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郎,你可有想过,人生无常,即便是修了十世的好人,也不一定能换得来一世的富贵平安。”
“所有的不公平,都是有迹可循的因果循环;即便,是无辜受牵连,亦或是六月雪飞天!”
许多时候,自己看不开走进了死胡同,不仅是自己吃苦受罪,还得连累家人。
“你即为一军之将,更须得理智一些,先放了镜花镇那些无辜的百姓,还有那些㘰寻城派来的医药师,他们都是来治「疫」的。”
“公主!这口恶气不出,罪臣夫妻二人怎能甘心?”李玉郎指着那棵老槐树上挂着的婴儿:“您知道吗?我那孩儿死得如此惨烈,为何我却不将他放下来,与他娘亲一起入土为安?”
姒玄衣望着他,眼睑颤了颤,她的确感到很疑惑。
“只因罪臣的手,根本碰不得他啊!”
“他怨气太重,一碰他就会发出刺耳的鬼哭狼嚎,若是要将内子尸身下葬,他又会同样狂躁不安,搅得内子魂魄不安,崩溃至此,若不是罪臣还能令她恢复三分神智,怕早已成为恶鬼了!”
恶鬼?
“糊涂!”你怕是还不知道她的真正目的吧!
姒玄衣怒喝道:“他们无辜,你何尝又不是无辜?”
人命,都是奇迹,每一个活着的人,都是一个奇迹,比任何东西都昂贵的奇迹,不该是这样被拿来对比。
“你因心中愧疚,便任由这母子二人联起手来,将你折磨得不成人形,你的阳寿未尽,身躯却已经是濒临死亡,不论是他杀,还是自戕,注定会成为冤魂,要去面对地府的审判,因为所有自戕之人,在地府的判官面前,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这些都是方才系统告诉她的,就算这李玉郎心甘情愿地为了妻儿之死葬送性命,还是要被记上一笔,作为一个儿子,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他已经够悲催的了,还得去经历那些可怕的大小地狱刑罚,那实在是太令人同情了。
“你这不光是自己祸害自己,你还在祸害你的妻儿!他们本该是被害人,去了枉死城会得到判官最公平的判决,可是你却助纣为虐,让他们犯下杀夫、弑父的大罪,你于心何忍?”
“不管你现在身负何等冤屈,耻辱,心怀怎样的怒火,怨恨,孤只能给你一句话:将镜花镇的百姓和医药师们全部释放,还可折罪,面对鬼将亦不要抵抗,他们不会伤害你们,只是送你们去枉死城,接受判官的审判。”
李玉郎忽然疯狂,愤怒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大吼大叫道:“废话!废话!废话!”
“你这满嘴胡言的贱人,你死过吗?你经历过这种屈辱和折磨吗?”
“你没有,你怎么可能有?”
“生于高高在上的人皇嫡贵,天生就与我们这些百姓不同,我夫君见了你还要参拜,你怎可能懂得百姓疾苦?”
深红色的血液流下来,他的声音又开始出现阴阳凝合:“你们仆婢成群,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又怎懂得一女不侍二夫的情操?”
“我为什么要放过他们?”越说,越是觉得自己正义凌然,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悲愤至极:“对我一家老小见死不救,难道不该死吗?他们全部都该死!”
“若是我听了你的,去了地府,谁能保证替我申冤?谁能?你吗?”
“他们当着我公婆的面侮辱、欺凌于我时,你在哪?他们剖我腹,挖出我的孩儿,当着他的面,将我折磨致死时,你又在哪儿?”
她尚有一丝理智,只是被愤怒浸染得只剩下仇恨。
“你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能做什么?即便是你能为我申冤,我也要亲手杀了那群畜生!”否则,她这口恶气绝不能咽下去。
“要他们血债血偿,我为我自己,为我的公婆和孩儿报仇,有什么错?”
那女声似乎完全掌控了李玉郎的身体主导权,发出歇斯底里的呐喊。
“我没有错!我没有错!错的是那些该死的混蛋,他们全、都、该、死!”在他那嘶吼声中,李玉郎的五官极为狰狞,狂风大作,阴风阵阵,已经陷入了疯狂的状态。
“你们给我滚!”
“给我滚!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最后的最后,化作绝望而不甘的嘶吼,震荡在这宅院。
阴邪!
残虐!
狂暴!
霎时,各种恐怖的阴风穿插入院,刮起屋顶上的瓦片,卷起地上的落叶,缠住目之所及一切。
准备向姒玄衣发出攻击,那疯狂女鬼,是想要让在场的人都给她陪葬!
在她眼里,她已经死了,所以,所有的人,都该死!都该死!都该死!
李玉郎再也没有任何意识,那两只眼窝深深的凹陷,直径怕是有三公分,拼命地挣扎嚎啕着:“我要报仇!”xǐυmь.℃òm
整张脸都逐渐开始变得如同崎岖的山脉与山谷一般,扭曲,恐怖,他开始露出森白的牙齿,那尖厉的感觉已经超出了人体正常限制。
并且,还在疯狂变长,变得更加尖锐。
“李玉郎,你醒一醒!不要做傻事!”姒玄衣飞快地将双手食指竖起,其他手指弯曲组合,祭出一道手印:“临!”
虚空之中,一个巨大的金色道印,带着强大的(意志、毅力),可以让人身心稳定,临事不动容,保持意志力不动不惑。
手印的灵力结合天地间的自然元素,融聚于李玉郎的眉心。
李玉郎原本不受控制的身躯,狂暴扭曲的面孔,还有那疯狂又如同一个木偶一般,忽然就停止了。
“你这恶鬼,还不快住手!”姒玄衣怒火中烧,这个愚蠢的妇人,竟然被仇恨蒙蔽了心智。
再这样下去,恐怕只能将她诛杀了!
姒玄衣有些怒了,自己被害死,心怀愤恨当可理解。
可是却要把这种罪孽,强加在丈夫身上,强加在整座城的老百姓身上,让别人跟着她一起受罪,拉着别人一起下地狱,这是何种疯狂的思维?
若是有怜悯之心,自己遭受那么大的痛苦和屈辱,难道不想自己所爱的人避免遭受相似的痛苦才对吗?
所以,这个恶鬼无疑,但很奇怪!
她,失了心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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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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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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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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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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