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黎山脉外围,载羿等人在此等待数日,侍卫长绵连肃穆地屈膝:“启禀太子殿下,属下等并未找到嫡公主与北幽战侯。”
载羿微微挑眉,没有找到?
那战斗的余波声势浩大,那么多的人上前去围剿冥北幽,足足两天两夜的殊死搏斗,只怕早已力竭而亡了。
那人叫他看不透,死了倒是件好事儿,但姒玄衣呢?
莫不是也跟着他一起,出了什么意外?
载羿深深地凝视着渐渐升起的太阳,今日,是她及笄之日。
他,不想让她死!
想到此,载羿从厢车上走下来,想要去里面看看情况。
“太子殿下。”身后,一个风尘仆仆的中年人骑着一头雪豹,飞一般地追上来。
见来者,载羿霎时敛容屏气:“何事?”
“启禀太子殿下!”来者,是有穷国的探情司队长:“人皇已于三日前秘密回到㘰寻城,昨夜下诏,令各国使臣今日傍晚入宫赴宴,瞻仰嫡公主及笄礼!”
“什么?!”闻言,载羿惊得一背冷汗。
前几日明明还收到密报,说大王许是无法再安全回㘰寻城——他下意识看了看远处的山脉。
如今,姒玄衣还在九黎山脉深处,不知生死,这可如何是好?
他身为其未婚夫,却见死不救,也没有尽到劝解与照顾的责任,若是大王怪罪下来,这后果他怕是吃罪不起。Χiυmъ.cοΜ
“快!”此时正好辰时一刻,他顾不得寻找姒玄衣,立刻跃上四翼天鹰:“起程,回㘰寻城!”
拼尽全力赶回去,指不定还来得及准时赴宴。
未时一刻。
夏后皇朝•帝都•㘰寻城。
大王已回朝整整三日,他们竟是等大军入城了才知道此事,一个个心惊胆颤地来到朝堂上,恭贺大王凯旋,班师回朝。
“大王雄威万里,力压商国与诸侯,生擒谋反主谋商汤,此刻已押入天牢了!”
陈梁,官拜六卿之太史御,帝癸身边十分得宠的臣子,正满朝堂地对花大价钱探听来的消息,对帝癸的功绩歌功颂德。
一众朝臣听得热血澎湃,他们就说,大王出征,必定是凯旋而归!
纷纷竖着大拇指,点头称是。
每个人都希望能尽快见到帝癸,溜须拍马得趁早,不然好听的话都让别人说了,他们可就没词儿了,岂不是要吃亏?
可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帝癸来上朝。
乾坤殿。
床榻上的少女悠悠转醒,虚眯着眼,入目之处是全新的视觉感官。
这里安静的出奇空间,和大的无以言表的房屋里,只摆着一张金丝玉树所造的床,一架宽到离谱的翠玉屏风,几件奇形怪状的陈设,加起来还没有她天玄殿的一个外殿来得多。
“醒了?”一道森冷的嗓音,沉稳有力。
姒玄衣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床榻前,竟然站着一个看起来有点陌生,又有些熟悉的男子!
身长二米二三,观其貌,三十五六年纪。
此人戴着一顶鎏金嵌东珠鬓冠,身着金色深衣,外披广袖斜襟玄色长袍,剪裁得十分精妙,腰间束着红白相间的双龙太明御腰带,一头绛红色的长发垂直腰下,浓眉斜飞入利剑英挺,直逼鬓角,微微挑起的凤眸里,蕴藏着锐利的绛色眸子,炯炯有神,如业火深渊,深不见底。
他削薄的唇棱角分明,轮廓宛若天成,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简直比冥北幽更加霸道,气场更加令人心悸,宛若天空中太阳,炙热又冷傲,真实却又遥远,且盛气逼人,仿佛一尊孑然独立间的神祇,浑身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暴、暴——”暴君!
姒玄衣因震惊而喉头打结,双目圆睁,却因失语,喉头没能发出来声音,只是唇齿之间的风在滚动。
“都这么大了,还要寡人抱,成何体统?”帝癸双手负于腰后,嘴上虽是这般说,眼里的温度却回升了几分。
姒玄衣目不转睛地看着帝癸,一双鸳鸯眼,眨呀眨的,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幕。
不知怎地,她起身,伸出手。
帝癸诧异地看了那只白皙的小手儿,疑惑地向前走了一步,来到床榻前。
姒玄衣摸了摸他的脸,是温的!
她、她见到活的了!
华夏民族,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暴君——夏桀!
顿时,莫名的眼泪就落了下来,不只是死去的傻玄衣因为见到了自己的父后,想要诉说千言万语的委屈。
还是姒玄衣因隔着几千年的岁月洪流,做梦一样地亲眼见到了这位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的暴君,激动得流泪。
本来帝癸是人皇,有人族气运加持,因为祖上两代人留下的烂摊子,逼得帝癸前期不得不东征西伐,总算是挽回了一些皇族的尊严,也将那些叛乱的方国和部落打得服服帖帖。
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样一位看上去英明神武的帝王,会落得个国破家亡的凄凉下场呢?
“为何落泪?”帝癸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珠儿:“被人欺负了?”
想到在摩天崖峡谷看到的那一幕,他闺女确实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了,不由得目光一寒。
“放心,父后给你出气。”他冷声说道。
姒玄衣看着他高大威武的身躯,也总算能理解,姒玄衣为何年仅十五岁,便有170㎝的身高了。
这绝对是亲爹,遗传的!
他的鼻,他的脸,他的眉眸,有五六分都遗传给了姒玄衣。
曾经,她以为自己生得这番容貌,是遗传了施妺喜,没想到,竟然是遗传了帝癸!
这让她很难以接受,要说起来,几千年之后的自己那张真正的脸,与眼前这位更加相似。
这到底是为什么?
帝癸的眼神淡淡的,面容冷冷的,说话声线带着几分沙哑:“好好休息一下,晚些时候梳洗好了,准备及笄礼。”
说着,牵起被褥,示意让姒玄衣躺进被窝里。
姒玄衣一听,急了,一把抓住暴君的袖子,不停地摇头。
今日行及笄礼怎么可以,她不能说话,若是礼上需要致辞,要如何是好?
“玄儿,你怎么了?”帝癸这时发现了不对劲,他家丫头,不是这样的性子。
从前见了他虽然畏惧,却会行礼,也会说敬语。
姒玄衣急得目光四下乱瞟,看见桌台上有一壶茶,起身跳下床榻。
然后拽着他飞步来到桌台前,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面上写到:
儿臣玄衣,拜见父后。
随即,恭恭敬敬地给帝癸行了个礼。
是的,她,是玄衣。
只是,此玄衣,非彼玄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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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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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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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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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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