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她把学生会四年的账目都整理得一清二楚,还说以后把数据录进去就能自动运算结果了。所有人目瞪口呆。”
赵玉琦越听越惊奇:“你说,一诺知不知道?”
“我感觉他心里是清楚的。”谢纶沉了沉气,“他俩本质上都一个性格,喜欢无拘无束,偶然来个一鸣惊人,把周围的人都整得愣神,然后扬长而去。”
“好像是这样。”
刘千金远远地看着谢纶他们站在原地私语了很久,那头冉教练对她招手叫她赶快入席。
她知道跑过去打扰那两个人:“嘿!找地方坐下再聊吧。”
两人抬头没见到许一诺,谢纶问:“一诺呢?”
“去后台了。我们先到观众席吧,那边留了位置。”刘千金指了指左侧的看台,最底下的一排应该是评判和领导的位置。
几人走到评判席后方的座位上并排着坐下。
“一诺和他们很熟?”谢纶问。
刘千金想了想:“不算吧。”
“我看他们都很崇拜一诺的样子。”赵玉琦说。
刘千金噗嗤一笑:“许一诺在队里像是吉祥物一般的存在吧。”
“啊?”两人呆住。
刘千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开玩笑。许一诺在他们眼中,估计跟大师姐你差不多。因为队里有三分之一人都是他带进来的。”
“什么?!”两人异口同声。
“他……把很多人从低谷中拉了出来。”说到这个,刘千金虽目视远方,但炯炯有神的眼睛反映出她心里对许一诺的敬佩。
刘千金浅浅地笑笑:“我们很小就被家长带给冉教练认识,他们想许一诺活泼一些,多接触点人。冉教练看好他的条件,想拉他进来打球,他一句没兴趣就把冉教练拒绝了。”
“到现在他给冉教练介绍了很多人,自己却从不上场。玩他是会玩的,甚至会教别人。以前试过队里不够人,他们见他头头是道叫他上场,他说他那些是纸上谈兵,那以后就教人也不教了。这几年我们都很少过来。”刘千金耸耸肩。
谢纶和赵玉琦面面相觑,这过程,似曾相识。怎么跟谢纶劝他进学生会的过程差不多。
然而,他最终答应了谢纶。却直到现在都没答应冉教练。
“那你觉得呢?”赵玉琦问刘千金。
“我觉得?”刘千金有些疑惑。
“你认为他打球好还是不好?”
刘千金哧地笑笑:“他觉得不好就不好啊。轮椅篮球你们之前有看过吗?”
“没有。”谢纶回答。
“别以为轮椅篮球不怎么样,训练的强度比普通篮球还要高。可能吧,许一诺真接受过训练,可以提高他的行动能力,但是他看着就不合适这个项目。你们一会看看就知道了。”
刘千金左侧脸颊上挂着浅浅的酒窝:“他是那种人家冲撞过来,他就后退的类型。这个真要上场……我想象不出来。”
“那他今天去后台是……”赵玉琦又问。她从来都没对谁像对许一诺那么感兴趣。
“见一个人。他有一个朋友……唉不对,也算不上朋友。”刘千金顿了顿。
“有个人本该成为省篮球队的一份子,因为救人被煤气炸伤,家人疏导方式不对,自我颓废了两年,一个机缘许一诺把他拖了进来。”
刘千金笑了笑:“说重获新生也比较夸张。就是那个人的伤是可以恢复的类型,恢复到一定程度了就不再符合轮椅篮球的条件。但哪怕恢复得再好,也不可能再正常地打比赛。”
“两难?”赵玉琦惊讶,“这……叫人怎么选?”
