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得来说,此时的夏王朝面临内忧外患,可文武百官能用之臣,数来数去就那几人。
因承袭制度,这些家族树大根深,明知内有奸臣当道,却无法彻底拔除,眼看强敌来犯,又因方国作乱,不能随意举兵。
姒玄衣看着姒履癸那高大的背影,整个人头都大了。
暗暗叹道:原来,当人皇,这么苦啊!难怪那些大帝、明君都活不长久。
“大王,臣有事奏。”
堂下,左师曹(曹触龙)本就统领护城军五万人,有权有势,自然不惧他人当殿暗示,甚至是指责他是奸臣。
姒履癸扫了左师曹一眼,削薄的唇带着狂傲与狠厉,吐出一个字:“奏。”
“多谢大王。”
姒玄衣蹙了蹙眉,这个奸臣,又想作甚?
正色以待,看其表演。
“有人指出商汤勾结夷狄,许下几座城镇供其杀人为乐,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说话时那八字胡一动一动的,眉眼挤兑,眼神飘忽:“吾等皆不曾亲眼见过,又怎能偏听偏信这一面之词?”
“即便都是事实,这也都是各地方国、部落自己管理不善,不知抵御贼寇,反而引狼入室,与吾上国何干?”
说完了,理直气壮地瞪了一眼姒胤,又对着豢龙踅翻了个白眼儿。
陈梁闻言,也是上前一步,先躬身以礼,再道:“大王日理万机,方远征大胜,归来不足一月,本该在宫中好好修整,享受胜利的喜悦,将养圣体才是。”
这样拍马屁的好时机,怎能少得了干辛?
“偏偏就有些不识趣的,要拿这些糟心的事儿来烦大王!”
奸臣铁三角立刻组团,舌战群儒。
“大王圣体安康便是吾等为人臣子之福,你们天天来烦大王,究竟是安的什么心呢?”
“你!”豢龙逄等人气得怒目圆瞪,可是还不等他们反驳,干辛又道——
“那汤子履,人在天牢,如何谄媚夷狄,勾结巫族,拉拢贼寇,还赠送城池?”
“他既在天牢,又有何人有如此大的权力,同时做到那么多重大的决定?”
只见他阴险的眼神扫过众多朝臣,狡诈的脚步在一些准备出列反驳的臣子面前踏过。
“没有人能回答吧?”一张倨傲的脸上,带着居心叵测的神情,刻薄的言辞还在继续:“因为尔等皆是听风就是雨的谬论!”
“先不说各部落因这次叛乱损失惨重,就说历代太史御所载录的战后簿册之中,但凡是大型战役结束之后,哪一次没有流寇趁人之危的?”
“不过是群乌合之众,就人人自危,在大王面前夸大其词,闹得人心惶惶,草木皆兵,是有多没见过世面,才说得出来这番话?”
“分封出去的公爵、侯爵、伯爵、子爵等国也好,亦或是其它方国也罢,领土本该是他们自行管理,何须大王事事操劳?”
“大王。”话音落,他又转过身去,对着姒履癸深鞠一躬,作揖告禀:“您此次远征近九个月,心神疲倦,应该好好休息享受,此等琐事,大可不必亲自过问。”
“我夏后皇朝九州大地,土地富饶,百姓勤劳,奴隶无数,天下万物,皆为大王所有,只要大王中意,便可取之,胆敢不从,便杀之!”为表诚意,干辛伏跪在地,嗓音高亢地喊道:“臣无论何时何地,都愿为大王效犬马之劳!”
“大王神威万里,震慑九州!”*2
“臣——”陈梁与左师曹也立刻跪了下去,曲意奉承地大喊道:“愿为大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wWW.ΧìǔΜЬ.CǒΜ
“汝等无耻,简直是一派胡言!”姒牧与豢龙逄几乎是异口同声,龙虎之声,顿时震慑朝堂。
将殿后的姒玄衣都吓得惊起一背沟冷汗,何况是那奸臣铁三角?
关于听朝会,姒玄衣从未像今日一样,听得如此惊心动魄,如此热血沸腾过。
待下朝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全是汗,整个后背都湿透了。
自古朝堂上,忠奸难辨,但党派之争却从来都是血腥且残酷的。
她命阿昭去半路上拦姒璟,而自己则跟着姒履癸进了帝书房。
因为今日朝会争论太过震撼,父女相视,相对,沉默了许久。
“父后,儿臣有一言,不值当讲不当讲。”
姒玄衣终是不忍这钢铁大汉思虑过重,率先开了口。
姒履癸闻言,抬眸,惊异地看向自家闺女,“莫非吾儿,有何良策不成?”
“父后,事以密成,语以泄败。”姒玄衣抿唇一笑,上前去为暴君老爹添了一杯茶:“儿臣曾听闻,有一炼器大师,铸造了一把什么都能刺穿的矛,又锻造了一个什么都无法刺穿的盾,得意洋洋地在外传唱,引得人人称赞,他也功成名就,名冠天下。”
“无数人求买他的盾与矛,他都嫌价格太低,不愿售于他人。”
姒履癸心想,若是那般兵器在自己手中,那自己也定是不愿想让的。
“后来,他遇到一人,那人说,这世上根本不存在能刺穿任何东西的矛,也不存在任何武器都刺不穿的盾。”
“那炼器大师愤怒不已,与其理论。”
“而那人却说,你如此坚信自己的矛与盾,乃天底下最好的,那可敢用你的矛,来刺你的盾?”
“嚯噢?竟有此奇事?”姒履癸是常年作战之人,心中对坚韧的兵器和盾很是看重,忙问:“结果如何?”
姒玄衣眨眨眼,看着姒履癸,“那人,自然答不上话来了呀!”
“什么都刺不破的盾,与什么都刺得破的矛,这是不可能同时存在的悖论。”
姒履癸闻之,竟有种智商被闺女碾压的颓丧:“那后来,如何了?”
“后来呀,那人被所有的人逼着给出答案,只得用手里的矛,去刺手里的盾,”姒玄衣轻描淡写地说着,也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其结果可想而知,矛断了,盾也坏了。”
姒履癸垂眸凝神,他似乎明白了自家闺女,是意有所指。
“以子之矛,陷子之盾。”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夏后皇朝需要休养生息。
“不踬于山,而踬于垤。”不会被大山绊倒,却因为小土块而摔跤,姒履癸心中明悟,面色也轻松了许多:“确乃良计。”
姒玄衣自家老爹眉宇舒展,笑得极为甜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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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能的话,我下一章再来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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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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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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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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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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