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来找找许一诺,他刚在操场淋雨,现在走了,不知道是不是往宿舍走。”
“你怎么了?你哭了?”陈佳明担心地问。
“别管我,下来找他!快!”
“好!你也赶紧回去,外面在下雨。”
“嗯。”刘千金随口应了声,挂掉电话,心中的所有防线都慢慢崩塌,她蹲下来抱着双膝狠狠地哭了起来。
“妞妞。”
刘千金感到有人拍了拍她,立刻抬起头:“许一诺……”
她看到叫她的人是陈佳明,又埋头继续哭。
陈佳明第一次见她这种眼神,失望、不安、空洞,他心中抽痛,恨不得自己能马上变成许一诺。
刘千金突然想起什么,从地上蹦起,双手抓着陈佳明的衣服:“许一诺呢?!我让你找许一诺,你来这干嘛?!”
“妞妞,妞妞,一诺没事。他撑着伞呢,哪里有淋到,倒是你……嗯,我和梅超群一起下来找的,没走多远就看到他了,梅超群送他回去,让我来找你。”陈佳明看着刘千金的表情,赶紧放下所有的抱怨。
刘千金松了口气,全身脱力。
陈佳明慌忙扶住她:“回去吧,你衣服都湿了。回去洗把脸。”
“不回!陈佳明,陪我去喝酒!”
“不。”
“给你两个选择,要不陪我去喝酒,要不你把我留这淋雨!”刘千金语气坚定。
“我不能喝……”
“那你带我去喝。”
陈佳明想了想:“好!”
刘千金上前捡起地上的外套,左右看了看,找了个垃圾桶一把塞了进去。
陈佳明从风衣口袋掏出一条方巾:“你擦擦。”
刘千金奇怪地看着他。
“别这样看我。这是一诺的,我本打算带给他……”
“陈佳明,谢谢你。”刘千金接过这条淡青色方巾,双手捧着捂在鼻子前,用力地吸了吸。然后擦了擦自己的头发,衣服,小心翼翼地折起来,塞进裤兜里。
陈佳明把风衣脱下来披到刘千金身上。
刘千金看了看他:“如果我生病了他会心疼吗?”
“会。”陈佳明肯定回答。
“哼,应该不会的。”刘千金把风衣穿好。
“怎么可能,你在宿舍病了的那次,你室友给他发信息,是我送他过去的,你没看到他的表情,我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紧张。”
刘千金不再说话,和陈佳明一起去了12栋楼下拿车。路过203宿舍阳台外,此时雨已停。刘千金抬头盯了那个阳台很久。
“要不?上去?”陈佳明问。
“走吧!”刘千金推陈佳明上车。
陈佳明不知道喝酒可以去哪。
刘千金把他带到了酒吧“夜色”。一进门想直接在酒吧前的凳子座。
陈佳明把她拉到了卡坐:“我听说鸡尾酒喝着甜,实在很烈的,我们还是喝啤酒吧。”
刘千金没有反对。叫人送了半打啤酒和一大壶柠檬水。“陈佳明,你放心,我不逼你喝,我还想你送我回去呢。”
“你自己一个喝这么多?!”陈佳明目瞪口呆。
“不然……你一起?”
陈佳明连忙摇头。
刘千金打开一罐啤酒咕咚咕咚地就喝了半罐。
“妞妞……”
“你可不可以不这么叫我?”
陈佳明看了刘千金好几眼:“好的。”
“陈佳明,我很差吗?”
“没……怎么可能?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陈佳明很想抱紧她,但他不可以。
刘千金直接仰头把剩下的半罐喝完,还倒扣了一下罐子给陈佳明看:“他无视我。”
“不是的,他最近谁都无视。”陈佳明赶紧说。
“他是不是真的烦我了?我天天缠着他,天天围着他转,搞得他没有其他朋友,让他的圈子这么窄……”
“刘千金,不要想这些子虚乌有的事。一诺喜欢你,他爱你!”陈佳明赶紧打断刘千金的话。
“你骗人!”
“他就是爱你,所以才远离你。他心里的痛苦不比你少,你应该清楚。”
“凭什么?!凭什么我要清楚他?!”
陈佳明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是梅超群的消息:你死哪里了?
陈佳明回复:一诺怎样了?
梅超群:看上去都差不多。
陈佳明:刘千金的情绪不太对,她拉了我去陪她。
梅超群:行。一诺我帮你看着,他妹你盯紧些。
陈佳明:好。
梅超群:记得给她室友发条信息,免得人家担心。
陈佳明:好。烈阳回来了吗?
