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刚刚用迷药的时候让你也中招了。”温绮从前面探头进来问,“你没事吧?”
林婉摇摇头,又问道:“婚礼怎么样?”
“放心,都搞定了!”
……
宁王的大婚仍在继续,只是没有人知道,抬往宁王府的花轿里,新娘已经换了人。
荣姜醒过来的时候,花轿已经到了宁王府门前,她想逃跑就来不及了。
她觉得有些好笑,五年前,花轿上的人本该是她,却被她换成了别人。五年后,本该是别人的花轿,却被换成了她。
周昭禹,你到底想做什么呢?
轿门被人踢开,一身喜服的周昭禹跨了进来。
“我以为我说的已经够清楚……”荣姜压抑着的话语还没说完,就见周昭禹露出了一个直达眼底的微笑,向她伸出手,说道:“阿姜,我来娶你了!”
阿姜,我来娶你了!这句话是他五年前就想说的。如今再说出来,他的声音中竟然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颤抖。
荣姜心里有千万句想要拒绝的话都在这一刻化为了乌有,他今日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便已经证明他为了自己甘愿放弃一切,他已经越过千山万水到了她的面前,这最后的路途,就让她陪他一起走吧!
“好。”荣姜放下盖头,握住了他的手。
他抱着她下花轿,牵着她跨过大门,跨过火盆,最终来到礼堂之上。所有人都在祝福他们,而他侧头看着身边的人,每一步都走得无比珍重。
“吉时已到!一拜天地!”礼官喊道。
周昭禹和荣姜正要跪下,却见一人狂奔而来,大声喊道:“你们不能成亲!她是假的!她不是永安县主!”
来人正是周昭禹府中的婢女曼青。
周昭禹惊讶地看着她,曼青却仍然大声说道:“殿下,她是假的!您不要被她骗了!”
荣姜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当众掀开了盖头。
所有人都震惊了,不止惊讶于新娘竟然换了人,还惊讶于新娘的额间那一道疤痕。
周昭禹心疼荣姜被人非议,立马以保护的姿态站到了她的身边。
“殿下,她是假的!她不是您的王妃!”
“曼青,你明明知道……”
周昭禹的话还没说完,荣姜就开口了,“五年前的事,也是你做的吧?”
曼青浑身一震,随即却又很快平静了下来。“是啊,是我。五年前的大婚前夜,你来找殿下求助的事,殿下根本不知道。”
“所以,那句‘恶意揣测家人,冷血无情’也是你自己说的,对吗?”荣姜苦笑了一声。当初知道继母想要暗害自己的时候,她也是去找过周昭禹的,只是得到却是周昭禹的一句“冷血无情”。
周昭禹也已经反应过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曼青。曼青是他当初救灾的时候救下的孤女,之所以将她带回来,是因为她善良天真,所以他才想护她周全。可他没有想到,竟然就是因为她,才害他和荣姜误会多年。
他以为荣姜不信任自己,却不知道她五年第一次向他露出软弱的一面时就受到了伤害。所以她才会缩回去,然后将自己的心封闭起来。
“阿姜,对不起。”周昭禹只觉得无比心疼,那时的她该有多失望。
“这不是你的错。”荣姜轻笑着摇摇头。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冷硬是坚强,现在看来,其实一遇到伤害就躲起来的自己才是最软弱的。
“曼青,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样做?”周昭禹问道。
曼青听了周昭禹的话,顿时便瞪大了双眼,“殿下不知道?殿下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吗?”
周昭禹皱起眉头,第一反应就回头用眼神询问荣姜。荣姜失笑,虽然她心思也算简单,但是比起周昭禹,她终归是个女人,是女人自然就更明白女人的心思。
曼青却被周昭禹的举动给激怒,顿时便气愤地说道:“殿下难道看不出我的嫉恨吗?我恨她,恨她夺走了您的心!”
