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晏一颗脆弱的心嗖的一下掉到了谷底,后又因她的一句解释噔噔噔地跟超级玛丽一样蹦回了蓝天,兴奋地摇着小红旗迎风招展。
“他丢下你跑掉了?”
“对啊。找也找不到,也没地方找。””
陆如歌边吃边回忆道,“那会我太小了,没有记住他的名字,所以我跟他已经二十年没见了,估计他已经成家了”
“没有,他没有。”
商晏下意识的否认,完全没有过脑子的一句话。
陆如歌夹菜的动作冻住:“什么没有,你怎么知道?”
“..嗯我是说,他可能并不是忘了你,而是他一直没有时间找你,而且你也说了,你们这么长时间不见,样貌都有了变化,没准你们两个也见过了,但是彼此都没认出来。”
商晏张口瞎几把解释,并在默默地在背后给自己捏了一把汗。
事实是,那会的确是因为她太小了,识不得他的名字,他刚要告诉她纸上那个字念“晏”,就被他外婆一声“龟(乖)孙儿”打断了。
“哇,哥哥你叫龟孙儿啊,龟孙儿哥哥!”
小商晏:“....”
最近一想到小时候的事,商晏就会无意识地咧嘴笑,童真时期的记忆实在太美好,他一分都不舍得忘。
但他又觉得现在并不是袒露身份的时候,看陆如歌的样子似乎对他当时有些误解。
再等等吧。
他心想,再过阵子,在她爱上自己之后。
他想要她全部的爱,单纯的把心交给自己,而并不是因为小时候那个给他撑腰的龟孙儿哥哥。m.χIùmЬ.CǒM
陆如歌难得没有反驳他的话,她想了想,可能他说的也没错,时间过去的太久,可能真的认不出了。
她有点失落,戳了戳碗里的肉:“我跟你说这些干嘛,喜欢吃就赶紧吃吧,吃完饭我要早点回家,累死了。”
“哦”,商晏瘪了瘪嘴,没再提这茬儿事。
一顿饭两个人没再说过话,陆如歌心里想的是下个月她妈回来了,她得准备请一阵子假去趟晋城,凑巧也能换个心情好好调整下生活。
商晏所想便是到底该怎样才能在让她接受自己,以及如何制造下一次的见面。
总不能老是去学校堵她,那样会对她的工作产生不好的影响。
铁锅见底,两个人都吃了不少,陆如歌擦了擦嘴准备去结账。
到了前台才得知,刚刚商晏已经趁着去洗手间的工夫把账结了。
“不是说我请你吗,你怎么还结账了。”
商晏不以为然,抖了抖衣服说道,“哪有让女人结账的道理,实在不好意思的话这次先是我请,下次你请我不就得了”
“你还挺会想...”
陆如歌拿出手机,这人想的还挺美,哪儿还有下次,他做梦!
“把你二维码给我吧,我转给你”
商晏不满,“手机没电了,下次再说吧”
说完便往外走,陆如歌小步追上。
“不行不行,你快点给我,要不我给你现金哎呀——”
男人脚步突然停下,陆如歌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他的背上。
硬的发痛。
陆如歌揉着脑门低声埋怨,“你是铁打的吗,头都给我撞懵了”
商晏黑色眸子中闪过一缕金光,坏笑道,“给你?给你什么?”
“嗯???”陆如歌没听懂他说的话得深层含义,一只手还在揉着脑门,呆愣模样特别软萌。
商晏喉结微动,声音喑哑低沉,微微拱下身子,凑在她的耳边,伴随着薄荷糖的清新,说出口的话却是色意满满,惹得陆如歌脸红了半宿,
“给你?像那晚那样?可以,你家还是我家,还是酒店?”
“不用害羞,你那晚就是这样管我要的”
陆如歌:“....”
——
御景花园二期。
“快上去吧,今天不早了,到了家给我发条短信或者带个电话。”
熟稔的口吻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说话之人并没有觉得有半分不自在。
其实他也不想的。
好不容易能跟人独处一个晚上,他巴不得两个人再能多呆一会,哪怕五分钟都好。
陆如歌靠在红色的车座上,街边路灯敞亮,透过跑车的挡风玻璃毫无遮盖地照在了她的脸上。
静谧,柔美,清冷之中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娟秀,像是屹立于世冰山巅峰之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空气间流动着似有似无的檀木气息,商晏扭过头,俊眉微皱,“如歌?”
他这两天几乎挨着排的把对她的称呼叫了个遍。
陆小姐,陆老师,陆如歌,如歌,似乎是因为他对她而言并不重要,不管他用哪种叫法,对方都无动于衷,也很少做出反应。
商晏自认为自己脾气不算很好,也只有对她耐得下心,这会竟然有点恼火,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别憋着了,说完了赶紧回家,真的不早了”
陆如歌身躯微微一颤,他还生气了?