梅超群:回个屁。
这学期起,烈阳和他外校的那个女朋友越发的你浓我浓,经常不在宿舍,甚至连上课都不来。
陈佳明给李澄发消息:李澄,你姐姐现在和我一起……吃夜宵,可能晚些回。
李澄:好的,她手机没带,不要让她自己一个人,有事我找你。
陈佳明的手机正好提示剩余1%的电量,他赶紧打字:我手机要没电。
在他按下发送的那一刻,手机彻底关机,他也不知道有没有发送成功。
他想找店员借下充电器之类的,结果他一站起来刘千金就拉住他:“不要走,连你也嫌我吗?”
陈佳明回过神来才发现,刘千金已经喝完了第二罐啤酒,正在努力地打开第三罐。
“别喝了。我们回去吧。”陈佳明没有来由地心慌。
刘千金把打开的啤酒推过去给陈佳明:“你喝完我就回去。”
陈佳明哪里敢,见过鬼还不怕黑吗?而且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他想了想,还是接了过来,起码她能少喝一罐。
“你知道吗?我那天就是在这里把我们之间的窗户纸捅破的。”刘千金指指外面的大厅,“就在那个舞台上,我想过所有平静而美好的将来,却从来不认为会变成今天这样。他不要我了,他竟然把我一个人扔在运动场。”
陈佳明沉默。让他劝,他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不怪他。我理解他。是我太鲁莽,太不懂事。如果我什么都不说,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刘千金锤着胸口,“我为什么会受到那些人的刺激,我为什么要伤害他?!我们是兄妹不好吗?一辈子他不娶我不嫁,不也可以好一辈子吗?”
“你别这样说行吗?”陈佳明觉得很煎熬。两个仙家一般的人,怎么搞得一个像泥塑一样毫无表情地沉默,一个却像大雨过后的土墙哗啦啦地坍塌。
“我连说说都不可以吗?!”刘千金突然加大音量。
吓得陈佳明心脏抖了抖,忙说:“可以……可以的。”
刘千金还在一边喝酒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逻辑越来越混乱,甚至声音都开始出现变化。
陈佳明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看看墙上的钟,已经是晚上11点了,还有半个小时宿舍就要下门禁:“我们还是回去吧,明天再陪你喝怎样?”
“今朝有酒今朝醉。”刘千金又灌了自己一大口。
陈佳明苦笑,她居然还记得这句话。
刘千金继续碎碎念,似乎把开始时候的话忘的一干二净,又劝陈佳明干杯,监督他喝酒。
陈佳明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学着电视里的桥段,趁刘千金不在意把酒全部倒进左手角落的那盆装饰花里。
刘千金亮罐底,要求陈佳明也亮。陈佳明感谢自己的先见之明,才勉强过关。
突然,刘千金啪地趴在桌面上。陈佳明慌忙叫她,拍她,都没有反应。下意识掏手机,拿出来才想起手机没电。
墙上的钟显示快到12点,“夜色”里突然热闹起来。
陈佳明起身,把刘千金背起来,结了帐走出酒吧。
天空又下着绵密的细雨。xiumb.com
车自然没法骑了,又下着雨,陈佳明觉得他没法背着她走那么远回宿舍,不然把她淋坏了可不好交待。打算打车回去吧,又想到宿舍已经下了门禁,回到去也进不了宿舍。
背着刘千金没法撑伞。
陈佳明看了看附近,随便逮了个人问:“附近有没有宾馆,干净些的。”
那人龌蹉地看了陈佳明一眼,指指十字路口的对角边:“找酒店啊,呐,那不是吗?”
陈佳明完全没心思细想那个人的意思,还对他说了声谢谢。
那头许一诺听梅超群说联系不上陈佳明,打电话给刘千金是李澄接的,说陈佳明手机没电了。
“我……真想问候他祖宗!什么时候没电不好?为毛偏偏要挑这个时间没电?!”梅超群锤墙。
许一诺还在半发呆状态。
十多天没有靠近刘千金,她却天天在他视线范围内晃。他用了很多时间才把自己劝平静。见外面下雨了感觉自己需要清醒,于是就出去了。
刘千金的突然窜过来让许一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防线全面崩溃。开始他以为是自己太想她产生了错觉。
听着她说话,心里确认她真是刘千金本人的一刻,他选择了慌落而逃。
他当时就仿佛是扯线木偶,脑里只有一种概念——离开她,离开她。
现在她和陈佳明出去了,已经过了门禁时间一个小时,怎么也该回来了。许一诺想着起来去阳台看看,然而他把最重要的东西忘记了,嘭地整个人摔在地上,脸磕到凳脚了。
痛……很痛!但他竟然一声不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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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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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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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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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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