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殿下又亲眼看着自己的母后死去,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他真的不希望她也体会一次。
“冥北幽,你是不是认识她?”姒玄衣紧紧攥着他的衣襟,双眼发直,她想得到一个答案。
冥北幽缓缓睁开眼,灰蓝色的眸子里承载着千年寒冰,“臣,会为她报仇的!”那嗓音,犹如自远古苏醒的杀神一般,狠戾,残忍,喋血。m.xiumb.com
姒玄衣望着脚下,那深不见底的悬崖,还在不停地轰塌,眼中闪着嗜血的寒凉,“好,我们一起为前辈报仇!”
冥北幽将姒玄衣紧紧搂在怀中,看了看那残山乱石,紧抿的唇微微下覆,然后转身朝着天际的另一边掠去。
这一路上,莫名的悲伤始终缭绕着二人,却都默契地沉默着。
“你怎会掉进那个封神大阵里?”到了西岭山脉后,姒玄衣忽然想起,她是被传送到一个炼丹房,可冥北幽出现的地方为什么不一样呢?
“被人算计。”
“什么?”姒玄衣惊呼一声,“你修为如此高深莫测,竟还会被人算计?”
“臣被传送到一个房间,房间内正好有一个人。”冥北幽脸色无比阴沉,他才刚刚落地,就被人算计了。唯一可以判定的信息只有一点,对方有虞国身份贵重之人。
姒玄衣深深皱起眉头,眼底是陡然而生的怒焰,“可看清是何人?”
“是一名戴着面具的白衣男子。”最可恨的是,连算计他的人长什么样子,他都没看清。
姒玄衣脑海里,迅速划过那人的身影,“莫非是他?”
“殿下知道那人是谁?”冥北幽灰蓝色的异瞳里,布满阴冷的戾气。
姒玄衣点了点头,“那名男子,是有虞氏的巫祝!”
冥北幽听罢,狭长的双眸微潋,冷峻的面容更显森寒。
对方,竟然是有虞国那位神秘莫测的巫祝,难怪气息那般沉稳,伸手那般诡异,而且,从对方的气息来判断,年纪似乎并不大。
有生以来第一次,他感受到了一种危机。
姒玄衣看向冥北幽,心里尽是狐疑,那位巫祝既然会对冥北幽出手,为何却放过了自己?
她很肯定,自己并不认识那个人,且很清楚的感觉到,那白衣男子分明是感知到了自己的存在,却并未指出,反倒是有意替她遮掩。
“矿脉孤已经全部找到,并且采集完毕。”姒玄衣眯了眯眼,想起自己查到的事情,有虞氏有可能会对进入西岭山脉的所有天才下毒手,而其中最大的目标,就是冥北幽,“我们得尽快离开此地!”
妘瑰,身为有虞氏的女国君,定然心狠手辣,诡计多端,居然会想出以「王印」丢失为由,将各国天才引到西岭山脉来暗杀,然后栽赃嫁祸给她们夏后皇朝,谁知道她会不会另外布置了什么手段?
冥北幽闻言,点点头。
只是回去之后,要怎么向大王交代?
他准备了这么久,还是失败了!
原本吸引有虞氏的注意力,最终的目标只有一个,救出……元妃娘娘。
他的人早就查出,元妃娘娘的失踪与有虞国有关,且大王的人也查到了,二人暗中合计了一番,借着陪同殿下前去收集矿脉之际,让子狐化身成他的样子,在西岭山脉游走,他则前往有虞国救人,只是他没有想到,忽然出现一个白衣男子,将他引到断崖悬窟附近,便失去了踪迹,那人应该是想把他困在崖下。
却不想,殿下会找到他,他们又阴差阳错的被传送到了有虞国,而再见到那白衣男子时,对方竟忽然对他出手,再睁眼,便看到完全不成人样的元妃娘娘,进一步得知,她这一年多来都被镇压在那样一个可怕的封神大阵里,难怪,连大王也找不到她的位置。
,冥北幽回想起那山崩地裂的画面,灰蓝色的瞳孔里涌上一抹嗜血危险,嘴角掠过一道的寒冷,“殿下,接下来如何打算?”
