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辞忧正欲往他们那儿走,手掌被祁景儒牢牢握住,她一脸疑问,“干嘛?”
祁景儒掀了掀皮子,声音沙哑“你过去干嘛?”
“我当然是去帮助他们缓和父子关系的呀。”虞辞忧挑了挑眉,眼神里淬着一抹深不可见的笑意,提及有关“父亲”的这些词,虞辞忧总归是这副令人捉摸不透的样子。
她自小简单单纯,被祁景儒保护的很好,没受过什么豪门复杂的勾心斗角,有什么情绪也都是写在脸上的,只是自从虞母死后,每每有人提及了蒋文宗或者“父亲”二字,她都是如此意味深长。
“你别参合进去了。”祁景儒低敛眼眸,不太希望小公主再过多的去关注庞承渊的事情。
虞辞忧摇摇头,她心里有一块明镜,这件事她一路上已经参与了那么多,庞总的那个人情她一定要得到。
祁景儒见她摇头,也只得默默作陪。
从来就拗不过小公主。
女孩的发丝被微风吹的有些凌乱,警局的冷气开的有些大,老旧的空调不断发出“噗噗噗“的声响,还夹杂着复印机的声响,偶尔会从别的房间里传来几道警官的怒吼声,还有犯人歇斯底里的呐喊。
嘈杂,纷乱。
虞辞忧的软糯声在这片嘈杂里显得清亮透彻,她的声音宛若夏日里的一盘沾满水珠的车厘子,甜甜丝丝,“庞总,其实有些事情一定得说开了才能解决的。”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你会觉得是理所当然的,比如父母对你的爱意可能都藏在凛冽冬日的温暖里,以至于你忘记冬天本来就是严冷的,他们从不开口说我爱你,但却把最温暖的围巾系在了你的脖子上。
父母对子女而言是这样,于子女而言,其实也是如此。
庞承渊黑眸里闪过一生光亮,他嘴巴张得浑圆,想说的话却卡在喉咙口,吸了一嘴的冷空气。
庞总的眼角已经染上皱纹了,他声音有些苍凉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小渊,跟爸爸回去吧......有什么你觉得不满意的地方,爸爸会改。”
最终先选择妥协的还是父母。
庞承渊并不是一个感性的男孩,但是听到这句话后却泪目了,他有些激动的喊了一声:“爸!”
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庞总,连一份利益也不肯退让,可他却为了自己的孩子如此妥协。
庞总真的有好几年没有听到过儿子这声“爸”了,他老泪纵横连连说了好几句:“乖儿子,好儿子。”
要不是场景不对,虞辞忧还真想拿出手机来拍下这一出“大型认亲现场”。
庞承渊和庞总说了很久,虞辞忧倚靠在白瓷墙上,她低着头,薄薄的刘海儿将她淬着星火的眼眸遮住了,祁景儒坐在靠墙的椅子上,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腿上。
虞辞忧挣扎了几下,耳朵红的能滴出血来,“你干嘛呀?”
这里可是警察局,要是因为什么行为不端正而被拘留了几天,她简直没脸见人了。
男人声音嘶哑,唇角微微向下弯着,他的黑眸里隐藏着无限温柔,“让我抱一会,就一会。”
虞辞忧莫名想到了前几天看到的一句话:你的眼神再温柔些,月亮会融化,我也会。
虞辞忧像是被打下了一剂定心针,她软绵绵的趴在男人的肩头,其实刚才她心里压抑了很久,总是忍不住想到蒋文宗,如果蒋文宗和庞总一样该有多好。
两人就维持这么个姿势老半天,经常有女警官三三两两的窃窃私语走来,眼神不经意的瞟向这二人,然后加快速度走到楼梯口肆意畅谈,也无非就是夸在几句二人好甜之类的话。
庞承渊走向虞辞忧,就连步伐都变得轻快起来,他哼着不知名的小曲,额前的几根发丝上上下下的跳动,在见到这二人第一眼时震惊的喊道:“卧槽!!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你们在干嘛?”
虞辞忧听到了动静,立马直起了脑袋,急匆匆的从男人腿上下来,她清咳几声:“你跟你爸爸和好啦?”
庞承渊点点头,但他依旧执着于刚才二人的那个场面,“小仙女儿,要是刚才那个动作你是受了威胁的,你就眨眨眼。”
虞辞忧干瞪着眼睛,水汪汪的眼睛发涩发干,她用力盯着地板,不让自己眨眼,嘴里也不忘吐槽:“哪有人能不眨眼的啊?”
祁景儒好笑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勾着嘴角说道:“枣枣真乖。”
庞总很快也大步走来了,看着虞辞忧的眼神就像是看救命恩人的一般,他摸了摸啤酒肚说道:“虞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被擦的明亮的窗户前,虞辞忧一字一句说道:“我希望庞总能答应和祁氏合作,互利共赢。”
庞总十分惊讶,他缓缓地笑着:“祁氏?你确定?”
