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招待所。
沈阿娇倚在窗边抽烟。
铁雄在角落擦刀,眼镜中年坐在一旁掰花生米往嘴里丢,其他两人站在门边。
“姐,您觉得这笔买卖靠谱吗?”站在门右边的汉子开口。
沈阿娇红唇微张,轻吁出一口烟雾。
“这年头没一样是靠谱的。”
“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眼镜中年听完这话,停下掰花生米的动作。
“老鹰家这位九弟不简单。”
“年纪轻轻,身上那股气场比当年荣爷还要深厚。”
荣爷?
听到这个名字,在场几人表情微变。
“不能吧,就这农村泥腿子,能和威震上海滩的荣爷相提并论?”
“白扇子,你未免太高看他了吧?”
高看?
白扇子摇头不语,看向沈阿娇。
只见沈阿娇弹了弹烟灰,眯着一双桃花眼。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有位亲戚在俄国倒腾生意?”
“要找他问问?”白扇子开口。
“问问看那边的局势。”沈阿娇咬住烟屁股,猛吸一口,长吁一口烟雾。
“也许这是一场机遇。”
但也可能是步入地狱的开端。
心里默默补充了句,沈阿娇扔掉烟头,转身看向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
‘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看不透陈汉。
这个少年郎就像隐藏在黑暗中的一座大山。
纵使她费尽心机,也只能看到表面轮廓。
根本难以揣摩他心思。
这让沈阿娇倍感不安。
“铁头,你跟老八出去一趟,下乡打听这位陈汉。”
“好...”
在他们调查陈汉,以及俄国局势的同时。
陈汉刚从皮革厂出来。
他把沈阿娇几人的身份证,交给王诗语后,跟她聊了半个多小时。
随后带着许鹰回村。
“九弟,连我也不能透露吗?”
听到许鹰这话,走在前面的陈汉放慢脚步。
“你是我姐夫,我不会害你的。”
“待会回到家,好好陪我六姐和两个侄儿。”
“明天你们就该出发了。”
许鹰愕然:“你不跟我们一起?”
“我有其它事要做。”陈汉笑了笑。
“你带他们先去泉州,大哥在那边等你。”
“该做哪些事,怎么做?他会告诉你。”
“记住,盯紧沈阿娇他们。这笔买卖极其重要,关乎到我们这个大家庭的未来。”
原本他是想,这一步计划过段时间在启动。
然而巴尔比亚的动作,导致陈汉不得不提前这步计划。
“放心,我分得清内外。”许鹰一脸憨笑,眼底却睿光流转。
陈汉笑着拍了拍他肩膀,没有再开口。
做人如果好坏不分,是非不明,就好比未开智的牲畜,最终下场只能被人宰割。
社会行走,不仅仅要带着眼睛,还要带上心。
待人处事,要用心感受,而不是单靠眼睛分辨。
两人回到南山村,已是晚上六点。
一大家人吃完晚饭,收拾好之后各自回家。
刘瑾言坐在灶台边熬中药汤,陈汉在屋里的八仙桌边跟沈龙打电话。
“老闵那边已经交代好,明天六哥带人过去后,你和重九亲自带他们去黑河。”
“到那边之后直接入境,转车到莫斯科,记住分开入境,他们在暗,你在明。”
“找上巴尔比亚后,你把这次交易意向引到冶金行业。”
“点明咱们需要这方面的设备就行。”
“其它不用多谈...”陈汉耐心讲述,直至将沈龙需要负责的这一环任务讲完。
“记住了吗?”
沈龙嗯了声:“有翻译,问题不大。”
对自家大哥能力,陈汉自然相信,又交代了几句,然后让他把电话给闵红珠。
“老闵,冶金厂方面联系得怎样?”
“通过位老友,已经跟黑龙江那边搭上线...”闵红珠犹豫几秒。
“陈先生,这件事可轻可重,咱们真要做?”
陈汉笑了声:“为国家引进先进设备,赚点辛苦费,无伤大雅。”
犯法吗?
肯定的。
所以从一开始,陈汉就没打算亲自参与进去。
这也是为什么他要找沈阿娇他们。
“你不用跟对方直接联系,只需要确定那边需要这样一批设备就行。”
这样操作起来虽然麻烦,但却可以杜绝各种隐患。
除了冶金设备之外,还有其它重工设备。
不过这些陈汉并不打算弄回国。
太危险了。
跟闵红珠聊了十几分钟,敲定一些事情后,陈汉挂断通话,起身走到屋外。
“姐,药汤好了吗?”
“应该可以啦。”刘瑾言扬起小脑袋,灶口跳动的火光,把她那双大眼睛映照得仿若有万千灯火。
“阿九又要出国吗?”
陈汉走到她身边蹲下,目光饱含柔情:“挣点零花钱给你买衣服。”
“乱说。”刘瑾言脸上笑容洋溢。
“你每次回来,都是几万,几十万...我花不了那么多的呢。”
钱重要吗?
肯定的。
经过这一系列事,刘瑾言对金钱有了更深刻认知。
可如果跟陈汉比起来,钱微不足道。
“那就存起来。”陈汉笑着握住她的右手。
“我陈汉的女人必须住别墅,开豪车,吃穿全是世界顶尖。”
构造这个世界的核心是钱和权。
只要有钱,等于有钱。
金钱达到一定程度,不仅能买来一切,甚至还能影响到权。
“那要多少钱呀?”刘瑾言歪着脑袋,笑意盈盈。
“比起这些,我更希望阿九不要太累。”
“每次外出都能毫发无伤地回来。”
“这样一个小心愿,阿九能满足我吗?”
迎上她含情脉脉的眼神,陈汉揉了揉她的手。
“只要你想,我就能做到。”
“嗯,我相信阿九。”
这一晚,小两口聊了很久。
期间有一段,是边做边聊。
第二天。
陈汉拿了一封信交给许鹰,让他转交给沈龙。
然后把他和沈阿娇他们送上前往泉州的班车。
当天下午,陈汉交代完家里的事,带着陈九指先到县里皮革厂。
从王诗语这边拿到一系列证明后,转身奔赴广州,坐飞机前往港城,随后转机到中东地区。
三天后。
伊拉克。
陈汉入境后,直奔巴格达。
这个两伊战火刚结束的国度,此刻形势依旧处于剑拔弩张氛围中。
抵达巴格达已经是晚上九点。
带着陈九指填饱肚子后,住进他此行目标的旅馆。
“九哥,咱们来这杀谁?”
不足十平米的房间内,陈九指右手翻动间,一把小刀从他袖口弹出。
刀型如弯月,薄如纸片的刀身大概有五公分左右长,宽有六厘米。
随他手指转动,刀刃在光线下寒光四溢。琇書蛧
盯着他手中这把弯刀,陈汉笑着回了句。
“先睡觉,明天再告诉你。”
杀人?
不。
陈汉是来谈买卖的。
不过要跟那老小子做买卖,必须先吓唬他一下才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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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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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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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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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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