底像撒了一罐子蜜糖,甜蜜撩人。
母亲告诫她,让她不要对他动情,让她小心地防范斩家的任何一个人。
可是,斩明屿对她这般的好,这样的甜蜜,他看着她的眼神里仿佛是淬过一遍撩人的毒药。
她不可自拔地陷了进去,漫天的神佛都拯救不了她。
斩明屿每日都与她在一起,他们缠绵悱恻,难舍难分。
可是,他却从未说过爱她。
很快沈韵便有了孕,斩明屿对她更加体贴了,日日陪着她,小心着她的起居,对她像对着一朵娇花一样小心。
他带着她单独隔出了一个小院子,不让她再跟斩家的其他人接触,让她不用再应付冷面的斩家老爷子。
斩明屿望着她的脸,认真地说,“韵儿,我只希望你能快乐,希望孩子能快乐。”
她沉浸其中,他说的每句话,她都奉若神旨。
那时候的沈韵心思跟在沈家的时候一样的单纯,斩明屿口中不提爱她,但是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护着她的。
沈韵很知足,她觉得这就是爱。
后来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粉嫩的面庞,可爱的样子。斩明屿给他取名叫做斩风,只希望他能像林间的风一样自在潇洒。
斩明屿接手了斩家的捉妖师的行当,他开始忙碌起来。
沈韵常常半个月都见不上他的面。
斩风一天大似一天,沈韵的性子活泼,却被关在这小院子里头,实在憋不住的时候,就带着斩风偷偷溜出府门玩耍,像她年幼之时一样。
这一次,斩明屿出去的时间格外的长,沈韵想他想得有些茶饭不思,每日坐在小院里,数着树上的叶片,也数着离开他的日子。
花开花落,柳絮儿翩飞。
斩明屿终于回来了,沈韵提着衣裙小跑着去见他,她有许多话想跟他讲。
沈韵想说,风儿已经长得很高了,总是缠着她要糖捏小人。门前的那棵柳树已经抽过几回条了,每当夏末秋初的时候都会飘上满满一院子的柳絮。她还在小厨房跟着做饭的婆子,学了好几道家常的小菜,以后可以常常做给他吃。
沈韵还想说,她很想他,每日都念着他,盼望着他能早日归家。
可是,他回来了。
却不止他一个人回来。
斩明屿站在院中,他带回来了一个貌美柔弱的女子。
那女子弱柳扶风,一袭嫣红的衣裙,发间插着一支灿烂盛放的海棠花,美艳得不可方物,人面堪比娇花美。
沈韵认得那个女子。
她叫海棠,是清凉花会上,在画舫中跳舞的那个女子。
斩明屿握着她的手,眼里是沈韵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情愫,那样的纠缠依恋。
连半个眼神都未曾分给她。
斩明屿又成婚了,凤冠霞帔,红妆十里,他不顾斩家上下的反对,偏生地给了她一个人人艳羡的仪礼。ωωω.χΙυΜЬ.Cǒm
尽管她只是个姨娘。
他的柔情蜜意,连半分都不愿意给她了。
海棠病了,斩明屿亲自求了城中的最有名望的医师,给她求来了一朵雪莲,亲自蹲在厨房边的沙罐面前煮了一罐子药膳。
沈韵躲在门边看着。
斩明屿动作轻柔,面上是遮掩不住的担忧,将药膳一口一口地喂进她的口中。
海棠苍白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她抬头看见了门边站着的沈韵,朝她露出一个灿然的笑。
“明屿,这些年,我从未忘记过你。”她娇弱地开口,语气里夹着一丝只有沈韵能听懂的挑衅。
斩明屿点点头,将人搂在怀中,温声细语,“我信你。”
他小心地握住她的手,眼里是她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柔情,他说,海棠,我心悦你。
海棠伏在他肩头,娇柔的人,梨花带雨的模样,总是能让人生出许多怜惜。
沈韵仓皇的逃开,她躲进院子中,再也不肯出来。
海棠却不肯放过她,她来找她,一张明媚灿烂的面上挂着的不再是娇柔,她盛气凌人地说,“你知道她为何娶你吗?”
沈韵低着头,手脚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他心里爱着的一直是我,你这副身躯对他十分有用,能招揽妖魔,炼化妖丹,斩家没有办法,只能娶你进门!”海棠的面容挣扎扭曲着,对她恶狠狠地说,“他很快便用不上你了,你那个儿子比你更有用!”
沈韵睁大了眼睛,她不相信。
她一点也不相信。
沈韵流着泪去问斩明屿,他只低着头不说话,连看都不肯看她一眼。
斩家的老爷子强硬地将斩风抱走了,她被关在那一方出不去的小院子里,空看着落花飘絮。
夜里,沈韵坐在床头,眼泪已经流干了,她再也哭不出了,她狠极了斩明屿,恨极了他。
斩明屿醉醺醺地闯进来,流着眼泪,不管不顾地撕扯她的衣衫,却还是不肯看她的眼睛。
沈韵搂着他的脖子,在他的不断冲撞中渐渐迷失了心智,身子像海上的孤舟,紧绷着又放松着,一层一层的海浪打过来,随着他给的节奏跌宕起伏。
他静静地喘息,不愿意睁眼。
沈韵望着他近在咫尺却又模糊不清的面庞,在暧昧的痴缠中小心翼翼地奉上一吻。
她的神明,她却只敢在夜里爱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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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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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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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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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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