事实是她的确有话要说。
既然这样她也不想再兜着,开门见山说道,“商总,我认为我们以后还是不要来往了,对不起,我对您真的没有意思。”
“抱歉,我做不到,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你不能剥夺我追求你的权利,这是我自己的事”
他就知道今晚结局会是这样,即使心里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亲耳听到她说出口还是会难受。
“可是这是件没有意义的事您知道吗,我就是个普通的人民教师,您是高高在上的公司总裁,无论是身份还是家世,我们都不是一个阶级的人,门当户对这四个字也不是没有道理,总之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而且,您也清楚,我刚结束了一段失败的恋情,暂时没有再接受其他人的想法,抱歉,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不清不楚让别人看见会招惹闲话。”
商晏怒极反笑,手指骨捏的咯咯做响,“谁会说闲话,我正大光明的追求你怎么了?你陆如歌长的漂亮心地善良学历也高性格温和在我眼里哪儿哪儿都好,我就是看上你了,想娶你回家做老婆,我想追个媳妇难道还犯法吗,我看有谁敢说闲话?”
陆如歌也有点生气,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在跟一根木头讲道理,心里的火有点兜不住,
“可是重点是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你听懂了吗?”
他知道。
商晏舌头顶着牙齿,心想,他能不知道吗,哪怕她喜欢自己一点,他也不会脸皮厚成这样追人追到家门口。
可能觉得自己说的有些重了,陆如歌一时有些后悔,尽力平复好自己的语气,缓缓解释道,“商总,我承认您各方面都很优秀,换句话说,也许没有经历这些事我可以考虑接受你的追求,但是现在不一样,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我这人,自私,懦弱,胆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同样的事情挫折经历了一次就不想再经历第二次,而你们这些人身上的光环太过耀眼,面临的诱惑也是多种多样,我自己很清楚自己的想法,我不是个眼睛里能揉得进沙子的人,我不想,所以——”
“所以在你眼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因为跟你睡了一觉,所以才会这么跟你死缠烂打?”
男人精致的面庞在黄色的灯光下渐渐崩成了一条条凛冽的直线,如墨般晶耀的瞳孔悄悄地失去了光芒,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左手食指与中指之间架上了一根点燃了的香烟,烟草的味道在车厢里扩散弥漫。
“陆如歌,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再说一次,如果不是你,你觉得我会管别人这种闲事?喝没喝醉关我屁事,又他妈没碍着我的眼。”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白色的烟雾如同鬼魅一般打着圈地从口中溢出。
整个人透着一股萎靡与颓废。
陆如歌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眼神不敢看他,含糊不清:“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不起...总之我不希望以后你再来找我,我也承诺你,从今以后我会忘记过去好好生活,谢谢你商总,我知道你是个很好的人,未来一定会遇到真正适合你的女人,祝你生活愉快,我先走了。”
说着就推开了车门,急着想要下车。
然而还没来得及迈出步子,屁股都没离开坐席一点,身后便贴上来一副高大的身躯,一条长臂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之内,轻轻一勾,将她刚打开的车门又给合了上。
陆如歌:“....”
身后的温度真实,即使不回头她也清楚现在的情形是怎样。
商晏在她动身的第一刻就后悔了,赶紧掐掉了手里的烟,打开天窗通了风。
事情还没有说清楚,他怎么能让她走。
陆如歌挣扎着想要掰开缠在自己腰上的胳膊,然而无论她怎么使劲,那人像是黏在了她衣服上一样,怎么弄都弄不动。
“你干什么,放开我!”
跑车车厢狭小,两个在各自性别领域都不算矮的人在里面折腾,一个挣扎,一个按捺着控制,过路的行人路过之时谁也不敢看。
啧啧啧,这大晚上的,年轻人真够刺激。
商晏发狠似地呵斥:“你不许动了!”
陆如歌哪儿会听他的话,趁他不注意低头在他的手背上狠狠地咬了一口,鲜血的味道瞬间爆炸在口腔,她听见身后人的一声闷哼。
商晏用力将人按在座位上控制住,恶狠狠地威胁道:“不信是么?”
说着他的手开始往她身后伸:“你再动,信不信我在这儿强了你。”
陆如歌:“.....”
