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诺顿了顿,继续打:主角不是我的话,无论语言上还是动作上,你都可以随心所欲些。一旦是我,你要明白,我手上的拐杖等同于我的腿,离开它,我一步也走不了。
许一诺拿着手机吸了吸鼻子:我行动不便是事实,这事你我都无法改变,舞台上我不可能大幅度地移动,也不能有过激的动作。否则,我不清楚会对舞台效果产生多大的影响。
不知道是不是这些话对叶凝产生了冲击,她久久没有回复。
许一诺想着自己也坐了挺久,于是慢慢挪到床边,撑着拐去把刘千金刚买的东西收拾到柜子里,出去上了个洗手间,回来坐到书桌前。
他想起手机还在床上,轻叹一声,拿起剧本扔到床上,又慢慢走回床边坐下。
手机上有叶凝的回复: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可以一起说了吗?
许一诺说:这些不是注意事项,是我力不从心。我有太多的事是自己想做,可是却做不到的,你现在问我我不能全部举例,只能遇到了才知道。但是我可以答应你,我会尽力。
叶凝回复:只要你答应,一切都不成问题。
许一诺:好。m.χIùmЬ.CǒM
叶凝:谢谢。
晚上刘千金打饭来和许一诺一起吃,期间他们东聊西扯,没说什么特别的事。
许一诺看刘千金的眼神有些担忧。
可刘千金最终什么都没说。
晚上,许一诺自己一人坐在书桌前,用笔记本电脑查着民国时期的一些生活化的资料。
民国时期发生了什么历史性的事件,他把每个字都倒过来也背得出来,但贴近生活的那些琐碎,他一向漠不关心。
故事的背景是现实生活,面对的是学生群体,总不可能用太官方的感受来演。
突然,刘千金给他发了条消息:许一诺,其实我被不明动物咬了一口,很难受。
许一诺拿着手机一愣:咬到哪里了?痛不痛?伤口怎样了?有去校医室吗?现在感觉怎样?拍个照发来看看。在哪被咬的?附近有些什么?
刘千金看着这一条接一条杂乱无章的消息,失笑。明明就紧张的要死,怎么打个电话过来都吝啬?
刘千金一口气回复:在宁荫湖边,咬到手背,不痛,无伤口,不需要校医,就是觉得心里难受。
许一诺愣愣地看了超过十秒,才一个字一个字地打:是什么动物?
刘千金考虑了几秒:人。
接着,刘千金给许一诺留了一秒的阅读时间,拨通了他的电话:“一诺,陈佳明真的告诉你他回家了?”
许一诺沉默了一阵:“是的,没回来。”
“陈佳明竟然跟我表白了,你说我该怎么办?”问完这句话,刘千金的心脏咚咚直跳,脑中一片空白,好像只听到自己强烈的心跳声。
“你……”许一诺很轻很轻地说了一个字,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拒绝了。”刘千金舍不得折腾许一诺。
“嗯。”
中间隔着电话,刘千金不知道许一诺的表情,也听不出他的情绪,唯有自己调整好。
刘千金接着说:“那天杀的,说去湖边坐坐,然后拉起我的手就一口亲下去,然后他说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我只知道当时我很嫌弃。我觉得他太过分了,我有种被冒犯的感觉。”
“许一诺,你在听吗?”刘千金越说越小声。
“嗯。”
“然后我自己悄悄地用裤子擦了擦,没有马上拒绝他。我第一个想到的是你,你俩同住一屋,我不想你尴尬,我也不想因为我,断了你们之间的关联。”
刘千金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他照顾你,我感恩,但让我为了这个而答应他,我又做不到。所以我还是拒绝了。对不起,我又把烂摊子甩给你。”
“没有。我会处理好的。”许一诺想了想,“要不要我出去陪你?”
“不用,我就在宿舍走廊。累了,想早些休息。”
“嗯。”
“还有,我告诉了他我们不是……亲生兄妹。”
许一诺心里咯噔了一下:“嗯。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许一诺紧紧握着手机,目光凌乱,直到手上的汗把手机沾得湿滑,手机从手心滑了出来。咚地掉到地上,许一诺才一惊,回过神来。
他平时很少出汗,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双手湿透。
许一诺看着汗涔涔的双手,心情非常复杂。
上学期末陈佳明就经常向许一诺问刘千金的事,起初他没太在意,问多了他就知道陈佳明的意思了。
因为无论是谁,都不觉得刘千金对陈佳明有什么,他没想到那人的会有这个胆量,本以为他还要纠结扭捏一段时间,所以并没放在心上。
希望刘千金答应还是拒绝,许一诺自己也不敢明确。
陈佳明会对刘千金好这可以肯定,他绝对是个很听话很听话的男朋友,虽然为人蹑手蹑脚,但配雷厉风行的刘千金正好。
如果刘千金答应,许一诺是绝对不会说什么的。然而她拒绝了,这表达的是什么?
