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伸手摸了摸怀里的蓝色荷包,里面是玉儿刚刚交给她的孙家老爷子的贴身之物,便想找个地方进入幻象一探究竟。
带着小妖寻摸到了一间客栈,十月问掌柜要了个厢房,还让小妖在外面守着,自己进去寻了个凳子坐下,掏出了荷包里的烟斗。
这烟斗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土玉烟斗,烟斗的吸嘴处还豁了一个小口,斗身被磨损得很厉害,末尾处还有些淡淡的焦黄,看得出来那孙家老爷子也是经常用过的。
十月身体放松,开始凝神静气,伸出手去触摸斗身,闭上了眼睛却没有那熟悉的吞噬感。
为何会这样,是不灵了吗?
十月咬咬牙,干脆将那烟斗捏在手心里,只一瞬,意识便就被吸进了一片洪流当中。
漫山遍野的果子,香得人脑袋发晕,田垄间不停地有人在讲话,嗡嗡乱响。
画面一转,来到了孙家的小院里,夜色浓得化不开,门外有人在叩门,杂乱的脚步声涌上了耳朵里,尖叫声哭泣声密密地包裹了起来。
纷杂的声音里突然有一句女人的声音,透着圣洁与高傲,说的话却全然听不清楚,那人也看不到身影,因为有人挖去了自己的眼珠。有血在脸上蜿蜒流淌的感觉,疼痛席卷了全身,十月只能趴在地上蜷缩着身体,来缓解这钻心人心窝的疼。
然后,痛感逐渐地扩散直至消失。
十月满身是汗得从幻想里挣脱出来,浑身颤抖着为自己倒了杯茶水,一口灌下去,可是身体还是不住地战栗,只能不停地喘着气来缓解自己。琇書網
刚才那剜眼的感觉,十月都实实在在地承受了一遍。
过了许久,十月才从幻象里平复下来,待转过身子才看见身后站着个人。
那捉妖师摘下了帽兜,面上却依旧罩着黑布,只露出了那双阴狠的眼睛,此时正探究地瞅着十月,像在等着狩猎一般。
十月如临大敌,抽出腰间的宽刀,大声呵斥,“你为何在我这里?”
突然心里想到了什么,眼睛瞅着门外去寻小妖的身影。
那捉妖师轻声笑了一下,抬起下巴指了指房门脚边处戏谑道,“你在找那只小妖怪吗?”
十月顺着方向看到了倒在门前紧闭着双眼的小妖,顿时全身紧绷,战栗的感觉一下子又重新涌上了头脑中,她双手紧紧握着刀柄喊道,“你把它怎么样了?”
那捉妖师浑不在意十月手中的刀,悠哉游哉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还顺势坐在十月刚刚坐过的矮凳上,给自己也倒了杯茶水,“这小妖还这般小,我自然也不会拿它怎样,只是让它睡一会儿罢了。”
说着捏起茶杯在手上把玩,目光转向十月,眼神中透着戏谑,“只是你,倒是十分让我好奇。”
十月依旧紧张着,眼睛紧瞪着那捉妖师,腿脚却往后倒退,直到小妖身边才矮下身子检查一下,看到小妖确实也无大碍只是单单昏迷着,这才放下心来。
朝着那装模作样的捉妖师呸了两口,十月开口嘲讽道,“有这份闲心好奇我,不如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你面罩都没摘,我看你怎么喝茶!”
那捉妖师显然没料到十月的无厘头,一下子怔愣住了,过了半晌又一把扯住脸上罩着的黑布,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动作豪爽极了,喝水像喝酒一般,只是十月从他喝水的动作里分明看出了气急败坏的意思。
那一日这捉妖师猎杀小妖娘亲的时候,十月是见过他真容的,只是在黑夜里看得不甚清楚,今日终于又再见到了。
那捉妖师生的颇为好看,乌发上又束着白色的发带,一身漆黑的外袍罩在身上,更显得人放荡不羁又善恶难分。
明明是这样邪狞的一张脸,却让人生不出一丝讨厌的感觉。
算下来,十月也跟这捉妖师打了很多次照面了,这捉妖师年纪与她看着年纪相仿,但是骨子里却又有着超脱年龄的凶狠,对妖下手极其残忍。
可这么多次,也不曾伤害过十月,只是不晓得他会不会对小妖如何。
这样想着,十月暂且按下心里的防备,也坐在那捉妖师对面的矮凳上喝了口茶,盯着他问道,“你今日来这里到底要做什么?”
那捉妖师抬眼看了十月一眼,“来给你需要的东西。”
十月皱起眉头,有些疑惑,”给我?什么东西?”
那捉妖师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白玉小瓷瓶放在桌面上,“那日我在将军府卧房里寻到的。”
应该就是那日与十月在将军卧房中偶遇的时候。
瓶身立在桌面上,看起来只是颇为普通的一个小瓶,十月有些疑惑,将瓶子拿在手里取下瓶塞凑到鼻下轻嗅了一下。
一股子腥臭的味道盈在鼻尖,酸腐又带着些腥甜,像是放久了的血浆。
十月心里突然一惊,脸色大变,这别不是这捉妖师诳害自己的毒药吧。
自己刚刚怎么会如此不警惕,只怪这捉妖师生着一张十分叫人信得过的脸。
那捉妖师看到十月变化不停的脸色,捏着茶杯轻笑了一声,“放心,我若想害你的话,刚刚趁你昏着就已经得手了。”
十月反应过来,神情有些不自在,拧着脖子道了声谢。
只是这瓶子里装的究竟是些什么,十月疑惑地望了对面的人一眼,没等十月问出口,那捉妖师就开口解释道,“这是妖的血,狼妖!”
狼妖的血?
十月心中惊骇不已,立马问道,“狼妖的血为何会出现在护城将军府上,还会在将军的卧房里?”
那捉妖师转了转手里的茶杯,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这我便不知道了,只是这妖血特别霸道,又是从妖物心口提炼出的,只是不知道那护城将军是用还是没用过?”
十月惊疑不定,难道孙家老夫两个的死是与那护城将军有关的。
那捉妖师将茶杯放下,拢着身上的袍子转身径自走到窗边,十月急急喊着,“为什么把这东西给我?”
那捉妖师转过头朝十月笑了一下,意味不明,“自然是信得过你!”
说着就掠向窗户,往外面纵身一跃,风中只传来一句话,“我叫斩风。”
混着凌冽却又懒洋洋的小风。
十月伸手阻止,“等等!”
却再没了回应的声音。
十月的手还僵举着,心里有些无语,客栈的门还开着,他为何要跳窗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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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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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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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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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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