这是一次失败的谋划,他能活下来,竟是以元妃娘娘的魂飞魄散为代价,是他错估了自己的实力,小看了有虞国的奸诈与狠毒,心口处,那无法压抑的狂怒,愤恨骤然爆发。
“该死的有虞氏,竟如此歹毒!”姒玄衣嘴角噙着冷冷笑意,冷冽道,“想要将这一切人祸的结果,嫁祸到父后的身上,还在地宫里布下那等封魂大阵,定然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手段,孤怎能放过她!”
看着她肃杀冰冷的脸庞,冥北幽心疼不已。
在她看来,那老妪跟她毫无干系,却有舍相救的大恩,否则,她怎会表现出那般由心而发的痛苦与悲伤,这个傻姑娘,委屈和痛苦都只会默默承受,不善于表达……
对,她应该没有发现什么可疑。
此时的冥北幽多么希望眼前这个姑娘,能对他敞开心扉,哪怕将他当作一个聆听者。
“臣,和殿下一起。”冥北幽道。
“嗯。”姒玄衣应了一声,起身,朝万妖岭的外围走去。
三日后,二人渐渐走出了万妖岭,回到西岭山脉的中心。
这一路上,遇到不少修炼者,他们皆朝着几日前坍塌的山脉而去,口中低声讨论着兽潮留下来的奇闻趣事。
“有虞国可真是人杰地灵,瞧那些女侍卫,一个个长得都水灵灵的。”
“又不是全部都好看,也有五大三粗的女壮士!”
姒玄衣蹙了蹙眉,这几日的西岭山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炎还未来报,大皇兄看完信件之后,应该不会将进山文牒批给有虞氏才对,怎么会有有虞氏的女侍卫进山?
莫非,大皇兄发现了别的蹊跷?
翌日,二人顺利踏出西岭山脉。
令人意外的是,妘扶桑竟然带着一群士兵朝他们走来,举止端庄,步伐优雅,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臣女参见帝姬。”
“起。”姒玄衣心里满是鄙夷:这个女人,之前还向她宣战,说她得不到冥北幽,自己也不会有机会!
“见过北幽战侯。”妘扶桑只是象征性地对姒玄衣行个礼罢了,眼神片刻都未曾落在她身上过,从头到尾都一脸痴迷地望着冥北幽,“北幽战侯,你可有找到王印的下落?”
“……”姒玄衣当场怔住,你这例外几幅颜色,到底是何用意?
若真的喜欢冥北幽,喜欢得那么明目张胆,为何又设计让他进入西岭山脉找那劳什子「王印」,她到底是真的不知道有虞氏女君的布局,还是演艺界欠她一座小金人?
“贵国之事,本侯帮不上!”冥北幽一拂袖,一转身,拉起姒玄衣的手,冷傲地从妘扶桑面前大步离去。
看到冥北幽那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妘扶桑眼神一沉,试探性地看向姒玄衣。
姒玄衣似有感知,转过脖颈看向她,眼底的神光稍纵即逝,留下一脸狐疑,又莫名其妙的妘扶桑。
这二人,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姒玄衣与冥北幽并没打算回到汉丹城,因为时间关系,得赶回去参加姒嫣的大婚,她好歹是姒玄衣名义上的大皇姐,送嫁礼还是要出席的,谁知他们还未走出汉丹城,便被一位生得面阔唇薄,彪悍的女壮士,挡住了去路。
“冯将军?”冥北幽冷峻的脸上,阵阵阴沉,眸光异常凶狠,那傲然的身躯仿佛萦绕着狂风暴雨,“你带着人拦住殿下与本侯的去路,莫不是想在夏后皇朝的境内,举兵与本侯一战?”
冯春珠闻言,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只是失语片刻,又攥紧长戈,威风凛凛地仰了仰脖颈,抱拳以礼,道:“帝姬,北幽战侯,失礼之处还望见谅,本国女君为感激殿下与北幽战侯相助之情,特意设宴款待,二位不必推诿,前方十里之处,女君已扎下营帐,备下酒肉,二位,请!”
“请!”冯春珠身后,带了至少一千人,声势浩荡。
“嚯噢?”姒玄衣挑了挑翠眉,没想到对方准备得如此充分,连拒绝的理由都给她堵死了。
不禁看了一眼身旁身形颀长的冥北幽,这家伙除了一脸冰冷,什么表情也没有。
呵!