所以,她不嫉妒林婉,因为她看得出来,殿下和林婉之间并无男女私情。可荣姜不同,五年前,殿下心里便只有她了。
“你……”周昭禹终于明白了曼青的想法,却有些尴尬地开口,“可是五年前你不过才十岁,我一直当你是个小丫头……”
这也是他同意留她在府中的原因,本来还想着等她正式满了十五,就让人替她找个婆家,却没想到,她竟然有了别样的心思。
“阿姜,我真的没想到……”周昭禹连忙向荣姜解释。之前他还笑萧景行惹下桃花债让林婉伤心,没想到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你将一个姑娘留在自己身边,谁都以为你会将她收房,她这样想也没错。”
“我没有这样的想法,阿姜,你相信我。”一向最为沉稳的周昭禹只有在荣姜的面前才会有这样手足无措的时候。
荣姜却没有理他,而是对曼青说道:“让你误会是他的错,但是这不是你欺骗、伤害别人的错,他总是要娶妻的,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别人,难道每一个你都要想办法破坏吗?”
“没有别人,只要殿下不娶你就可以了。”曼青瞪着荣姜,“只要没有你,殿下总有一天会看到我的好,可如果你在,殿下就不会多看我一眼了!”
荣姜却忍不住笑了,“就冲你这句话,我不怪你了!”
她侧头朝周昭禹一笑:“周昭禹,我不想和她计较了!”
周昭禹见荣姜这般反应,心总算是放下了,对曼青说道:“你说得对,我心里只有阿姜。既然阿姜说不计较了,那以前的事就算了。但是从今以后,你就离开王府吧!”
曼青一愣,只觉得有什么不对。被人拖出去的时候,她才想起来,大喊道:“殿下,她冒充了永安县主,你不能娶她!”
荣姜好笑地看向周昭禹,无所谓地说道:“其实我不要名分也可以……”
说着,她又凑到他的耳边说道:“大不了我做你的外室如何?”
周昭禹无奈地瞪了她一眼,握紧了她的手,对众位宾客说道:“这位是荣家大小姐的荣姜,在五年前就该嫁给我,但是因为某些原因,新娘被调换。所以,今日我算是做了本该在五年前就做好的事!”
荣姜突然举得十分感动,她没想到他竟然会像外人解释五年前的事,告诉别人,他两次成亲,兜兜转转还是她。
“其实我很高兴,这件事被人揭穿,”周昭禹看着已经掀起了盖头的荣姜,深情地说道:“这样我才能堂堂正正地和迎娶你,不是顶着你的名字的别人,也不是顶着别人名字的你,我想娶的,自始至终,都是你,只是你。”
“二皇弟可真是痴情啊!”康王嘲讽道:“你这样胡闹,可曾想过怎么和父皇交待?”
“这就不劳大皇兄费心了,等婚礼结束,我自然会携夫人一同进宫向父皇告罪!”周昭禹拉着荣姜一同朝天地跪下。
“拜堂!”
婚礼仪式结束后,皇帝的圣旨便下达了,严厉斥责了周昭禹不遵圣命、欺君罔上,令其速速进宫请罪。
“阿姜,刚刚成亲就要你面对这些,你会不会怕?”周昭禹带着荣姜进宫的时候其实有些忐忑,此时将她牵扯进来是不是有些自私?
可是荣姜一句话便打消了他的自责。
“我从未想过让你独自一人面对,但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边,我很高兴。”
周昭禹心里一暖,不再有任何犹豫。
一进宫,皇帝便让周昭禹跪在殿外。周昭禹却拉着荣姜进了殿,然后一齐给皇帝磕头。“父皇,儿臣携妻荣姜前来告罪!”
“你如今都不听朕的了,还告什么罪!”皇帝将手中的茶杯砸向周昭禹,却被荣姜抬手接住。皇帝冷哼一声,骂道:“好!好得很,你们如今是翅膀硬了!既然如此怎么不干脆上来,自己当皇帝算了!”
“父皇言重了。父皇是君是父,儿臣是臣是子,儿臣自然会听父皇的话。”
早就站立在一旁的康王周昭礼冷笑道:“二皇弟若真听父皇的话,又怎么会做出私自调换新娘这般欺君罔上、大逆不道之事?”
“此事是儿臣不对,儿臣甘愿受罚!”
皇帝和周昭礼对视一眼,皆有些意外。
周昭禹却继续说道:“父皇,您若是想要惩罚儿臣,儿臣认,但是在儿臣之前,希望您能一视同仁,对大皇兄所犯之罪予以严惩!”
