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茹看他脸色不对劲,把耳朵凑过来,听到她妈在电话里紧张兮兮。
“你秦叔一大早跟你爸讲的,他昨晚上在水庄那块儿跟人谈生意,听到街上吵得厉害,警车也来了,后来就听人说有个涉黄窝点被端了,有个叫江大河的男嫖客当场被抓,你秦叔当时参加过你婚礼,记得你公公的名字,他怕搞错,还发了段视频给我,我看了,真的是你公公,还有你婆婆,哎呀把我给急的呀,赶紧就给你打电话。”
何茹一脸震惊加懵逼,后脊背倏的升起股凉意,不过一夜的功夫,居然传成了这样?
江澈继续深呼吸,吐气,深呼吸,再吐气,“妈,你听我说,我当时也在场,秦叔说的都是不是真的,您千万别信,让秦叔也别再到处说了。江澈他爸就是去喝茶而已,人家那也不是涉黄窝点,是个正规茶楼。”
“那怎么会把警察招来?还说你婆婆当时把你公公抓了个现行?我跟你说,你秦叔说抖音本地圈上面好多人发了视频咧,都是这个说法,这要是假的,那你公公名声被搞坏了透了,你跟江澈说要赶紧辟谣,辟谣啊!”
江澈把手机塞给何茹,抱着头蹲下来,靠在墙上,他要疯了,真的。
何茹深呼吸,吐出,开口:“妈,我是江澈,您刚才说的我也听到了。”
电话那头何茹爸何勇也凑了过来,崔秀丽索性开免提。m.xiumb.com
“哎江澈啊,这事现在传得很严重,可不能再发酵了,你家现在什么情况?昨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别人都是看热闹,何勇和崔秀丽是真的替他们急,毕竟这是女儿的婆家,谁愿意摊上这种事?
何茹只得把事情经过拣重点简短的说了一遍,末了告诉他俩江大河这会躺在人民医院重症监护室。
电话里头倒抽两口凉气,“这么严重怎么不早说?我们马上过来!”
然后电话就被挂了。
江澈抱着头,声音闷闷的,“你告诉他们干嘛?来了也没用。”
“本来也瞒不住,与其等他们从别人那知道还不如自己告诉。”
刚放下,电话又响了,这回是江媛,何茹直接开免提。
江媛应该是在父母那边,电话里头声音比较杂乱,“嫂子,我今天一大早带着小瑜到我爸妈这边,想喊他们一块儿去医院看大伯,结果我爸在手机上看了好些个大伯的视频,那些标题都,都……哎我爸给气的这会也快犯高血压了,问我到底怎么回事,我,我这也不知道啊,网上那些东西跟你跟你昨天说的不一样……”
何茹把手机塞给江澈,口型告诉他:“该你了。”
然后学他蹲下来抱住了头,心累。
江澈堂叔名叫江大海,婶婶叫刘小敏,还有个堂弟江述,比江媛小三岁,在省城上大学。
“圆子,这事电话里头说不清,你们来医院了再跟你们细说吧……嗯对,我们都在。”讲完,江澈有气无力的挂了电话。
“你说要不要去一趟公安局?请警察帮忙辟谣?”何茹跟他商量。
江澈远远看了一眼重症监护室,“等他们都过来了咱们再去吧。”抬手把脸搓了搓,模样有些呆滞,又有些无奈。
何茹看了他一眼,从这角度看自己的样子挺可怜的,待把眼睛挪开,正好看到通道口走过来一个年轻男生,脸不认识,但认识他那身玉楼春的工作服。
“有人过来了,好像是玉楼春的。”推推江澈,拉着他站起来。
小伙子走过来,有点忐忑的将二人面孔打量了几遍,递上一个摔裂了角的手机,“这是江先生落在我们茶社的手机,应该是昨天晚上掉在店里的,我们老板让我送过来。”
何茹接过手,好家伙,屏幕上显示32个未接来电,都是亲友来电。
“谢谢,那个……你们老板怎样了?”
“关门歇业,这生意暂时没法做了,老板也回家了。”小伙子垂头丧气,这事他们也算知晓内情,怎么说呢,没有比现在更坏的结果了,如果玉楼春关门倒闭,他们也得另找工作。
他离开后,何茹拉着江澈挪到椅子上,低声问他:“这以后可怎么办啊?你爸你妈还怎么过?”
江澈靠着她的肩,意志低沉,“等他醒来才是真正的腥风血雨,我妈那性格你也知道,到时候两个人天天吵架都有可能,你要是不愿小瑜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咱们就搬出去住吧。”
何茹怔忡了一下,摇摇头,“如果是一年前跟我说搬出去我会很乐意,但现在用不着了,因为跟你一换回来咱俩就去离婚,到时候我会带着小瑜离开。”
话音刚落江澈便发出一声呜咽,接着把脑袋塞何茹胸前,紧紧环着她的腰,充分发挥女人优势。
“你这话也太残忍了,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说得出离婚的话,呜呜……”
何茹先是一愣,继而急了,去抠他铁箍一样的胳膊:“你干嘛?快放开我,一个大男人趴我怀里哭成这样你不丢人?”
“我心里难过,抱着我老公哭天经地义,有什么丢人的,呜呜……老公你别不要我,我错了,我一定改……”
看不到脸,何茹真假难辨,不过眼泪倒是真情实意,她身上的衬衫已经濡湿了。
不敢惊动林爱芳,又怕有人上来,怀里人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她只能换策略,轻拍他的背,哄道:“你只是被这件事刺激了,以前我提离婚你不是答应得好好的么?放心,等爸出院回家,流言蜚语慢慢沉静下来我们再考虑自己的事。”
“那要是我们一直换不回来呢?”江澈吸吸鼻子,问出个让她心惊肉跳的问题。
“不可能!”她立即否决。
“万一呢?”
“没有万一!”
正争着,何茹电话又响了,何勇和崔秀丽已经到医院了,马上上来。
“快把眼泪擦擦,别让我爸妈以为我被欺负了。”何茹忙拍他。
江澈顺势就松了手,站起来摸摸脸,“我去卫生间洗一下。”
见他去了卫生间,何茹起身去喊林爱芳起来。
听说亲家公亲家母来了,林爱芳一骨碌爬起来,何茹替她把被子叠好,还给了借被子的大姐。
电梯门一开,呼啦啦涌出七八个人,连何茹大哥何峰和嫂子陈佳佳也来了。
小瑜被何勇抱着,一下地就朝何茹和江澈飞奔过去:“爸爸,妈妈!”
人都围过来,七嘴八舌的问他们到底怎么回事,还要看江澈爸。
林爱芳领着他们在玻璃门外瞅了一眼江大河现在的状况,然后回到楼层大厅里进行答疑解惑。
既然她醒了,自然也没有江澈和何茹说话的机会了,只见林爱芳面带三分哀愁四分愤怒五分恨铁不成钢的无奈,指天跺脚拍腿:“他爸今天躺进去都要怪那个狐狸精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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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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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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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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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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