有意思。
这位有虞国的女君,好像并不打算让他们就这样离开。
正好,她也很想知道,这有虞氏在她夏后皇朝的土地上,都能这般肆无忌惮,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
姒玄衣和冥北幽没有拒绝,直接朝着十里外的营地而去。
她不会小瞧任何一个国君,何况是实力不俗的有虞氏国之主。
姒玄衣再次见到妘瑰时,她依然满脸的亲和,眉眼处带着温柔,上前来将姒玄衣的手拉住,二人一起入座主位。
可这回姒玄衣再见她时,心中没来由地对这女人十分厌恶,不动声色地将手抽了回来,满脑子都是老妪那双眼,那双复杂而悲伤的眼,只要想到那位前辈可能已经魂飞魄散,她就恨不得将面前这个人面兽心的女人挫骨扬灰,用她的骨灰来拌饭!
可是,她在没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前,必须隐忍。
忍,必须忍。
姒玄衣暗暗给自己催眠了一番,脸上是平静且不露痕迹的浅笑。
“帝姬,孤近来因为王印丢失一事,忧心忡忡。”妘瑰的脸上带着满满的歉意,还有些许无助与忧伤,仿佛在竭力压抑着崩溃的情绪,仿佛一个势单力薄的女子被人欺负,看起来不免有些楚楚可怜,“可是祸不单行,不日前,孤藏在王宫禁地的冶金典籍残卷和炼器典籍同时失窃,一起丢失的还有部分国库里的珍宝,那都是有虞氏先祖们留下来的至宝,孤虽为一囯君主,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才想来与帝姬再见一面,听闻大公主不日后便大婚,届时,孤或无法亲自到场祝贺,就算勉强前去,难免会有处理不当的礼仪,故,想请帝姬代为转达祝福,若是有失礼之处,还请帝姬勿要放在心上。”
妘瑰拿出一份贺礼的清单,且这一席话说得合情合理,让姒玄衣无法拒绝。
然而,姒玄衣却从其中看到了几分猫腻。
因为这份清单里的贺礼,足足有一百二十八箱!
这女君明明知道,她和冥北幽是两个人出行,抬出这一百二十八箱的贺礼,不过就是想看他们的空间戒指里,有没有她丢失的东西罢了!
姒玄衣还未开口,冥北幽眉峰一挑,冷冰冰的口吻说道,“女君,贵国因丢失了王印,便搅得这西岭山脉又是兽潮,又是天塌地陷,导致死伤无数,大王得知后,定会震怒;如今,女君没有文牒,想要自由出入夏后皇朝,已不合规矩,却依然堂而皇之的带着这么多人踏上我夏后皇朝的领土,是在挑衅人皇的威严吗?”
“北幽战侯说的是哪里的话?”妘瑰闻言,不惊不怒,只是浅浅一笑,说道:“正因为不能亲自前去祝贺,所以带想请帝姬代劳,这不也是没有法子中的法子嘛!”
“女君此言差矣,既然远在数千里之外的有虞国王宫内,又丢了这么多的宝贝,还有传说中的冶金典籍残卷和炼器典籍,女君心情差,殿下与本侯皆可理解,但大婚的是大公主姒嫣,又不是殿下和本侯,你找我们来,着实是多此一举!”
言下之意就说,我们因为帮你找那所谓的王印,近日来一直都在西岭山脉,你的家被偷了,关我们什么事?
姒玄衣静坐在主位上,听着妘瑰的旁敲侧击,看着冥北幽对答如流,一声不吭。
“既如此,孤便不勉强了,为了表示对北幽战侯此次的出手相助,同时也为了表示歉意,孤命人准备了薄宴一席,还望二位不要嫌弃。”妘瑰尊贵的气质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既如此,本侯便恭敬不如从命!”冥北幽冷冷地看了女君一眼,在姒玄衣下方的位置坐了下来。
一桌子的菜肴,依然是有虞国的特色,就在上酒水的时候,一股淡淡的药香味儿,从一个侍女的袖口间蔓延而来。
蚀骨丹!
姒玄衣鸳鸯眸中,一道冷光迅速闪过。
忽然想到妘扶桑向那白衣男子索要丹药,姒玄衣脑海里如醍醐灌顶。
阳谋啊!
难不成,有虞国女君秘密回到有虞国,是提前得知了冥北幽会出现在有虞国,为了抓住他,控制他,毁掉他,这才准备了那么恶毒的丹药?
如此说来,妘扶桑也知道此事,莫非她对冥北幽表现出来的一往情深都是假的?
还是得不到就毁掉的扭曲心理,在作祟?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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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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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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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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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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