“今天他被禁赛了,丁辰哥……他们队长找许一诺去和他聊聊。”刘千金无所谓地摊摊手,“话说,和林少杰认识也是因为这事。”
“啥?!”谢纶没想到刚刚步入许一诺的生活中,各种各样的冲击就从四面八方袭来。
“许一诺把那人带来,林少杰不爽,骂了许一诺,后来却被许一诺救了一次。主线大概是这样,具体你自己问林少杰去,不过我猜他估计也不会告诉你。”刘千金吐吐舌头。
许一诺从后楼梯上来,刘千金感觉到了,回头看他,谢纶他们也跟着回头。
赵玉琦是第一次见许一诺上楼梯,她心疼他,想去扶他,却见刘千金就回头看了那一眼,视线又转回球场上,好像她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一样。
刘千金和许一诺虽亲密,但又能保持适当的距离,不该干涉的事从不干涉。
许一诺身后还跟着个人,看上去年纪不大,拄着双拐走得比许一诺要快要稳。
他们又上了一段台阶,那人在平台后方找了个位置坐下。
许一诺又从平台上慢慢下来,找到刘千金,走了过来。
“怎样?”刘千金问他。
“嗯,还好。我可能要到上面陪陪他,你和师兄师姐在这可以吗?”许一诺声音很轻。
“行。”刘千金扬起一个温暖的笑容。
许一诺微笑,转身。
“喂!”刘千金叫住他。
“嗯?”许一诺回头。
“食古不化的话就揍他,趁你现在还揍得动他。”刘千金挥挥拳头。
“嗯。我知道。”许一诺笑笑,轻声回应,眼睛里的柔情像要溢出来一样。站直身子慢慢地走上了平台。
谢纶和赵玉琦看着他们的互动,都没有插话,只觉心中发软,是那如同轻纱拂过般的轻柔,仿佛能够安抚到心灵的最深处。
半个小时后,比赛正式开始。
谢纶和赵玉琦非常震惊,甚至久久回不过神来。
球场上的那是什么?!
角逐?较量?斗劲?斗勇?好像什么词都无法形容。反正跟他们想象中的篮球大相径庭。
一群人像斗牛士一样,迅速勇猛,你追我赶,相互碰撞,丝毫不留情。
本来残疾人被视为弱势群体,可现在球场上的那群人,让谁都自愧不如。
比赛很激烈,非常有看头。
谢纶和赵玉琦看得目不转睛。
“怎样,许一诺合适?”刘千金看了两人很久,才问。
两人都茫然地摇摇头。
“他还是比较适合慢吞吞的,反正我想象不出他驰骋的样子。”刘千金掩嘴笑,一双丹凤眼尽显妩媚。
一小节结束,许一诺从上面下来,坐到刘千金旁边,问谢纶他们:“闷吗?”
“怎么会?!激烈得吓人。”赵玉琦说。
“那塞翁呢?”刘千金问。
许一诺呼地一笑:“回后台去了。”
谢纶和赵玉琦相互看到几秒,才知道刘千金说的是谁。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不正是那个受伤的人吗?
“没事吧?”
“看着没事。”许一诺眼神灵动,“怎了?竟然关心起别人来了?”
“我是关心你会不会被他缠上了。曲线救国的道理懂?”刘千金吐了吐舌头。
许一诺刮刮她的鼻子,探头对谢纶他们说:“少杰下一节会上场。”
又一场激烈的角逐。不说林少杰还挺合适这项目,青春激昂、肆无忌惮。
看着比赛,许一诺无意识间揉揉膝盖,刘千金发现了:“累?”
“嗯?”许一诺没反应过来。
刘千金把手覆上去帮他揉。
“没事。”许一诺瞄了瞄刘千金身侧,轻轻推开她的手。
“过几天去好色医生那看看吧。”
“没有事。”许一诺轻轻地说。
“就当去叙个旧。”
许一诺抿抿嘴:“好。”他自己无所谓,唯独不愿她担心。
篮球比赛胜利,看得谢纶和赵玉琦很激动。他们去后台和林少杰汇合。
许一诺看了看,不见童锦章,轻轻叹息一声。
刘千金微微侧头看了看他,知道他叹息的原因,但没有说什么。
和大家道别,赵玉琦送他们回去,谢纶一路上都没有再提学生会的事。
许一诺商量着说先跟和医生约好时间再去。
刘千金说年底他哪里还有时间,直接冲进去得了。
许一诺说:“这样不好吧?”
刘千金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约不到时间就不用去了是吧。我怎么感觉你畏疾忌医。”
许一诺大方地承认:“我想谁都会多少有点。”
“我怕考试不考成不成?”刘千金叉着腰问。
“你不怕考试。”
“……”刘千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比喻。
结果两个人大大咧咧地插了队,和医生见到他们就高兴,哪里还会计较些什么。
尤其是他的专属护士产休回来,看到许一诺和刘千金两人,把他们迎了进去,直接大手一挥让外面的人静候半小时,要不就次日请早。
刘千金非常满意这样的待遇,许一诺心里却有点过不去。
外面那些人可能是很急的,而他不过是例行检查。
“真急的话美扬姐会放他们进来的。”刘千金不以为然。
检查结果没什么特别的事,天气原因血流有点不通畅,得注意休息,注意适量的活动,注意保暖,劳逸结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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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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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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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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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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