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木奎面上依旧是挂着妥帖的笑意,温柔工整的好像是做了一张一模一样的面皮焊在了他的脸上。
十月心里一阵的不对劲,也撑着面露出来个笑,“宋大哥,你也好好休息,昨天夜里应该也是辛苦了许久。”
宋木奎僵硬着脖子看了十月片刻,点点头,转身进了隔壁房间。
走路的姿势也是与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十月望着那个背影半天,才回过神来。
又摸了摸刚刚那块磕在床边上的额角,现在已经鼓起来一个不小的包了。
难道是她刚刚被磕傻了,怎么现在看什么都不对劲。
十月躺回了脚踏上,想要再补个觉,却翻来覆去地再也闭不上眼睛。
心口那里突突地跳着,总像是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突然,躺在床上的小妖怪口中嘟囔了两句。
十月没有听清楚,就将脑袋支在床上凑近了再仔细听。
那小妖怪口中像是在说梦话一般,断断续续的。
“娘,有虫子……有虫子往我耳朵里爬。”
刚开始也只是小声地说上一句,过了一会,小妖便就开始扩大了声音,激烈地挣着裹在身上的被子。
喊着,“娘!好多虫子!我身上好多虫子,往我耳朵里爬!”
十月有些慌张,将小妖身上的被子掀开,又在他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一条虫子。
这是怎么回事?
这边小妖因为掀开了被子,又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口中不断地说着,“痒!有沙子有灰吹在我身上了,好痒!”
十月又赶紧把被子盖在小妖身上,上上下下的被角也全部掖了进去。
小妖这才安分下来,沉沉地又睡了过去,十月心口紧了紧,想去隔壁房间喊来宋木奎。
刚走到门边上又停了脚步,十月凝着眉头在门边站了半晌又坐回到了床前。
日头初升,外面的风沙似乎也小了一些。
十月推开门,想喊客栈里的小二端些米汤,好喂给小妖喝下去。
绕着这家客栈上上下下地寻了半天,都没见着半个人影。
客栈门口,那块久经沧桑的店招牌又被晚上的大风吹掉了地上,这次店家却没有给挂上去。
十月走过去把那块木头招牌捡起来,放到了客栈的柜上。
然后撩了厨房的帘子,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要不然有些小米也好,自己也能熬上一碗米汤。
厨房里面东西倒是也不多,就只剩下一颗白菜和一小把大米,紧巴得要命。
怪不得大早上都找不到人呢,该是去街上买食材去了。
只是现在日头都已经上了三竿了,人还没回来,也忒不靠谱了点!
十月一边腹诽,一边又挽了挽衣袖,打算就着这些东西熬个白菜粥,先让小妖垫巴着。
那白菜上也落着灰,这家客栈也是不太讲究。
晃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菜刀,十月只好把菜叶撕下来洗净放进砂锅里,又淘了一把米放进去,放在小炉子上,又给小炉子添了把柴火。
屋子里穷搜搜的,也只有那个小炉里还冒着火星,应该灭了也没多久。
十月只添了一根柴,摇着扇子扇了两下,火又重新燃了起来。
小砂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十月坐在小炉子的前面,随意地扇两下风。
以前在北山小观的时候,十月也是净干一些添柴加火的小活,帮着师父做一些吃不死人的饭菜。
十月歪在背后的柴火垛前,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火。
空气里飘着一股子干柴燃烧的味道,加上小米粥混着白菜的清香味。
细细闻了一下,似乎这股味道中还掺杂着一丝稀薄的血腥味。xǐυmь.℃òm
淡淡的,但是却绕着人的鼻尖。
十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四处看了一下。
这厨房修得也并不大,一张颇大的地灶就占了一多半的位置,原本放食材的地方现在也空荡荡的只剩下个架子。
再就是自己身后这片被垒得高高的柴火堆了。
该不是这柴火里面藏着些什么东西吧。
十月身子往后仰了仰,离那堆柴火更近了,血腥味也似乎是更浓郁了一些。
她站起身子,盯着那堆柴火看了半晌。
这柴火虽然堆得高,但是却也是不足以能掩下什么人的尸体。
但是,若是被剁碎了倒是能藏得进去。
十月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刀架,心里突突了一下,围着那堆柴火绕了一圈,走到柴堆的后面。
果然看到了地上稀稀拉拉地滴了几滴血。
厨房里安了一小扇窗户,为了做饭的时候不会呛死人,那窗户一直是打开着的。
十月心里有些紧张,颤抖着手去扒拉那片柴火堆,一根一根地将木柴抽出来。
抽了好一会,那柴火堆底下什么都没有,甚至连点血迹都没有。
十月心里有些懊恼,暗怪自己现在心思飘忽。
这厨房里有点血迹又如何,该是杀鸡杀猪的留下来的,有点血腥味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十月摇了摇头,回过身子想看看粥熬得怎么样了。
刚一回头就看见了站在厨房门口的宋木奎。
十月被吓了一大跳,揉着心口有点生气,“宋大哥,你怎么突然出现也没有个声音呀?”
宋木奎神色十分自然,望着十月笑了两下,走上前揉了揉她的头发,“我来看看你在做什么。”
十月递了下眼神,示意自己刚才在熬粥。
宋木奎也走到小炉子的边上看着十月在熬的粥,看见炉子里跳动着的火苗却又往后躲了躲。
绕过了那小炉子,走到案板前面,靛蓝色袖口中伸出一只骨节修长的手,端起那边放着的空碗递给十月。
动作十分自然,语气也一如既往地柔和,“月儿怎么这样厉害,还会做粥。”
十月抬起脸奇怪地看了宋木奎一眼,“去青凌山的路上我也做过一回,你忘啦?”
宋木奎神色怔愣了一下,没有开口。
十月接着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是,做得挺难喝的,不记得也好。”
说着,把砂锅的盖掀开了,往里面撒了一小把糖,对着宋木奎使唤道,“宋大哥,帮我把炉子里的柴抽出来吧,别把粥烧糊了!”
宋木奎走到炉子边冷冷地站着,似乎是十分惧怕那段还没烧尽的柴火。
炉子上的砂锅还在不停咕嘟着,将本来湿哒哒的汤粥也慢慢变得浓稠了起来。
“哎呀,宋大哥,你在干嘛呢?”
十月有些着急,在案上随手抓了个毛巾赶紧握着那小砂锅的双耳,把锅子放在案板上。
回头看着宋木奎,却依旧是站在炉子边垂手笑着,表情就没有变过。
十月盯着他看了半晌,“宋大哥,今日为何总觉得你有些怪怪的。”
说罢,也不看宋木奎,端着那个砂锅便离开了厨房。
宋木奎依旧立在厨房的中央,面色逐渐空洞起来,眼神里的笑意也被抽干了情绪,像一张描着笑脸的假面一样。
厨房柴火堆后面的几滴血迹似乎有被擦拭的痕迹,几片模糊的血痕一直延伸至窗户,不细看根本看不出血痕。
窗户外面挂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子,有猫在窗户边朝着那个布袋子扑腾抓挠,布袋子里也不断地流着红色的液体,滴在猫的毛发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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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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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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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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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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