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人焦灼,门内的人哭泣。
硬生生地成了两个不同的世界,未收到里面的回应,哪怕是骂声都没有,林岐也开始焦灼起来。
他担心,里面的斯诺会想不开。
“叔叔,阿姨,要不这样吧,你们先离开找个酒店住下,我跟斯诺好好说说?”
林岐建议着,“我跟他年龄相仿,他会愿意跟我说话的。”
尽管口口声声称呼斯诺为小孩,可林岐也知道,这个小孩跟自己比自己小不了多少。
这点从斯诺杠他说出自己的年龄时,他知道的。
“那……那就这样吧。”
毕维斯抢在阿黛尔面前说话,拉着不愿和担忧的阿黛尔就要离开,“雪鹰,谢谢你。”
待毕维斯和阿黛尔离开后,林岐又敲了敲门,细声细语地跟里面的人说话,“斯诺,你爸妈走了,你可以把门打开了。”Χiυmъ.cοΜ
斯诺没应。
林岐在心中微叹一声,转头找来了这扇门的药匙,将门打开,只是在推门的过程中受到了阻力。
斯诺在里面挡着门。
“斯诺,让我进来。”
林岐说,“方才确实是我不对,可是我也不知道那是你爸妈啊,你不能都怪我。”
“斯诺,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你的爸妈,如果早知道,我一定会征得你的同意才去开门的。”
这句话刚落下,林岐就觉得自己说的怪怪的,这番前后矛盾的话,是他说出来的?
如此想着,林岐却管不了那么多。
“斯诺,你把门让开吧。”他的声音更加地放得绵软,企图让斯诺心软,跟斯诺相处的这段时间,他已经知道了,斯诺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小孩。
他伸出一只脚,夹在门缝里,然后痛呼出声,“啊……啊……疼,斯诺,你把我的脚给夹到了。”
果真,斯诺听到林岐的痛呼,立即将门给打开了。
因为刚哭过,他的眼睛还是红红的,就这么看着林岐,活像是只楚楚可怜的雪兔。
然而,斯诺的情绪依然不太好。
感触到这个的林岐趁着这个机会将门完全打开,钻了进来,蹲下,捂住自己的脚,显得愈加地可怜。
一直站着的斯诺,这会儿终于没克住,靠近了林柒,脸色变得凶巴巴的,“喂,你没事吧?”
“斯诺,我……我疼……我需要你扶着我去床边。”
说罢,林岐伸出一只手搭在斯诺的胳膊上,斯诺抿着唇看着那只手,林岐的手指修长又白皙,十分好看。
紧接着,他抓住这人的手,扶着他朝床走进。
林岐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笑意,这小孩,果真还是心软。
他坐在床沿上,拉着放手后就要离开的斯诺,神情凄凄惨惨戚戚,“斯诺,我……对不起。”
斯诺沉默,却是没有走开。
“斯诺,你可以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吗?”
左右想不通,林岐也就不准备继续猜下去,眨巴着眼睛看着斯诺。
他相信,这孩子是愿意跟他说的。
然而,他失望了。
斯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后,移开了视线,“骗子”这个词从他的嘴中吐出来,虽然不再情绪激烈暴露,可也正因为如此,叫林岐听得一愣。
果真,接下来的两天,斯诺并不理他,也不愿跟阿黛尔和毕维斯回去,窝在林岐这里,沉默地看着日出和日落。
林岐开始愁了。
他跟李浅熙打了个电话,相比阿黛尔和毕维斯,他跟李浅熙更为亲密一些。
如实地将斯诺的情况告诉李浅熙,想要她支支招。
“斯诺这样做肯定是有原因的,我从别的人那里了解到,他平日里是个乖巧又聪明的孩子,”李浅熙徐徐地说,“在不打招呼地离开学校这种带有反抗性质的行为下,斯诺似乎在告别着什么但不想让众人知道。”
“他告别?”林岐也懵了,“他想要告别什么?”
“小孩发生的原因,很不部分要追究到监护人的身上。”
“兴许,是因为阿黛尔和毕维斯要离婚的这件事让斯诺知道了。”
“又或者是青春期遇到的一些状况,总之,会是有原因的。”李浅熙解释着,“几乎没有人无缘无故地去做一件事,任何事,只要去追寻的话,都是可以找到原因的。”
“林岐,我会跟阿黛尔聊聊的,斯诺那边,也需要你从他的嘴中套出点什么来,这样双管齐下,才会追根溯源解决问题。”
“嗯嗯,我知道了,浅熙姐。”
挂断电话,林岐朝斯诺走过去。
黄昏时不那么热烈的阳光透过窗洒进来,踱上的晕红色光芒叫人心生温暖,在这冬天的季节里,总显得有那么点儿感伤。
斯诺双手环着自己的膝盖坐在阳光里,安静地望着窗外的风景,不知为何,他挺直却又显得落寞的背,让林岐顿住了脚步。
“斯诺。”
林岐张了张嘴,却是没有出声。
他有些不忍心打扰这份宁静的孤独,更是不愿意去打扰一个少年在青春里无助的沉默。
那一瞬间,林岐眼睛湿润了。
他忽然间明白了,当初自己为何会在街头上“纠缠”起这个比自己小的少年了,
因为,他在斯诺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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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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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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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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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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