一旁的周昭礼听了他的话,立马发问:“你什么意思,本王什么时候……”
周昭禹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对皇帝说道:“不敬父皇,此乃其罪一。”
周昭礼恨恨地闭嘴。
“淫乱宫闱,此乃其罪二;祸害百姓,此乃其罪三;通敌叛国,此乃其罪四……”
“闭嘴,你这是信口开河,污蔑本王!”周昭礼有些慌张起来。在场的几位大臣都是朝廷的肱股之臣,也是始终保持中立的清流文官,他特地请他们过来,也是为了让他们亲眼看周昭禹受罚,可是现在反倒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Χiυmъ.cοΜ
若是让在场的几位大人相信了这些话,那他可就真的无望成为储君了。
皇帝开口道:“周昭禹,你污蔑兄长……”
“父皇,儿臣可是有证据的!”周昭禹招手让人进来,将康王的所有罪证都摆放在皇帝面前,也让人特意给几位大人递了一份。
几位大臣只是随意一翻,脸色便变得凝重起来,再看下去,更是气得双手发抖。
皇帝也没想到自己一向看重的大儿子竟然会这般大胆妄为,若只是任由下属以权谋私、残害百姓也就罢了,他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他竟然还私通丽贵妃,还和南安国勾结……而这些偏偏还都留下了证据。
可他气归气,他却并不想让周昭禹就这么将周昭礼踩在脚下。
“这些事朕自会调查,你们先退下……”
“还请父皇严惩大皇兄!”周昭禹既然已经将证据都摆了出来,自然不会让皇帝有机会压下去。
几位大臣也都反应过来,纷纷跪地请求皇帝严惩。
“你们这是……这是在逼朕吗?”皇帝心一横,重重地拍着桌案说道:“朕的儿子朕说了算!你们都给朕退下!”
“父皇,儿臣……儿臣先行告退!”周昭礼早就慌了,原本他还想着今日扳倒周昭禹,却没想到他早有准备,只怕是想将他彻底拉下来了!
“大皇兄且慢!”周昭禹让人拦住周昭礼,然后抬头直视皇帝的目光,冷漠地说道:“父皇,今日此事,您若是不公正处理,大皇兄就别想从这里走出去了!”
“逆子!你想造反吗?!”
周昭禹依旧站立不动,身后已有御林军将殿门围住。
皇帝惊骇于周昭禹竟然已经掌控御林军,犹豫过后,最终还是决定弃车保帅。
“老大既然犯了错,你们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皇帝无力地摆摆手,瘫坐在椅子上。
“父皇!”周昭礼惊慌地跪下抱住皇帝的衣摆,“父皇您救救我,周昭禹他不会放过我的!”
皇帝没动,任由周昭礼被人拖了下去。
皇帝又冷冷地看着周昭禹,说道:“这样你可满意了?你以为你胁迫了朕,又处置了你的皇兄,这天下就是你的了?你就不想想,就凭你忤逆不孝、不尊兄长这一条,你就难以堵住天下悠悠众口!你有了这样的名声,这辈子就别想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父皇想多了,儿臣想要的已经得到了。”周昭禹握了握荣姜的手,对皇帝说道:“至于天下人的看法,儿臣并不在乎。但儿臣犯的错儿臣自会承担后果,所以,儿臣请求父皇将我贬为庶民,从此与天家再无任何关系!”
皇帝无比震惊地看着他,“你……你说的是真的?”
贬为庶民,就没有资格继承皇位了。就算没有其他的皇子合适,也只会从宗室子弟中挑选继承人继承大统。
荣姜其实也有些惊讶,她没想到他会放弃得这么彻底。放弃他的身份地位,放弃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那你做的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皇帝忍不住问道。
“儿臣……只是想要一个公平。”
皇帝一怔,心中有过一瞬间的恍惚。这个儿子他一直关注不多,但是他从来都是最懂事的那个。他性格温和、为人谦逊有礼,像极了皇后,也像极了许家人,所以他一直不太喜欢他。
可他隐约还记得,他看向自己的时候,眼里总带着浓浓的孺慕之情,只是不知从何时起,父子间竟变成了如今这般疏远、冷硬的模样。
他有一瞬间的动摇,“其实你也不必……”
可周昭禹却已经不再给他任何机会。“皇上,草民告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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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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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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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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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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