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是绝对不会原谅姒玄衣的!
在姒昙看来,这一切都是因姒玄衣而起,不论是谁在暗中搞鬼,结果反倒是害了她,这笔账就得算到姒玄衣头上。
姒玄衣并不介意这些事情,目光错位,便看见姒妧和她的贴身长史从丹霞殿走出来,她面色苍白,青丝半绾,瘦成纸片的身形却依旧笔直,骨子里有一种不服输的傲气。
姒妧也看见了姒玄衣,目光微微一收,姒玄衣见状,带着雪氏姐妹转身离去。
姒昙吩咐仆从们拉着姒芸,想要离开了现场。
“昙郡主。”姒妧的声音,不咸不淡地传入姒昙的耳中,“在大皇姐大喜的日子,你还是少惹是非为妙。”
“诺。”姒昙礼仪十分标准,一抬手,命人放了姒芸,毕竟她再怎么胆大妄为,还是不敢与姒玄衣、姒嫣、姒妧等人正面刚。
但是将来大婚之后,拿捏一个姒芸,她便无需再避讳什么,思及此,狠狠地瞪了姒芸一眼,这才愤愤然地离开。
在前往文德殿那狭长的宫巷内,姒妧面无表情,不紧不慢地跟在姒玄衣身后,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姒玄衣走在前面,没有刻意地放慢脚步,也不曾加快步伐,两个人一前一后,吹着同一缕的寒风,迈着同样的步调,完全没有任何交流的走在同一条宫巷内。
一切,尽在不言中。
皇宫•礼殿•偏殿。
虽说是大公主,但姒嫣能使用的礼殿也只能是偏殿,但布置得十分隆重,红绸铺满了整座偏殿,白羊车从宫殿的头排到尾,井然有序地来,循规蹈矩地离开,路旁铺洒着数不尽的花瓣,清冷的寒风卷着花香,令人有些刺鼻,就连宫墙边儿上的树上,都系着红绸扎着花,随着风飘扬。
广场上,文武百官的家属早已等待多时,还有几队维持秩序的羽翎卫,正在对涌动的人群进行排查。
宫门外,仍有络绎不绝,比肩继踵的官员,带着自家的女眷纷纷前来,宫墙外,是伸头探脑的百姓。
刚走至偏殿长廊,因时辰尚早,这边还未有人来,忽闻一声清脆的嗓音:“嫡公主。”
姒玄衣转过身去,只见转角处忽地冲出来一个身穿暖黄绣着绢花,逶迤拖地烟纱长裙,肩披一件薄氅的少女小跑过来,笑眯眯地冲着她施了一礼,道:“臣女参见殿下。”
“桑珠郡主?”姒玄衣眉眼微涟,一眼认出了面前这个皮肤白皙,小脸儿圆圆的姑娘,柔和的道,“免礼。”
“臣女在此等了许久,终于等到殿下了!”董桑珠与她兄长董桑君生得四五分相似,白皙的脸上无比干净,一双眼睛乌溜溜的,十分纯粹地望着姒玄衣。
“时辰尚早,晨露未退,你穿得这般单薄,不冷吗?”姒玄衣道。
“殿下,你明明比臣女还小,说话怎跟臣女父亲一般老气横秋的?”董桑珠小脸儿微红,似乎因为姒玄衣忽如其来的关心有些害羞,嘟着嘴儿道:“臣、臣女是特地来向殿下道谢的。”
姒玄衣浅浅一笑,“因何道谢?”
“就是上次大王寿宴——”董桑珠望着丹霞宫的放下,不悦地撇了撇嘴,“若不是殿下出手相救,臣女只怕是要被那些心怀叵测之人算计了去!”
她也是后来才听父亲与兄长教训时,分析了利害关系才得知,若是自己行差走错,被人抓住了把柄,后果有多么的可怕!
仔细想想,这些年来她一直和姒嫣等人交好,反倒是没少给嫡公主使绊子,没想到大公主一派的人,在关键时刻一个都不愿意相信她,嫡公主殿下不仅出手帮她,还为她洗清冤屈,打从那以后,她就再也不去找大公主一派的人玩了!
因此,她也被所有的贵女们孤立,这两个月来,基本上都是一个人形单影只,却也乐得清静,同时,也想明白了很多事。
闺中密友,不应该只有互相利用,她从来没想过去利用谁,只想对一个人好。
可是,那些人却都在互相算计,谁的家族更强势,谁的价值和地位就会更高。
“不必言谢,本就不是你做的,孤怎能眼看着无辜者喊冤莫白?”姒玄衣说完,就近找了个凉亭坐下,反正时辰尚早。
“不管怎么说,如果不是殿下出手相助,那臣女真的要被他们冤枉死了,甚至还可能连累父兄和家族。”说着,眼睛里带着崇拜,脸上还有几分委屈,“殿下,从今往后臣女便和她们划清界限,再也不对你是坏了。”
“嗯?”姒玄衣望着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眸,眨眨眼,“你对孤使过坏吗?”