毕竟虞辞忧看起来并不傻,自然是懂得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个道理的,自己公司摆明了能净赚好几个亿的生意不做,居然拱手让给别人。xǐυmь.℃òm
虞辞忧点点头,“是的,我相信庞总也应该知道祁氏在这一方面的声誉,这是一个百分之百能赚大钱的合作。
庞总当然知道,而且他先前也确实有和祁氏合作的念头,只不过这个节骨眼上庞承渊离家出走,他一是没心情管理这个事情,二就是想借此让别人帮他寻找。
“或许,虞小姐,我能问你一句为什么吗?”庞总还是忍不住疑问,蒋文宗和虞辞忧可是亲生父女啊,这做女儿的如此不厚道可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蒋文宗为了这次的合作做了很多事情,单单不说这排场布置的有多好,就今天他还让全体公司上下帮他找儿子,这么多人不工作可要损失多少钱啊。
这到头来白忙活一场,搁谁身上能不生气呢。
虞辞忧浅谈一笑,她脖子间挂着一根银项链,闪闪发光,“没有什么为什么,我就是觉得这样做是好的。”
庞总也没再追问缘由,这么做的话,他欠虞辞忧的人情补上了,自己还能大赚那么一笔,没什么地方不合理不答应的。
虞辞忧下午还得回公司,也不知道谁风声放的那么快,蒋文宗在公司大怒,急着召唤所有人回公司。
一路上,庞承渊叽叽喳喳不停歇,他把虞辞忧送到了公司门口,有些依依不舍,“小仙女儿,你简直就是我们家的活菩萨,我们家以后一定会每逢节假日都向您拜一拜的。”
这话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好话,虞辞忧连忙拒绝了,她在踏进公司的前一秒还是不放心的嘱托道:“你有什么话一定不要在心里憋着,要说出来事情才难解决,也不要在和小孩子一样还玩什么离家出走,你爸爸他很担心你的。”
庞承渊像是听了圣旨一样,头点的跟鬼上身一样,他和庞总今天就得回北方了,后面庞总还会来这边谈生意,如果他有空也会一起跟着来的。
虞辞忧看了眼时间,“我先进去啦,我们可以微信联系的。”
蒋文宗这次发了滔天般的怒火。
他几小时前收到线报,说是这次和庞氏十拿九稳的合作葬送在了自己亲女儿的手里。
公司上上下下都是一脸严肃的表情,电梯里几个职工看到虞辞忧都是一脸愤恨的表情,就好比看到了叛变的中国人,觉得这是企业的耻辱。
虞辞忧不以为然,敲了敲蒋文宗办公室的门就进去了,她没什么笑意,这辈子的冷漠全部用在了她这个父亲身上,“有什么事?”
蒋文宗到底是没将怒气表现的一清二楚,不知道他在忌惮些什么,有些痛心的说道:“辞忧,可以解释一下你把这次合作的机会送给祁氏的原因吗?”
你瞧,多公式化的语句啊,哪里会有人猜测的到这二人竟然是父女关系。
虞辞忧和蒋文宗长得并不相像,小时候五官没长开来,别人会说她像爸爸,但如今女大十八变,再加上虞辞忧有意画别的妆容,所以和虞母年轻时的样貌有七分相似。
办公室的加湿器一直在勤勤恳恳不停歇的工作,喷出的水雾很快就氤氲在了空气之中。
见女儿不说话,蒋文宗便自己猜测了起来:“是因为祁景儒吗?你们如今结婚了,你就这样帮着夫家而不管爸爸了?”
虞辞忧简直是能被蒋文宗这番说辞气笑,她纵然心里已经将蒋文宗骂上个千万遍了,但这些不堪入耳的脏话她不能当着人的开幕说出来,只是轻讽了几句:“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从小照顾我到大的都是祁景儒,这滴水之恩都应当涌泉相报呢,我回馈给人家点生意钱怎么了?”
蒋文宗:那也没有这种你一回馈就是回馈个几个亿的大生意吧?
看着蒋文宗脸上像吃了屎一样的表情,虞辞忧心里爽的不行,她从蒋文宗办公室里出来后也没回自己办公室了,现在心情好,她决定去买点糖果让自己的心情变得更加好。
祁景儒并不知道小公主和庞总的谈话内容,他是从助理的电话中知道了庞氏发来了意向合作的邮件。
这么一猜,他大概也能猜得到是虞辞忧在其中助力了,小公主为了气蒋文宗,还真是连钱都不要了。
一送就是几个亿,真是大方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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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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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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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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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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