听到她说拒绝了,听到她说嫌弃那个人,许一诺竟然无法自控地窃喜,同时他又为自己的这点小冲动而感到烦闷。
理智告诉他,他没有任何立场这样去看待陈佳明。
周一,陈佳明没回来上课,烈阳打电话给他不接,梅超群问许一诺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许一诺摇头。
“要不你问问他,他不理我们也许会理你。”梅超群对许一诺说。
“对啊对啊,你给他打电话。”烈阳看着许一诺。
许一诺有点为难:“我……还是给他发信息吧。”
梅超群看了许一诺好一会。
许一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给陈佳明发去消息:病了?
没多久陈佳明就回复:没事,我下午回来。
许一诺告诉他们陈佳明说下午会回来。
“他有说什么事吗?”烈阳问。
许一诺摇摇头。
陈佳明回到宿舍的时候天已经入黑,他一进屋就自己做自己的事,一眼也没看许一诺。
许一诺的视线追随了他很久,才缓缓地说:“佳明,对不起。”
陈佳明猛然一回头:“果然她都告诉你了?”
许一诺摇摇头:“知道大概。”
陈佳明去关上房门,拉了椅子坐在许一诺对面:“我在你心中是什么地位?”
“朋友。”许一诺秒答。
“你有当过我朋友吗?”
许一诺一愣:“何出此言?”
“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跟我说?”陈佳明咬着牙。
“我……你没问。”
陈佳明呆了呆:“好,敢情也是我的错。”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许一诺赶紧说,“正因为你什么都不问,我……才能坦然地和你做朋友。是我不对,我应该告诉你。”
“我跟你……跟妞妞表白,她说不能答应我,我问她理由,她说她并不喜欢我。然后她说,你不是她的亲哥哥。她为什么要给我二重冲击,你那么聪明,不可能猜不到。想起过去你们那些亲密,我真的觉得我是傻子。”
许一诺不语。
“我知道是我自己笨,其实我应该早有察觉才对,现在想起,你叫她妈妈做阿姨的时候我竟然没觉得奇怪。你们是没有直接说过,是我自己粗心。”
“佳明,你知道吗?那是我最不愿意承认的事情。我倒希望我们是亲兄妹。”许一诺轻声说,“如果她真答应了你,我只会感到高兴。”
陈佳明愣住:“为什么?”
许一诺微微一笑,笑容中透着一丝落寞。
“如果是因为你腿的事情,我觉得你太看不起她,不值得她那样对你。”陈佳明说。
“嗯,我也觉得不值得。”许一诺竟然笑出声。
陈佳明盯了他好一会,说:“你考虑什么都那么周全,不可能只因为这个。”
“你不是挺了解我的嘛。”许一诺无奈地笑着,拍拍自己的腿,“还有很多其他的事,但它们是根源。”
“那你喜欢她吗?”
“喜欢。”
陈佳明沉吟了一会:“这两天我想了很多,其实我很清楚妞妞不喜欢我,但我也争取过,我不后悔。她没有因为顾忌我会不会介怀你,跟我全盘托出,我高兴。你别怪我多事,我觉得你应该把心里藏着的告诉她。”
“呵呵。”许一诺无所谓地笑笑,“我还是第一次被陈佳明说教,感觉还不错。”
“没跟你开玩笑!”陈佳明叹气,为什么这许一诺,人家给他认真的时候他也能云淡风轻。
“佳明,如果妞妞是我妹妹,她为我做什么,我都尚能接受。如果她成为我一生相伴的人,我很多事都不能为她做,还要她照顾我一生,我想想心里都难受。”
许一诺慢慢地说着:“我珍惜她,她不该为我受这些苦。她值得更好的人,找一个能照顾她的人,我也心安。”
陈佳明呆若木鸡。
许一诺对他灿然一笑:“不需要太在意,这些话我自己想过千遍万遍了。”
“你说这些,就不怕我告诉她吗?”
“你不会。”许一诺抬眼望向天花板,“所以,现在就很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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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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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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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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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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