董桑珠后知后觉地捂住嘴巴,连连摇头:没有,殿下听错了!
雪卿妩与雪绯樱为姒玄衣沏了一壶茶,正好端着茶杌子和几道小点心走上前来,见董桑珠那番模样,雪绯樱逗笑道:“桑珠郡主,对殿下撒谎,罪同欺君!”
“哈啊?”董桑珠张大嘴巴,愣了愣,怎么办,欺君可是要抄家灭族的,只见她面红耳赤,急得团团转,一咬牙,一跺脚,规规矩矩地站在姒玄衣面前,开始细数起来,“殿下,臣、臣女也没做过特别多……就是在你走过的路上放芭蕉皮、黄豆、泼过一次桐梓油……”
姒玄衣闻言,眼角不停地抽搐,因为董桑珠说一个,她就能回想起自己在某个地方摔了一个狗啃屎,再摔得四仰八叉的悲惨过去。
雪卿妩和雪绯樱站在一旁,憋得好辛苦。
【哈哈哈——宿主,你好惨哇!】
【居然被这个脑子不是很聪明的小丫头算计了这么多次,唉,你是真惨呦!】
再听零零滴这一番嘲笑,姒玄衣心中更是羞怒。
啊啊啊!好气哦!
真想捉住这个死丫头,狠狠揍一顿,出口恶气!
捉弄人这么好玩吗?
但是嫡公主的身份迫使她不得不忍了下来。
“还有,有一次,臣女发现你偷偷溜出宫去,就把那个狗洞堵了一半,但是臣女没有告诉过别人,还有……”董桑珠如数家珍,一口气说了半柱香都还未说完。
“呵呵呵——还有?”姒玄衣忽然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望着董桑珠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董桑珠顿觉毛骨悚然,“殿、殿下,你、你别生气、臣女以后再也不……”
“卿妩,绯樱,给孤抓住这个混账丫头!”姒玄衣气得两个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冲着董桑珠张牙舞爪地扑过去,各种挠她痒痒,“你居然趁着孤未明智的时候,欺负孤这么多回,还敢不敢了?知道错了没?”
“殿下,哈哈——殿下!”董桑珠又惊又喜又害怕,她不敢动却又忍不住身上的痒痒,一直试图挣脱雪氏姐妹的掌控,姒玄衣双手不停地在她身上挠痒痒,她起初憋得不敢笑,但是又忍不住一边笑,一边求饶道:“哈哈哈…殿…殿下饶、饶命…哈哈哈…不敢了,不…哈哈哈…敢了!”
姒玄衣道:“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再有下次,孤就命人把你鞋脱了,挠一天的脚底板!”
“哈哈……”
姒玄衣气也出的差不多了,命二女放过了董桑珠。
董桑珠闻言,微微怔了怔。
从前与姒嫣她们相处得再好,也不过是为她鞍前马后的跑腿,各种被差遣,却还乐在其中,谁被吩咐的次数越多,便能证明与大公主的关系越好,整个㘰寻城的贵女圈都是这般默认的,她们从不曾有过这般亲密的举止,可嫡公主嘴巴里说要惩罚她,竟然……
董桑珠一张脸绯红,笑着笑着就哭了,眼角挂着泪水,“呜呜呜,你这么凶,以后肯定嫁不出去!”
她原本不是想说这个,可是冲口而出便是这样不中听的话。
嫡公主会不会生气?
要是生气了,怎么办啊?
“就凭孤这倾国倾城的美貌,想要招个驸马,你觉得会招不到吗?”姒玄衣十分狂傲且张扬的道,“别说一个,就是十个,百个,孤也招得来!”
“……”董桑珠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姒玄衣,若有所思。
好像是哦?
她家兄长就不止一次当众表示对殿下的倾慕,还有南鸢哥哥,若是殿下要招驸马,只怕两个人会争得打架呐!
许时。
姒嫣的定亲礼开始了,各种礼器循序进场,观礼的人坐满了整个偏殿礼堂。
繁琐的礼仪,须得进行整整一天。
姒玄衣坐在暴君老爹身边,百无聊赖地看着热闹。
刚过辰时,暴君老爹和大皇兄就借故离开了。
可她没有找到借口,只得苦哈哈地留下来参加午宴、晚宴。
商次妃在晚宴上,当众宣布姒嫣与子以跌赶完年兽就大婚。
姒玄衣听完,甚是不解,这刚订完亲就要准备大婚,连冬九九、龙头节、惊蛰都等不及?
“卿妩,速去让仇鸫密切关注宫中所有人的动向,事无巨细!”
雪卿妩轻点下颌,一转身,悄然退出礼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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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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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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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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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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