这话的确有用,陆如歌瞬间老实不动了,车厢终于再次恢复了宁静。
女人眼角牵挂着丝丝晶莹的眼泪,一双大眼蓄满了琥珀般摇摇欲坠的液体,刚刚因为折腾用力过度,此时安静下来,她的小脸微红,胸脯上上下下的起伏着。
就那么一瞬,商晏心就软了,软的稀巴烂。
他叹了口气,手里的力道也渐渐放松。
“你不要闹了,我们好好谈谈行吗?”
怀里的人还在试图挣扎,但明显比刚才幅度小了不少,只有腿在用力。
趁着时机,男人紧接着得寸进尺,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不过,在那之前,我亲亲你好不好?”
大狼犬小声地低求,可怜巴巴地模样和平日里强势的他判若两人。
陆如歌惊了,咬着嘴唇疯狂摇头,却一句话都不敢说。
车窗外微风轻轻吹过,然而凉意并没有将男人吹清醒。
他低下头,又轻又小心的抚了抚她凌乱的额间细发,像是对待珍贵的独一无二的珍宝,如羽毛擦过般,轻轻地在她的眼角落下一个吻。
陆如歌紧张地闭上了双眼,她感觉到那双温润的唇在渐渐下移,她不敢动,一双拳头紧紧地握在一起。
突然,唇上一热,她知道那是他的。
陆如歌心都凉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在这样一个强势的男人面前,自己弱的像只任人宰割的弱鸡。
男人并没有深入,只不过是唇与唇之间相贴的状态,漫长的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大概过了有几秒,商晏才将自己挪开,暧昧的气息在布满檀香和烟草的空间里流窜,他舒服的发出一声喟叹。
“怎么办,我做不到。”
他将头搭在陆如歌的肩膀,吐出的气息打在女人的脖颈上,酥麻的触感传遍了她半个身子。
“我没有谈过恋爱,也不知道怎么追人,可能我的做法惹得你不喜欢,对不起,我不确定我会不会改,但我会尽力,不去扰乱你的生活。”
陆如歌:“可是你已经扰乱了”
扰乱了她的生活,扰乱了她的原则。
他睁开眼,长长的睫毛上下轻扫:“下个月,我要代表公司去南非参加一次工作会议,还要进行一些工作考察。需要一个随行翻译,你能不能帮我一次,就当是将功补过了。”
陆如歌毫不犹豫的拒绝,“不行,我还要上课,不能去。”
“如果你同意帮我这一次,我发誓,以后我不会再纠缠你,你看行不行?”
“....”
陆如歌陷入了思考。
过了一会:“就我们两个?”
“怎么可能,会有公司的人,哦?怎么,你想我们两个一起?也不是不行,我这就——”
“不是不是不是。”陆如歌推开他的脑袋,“那可以,不过我要提前说好,工作期间我们只是上下属的关系,在你员工面前也不许表现出认识我的样子,工作结束以后就像你说的那样,再也不许缠着我。”
“行,没问题,我答应,还有别的吗?”
陆如歌想了想,“嗯...我可不可以带一个助手,是我的学生,平时成绩不错,但是家里条件不太好,等工作完成你给她开一个你们公司的实习证明,工资我来开。”
“这不叫事,”商大佬心情极好,“工资你不用管,我会叫人处理,培养人才的事情我们不会有意见,你让她提前准备好就行了”
他坐回自己的位置,笑着说,“这么说你同意了?我不是说着玩的,这次出差对我们公司而言很重要,非常重要。”
“嗯”,陆如歌点头,“同意了。”
难得的锻炼机会,实在是来之不易。
她本就是翻译硕士毕业,专攻口译方向,本科在读期间辅修了经济学,后来因为在校教课,才华这些年也的确有些被埋没了,印象中实打实的实战还是在几年前研究生在读时期,她那会陪同导师出国参加商讨会,也是那一次她才认知到了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与那些专业的有经验的同声传译者相比,自己弱的像个小渣渣。
一别多年,她也不清楚自己的水平如今是怎样,普通的交传她肯定能应付,同传应该会费点劲。
再说商晏,虽然这人霸道了些,但这次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不知道为什么,抛开情感问题不说,陆如歌打心底里还是挺信任这个人的,也许是他这幅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会骗人的脸。
而且又不光他们两个人去,还有别的人一起,有什么可怕的。
“那就这么定了。”
商晏乐的嘴都合不上,心里的小黄人摇着尾巴在河边蹦来蹦去,真想一把扎进河里痛痛快快地游上几圈,
“过几天我的助理会把合同给陆小姐送过去,出差时间大概两个月,陆小姐需要提前做好准备,因为那边天气可能会有些恶劣,刮风下雨什么的都是说不定的事,多准备点平时备用的药,剩下的你不用管,我们公司会安排。”
然后准备好掉进我的狼窝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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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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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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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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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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