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轻而易举的事,谁知道还真的让宁不篱给跑了呢?这里面当然有运气的成分,但是光这个结果,就让洛邵亮气炸了天,洛府已经好几天都处于低气压之下了。
其实洛邵亮对宁不篱这般重视,是谢初年没有想到的,不然也不会觉得这只是一个考验了。当然,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对这个布局有任何更改,说不定心情好了可能会为宁不篱祈祷一番。
“大人,大人!不好了!”一个亲兵匆忙赶到谢初年的书房,让站在门口的沈越诀不由皱眉道,“什么事,值得咋咋呼呼?”
亲兵马上噤了声,只是眉间的焦急却一点都没有散去,显然是有什么急事。
“让他进来吧。”谢初年在书房内淡淡地应了一声,也听不出什么情绪。
“没听到大人的话吗?赶紧进去。”沈越诀瞪了那个木讷的亲兵一眼。
亲兵慌里慌张地跑了进去,“大人!您安置在京城各大客栈的人都已经被人除尽了。”
即便是沉稳如谢初年,也忍不住拧了拧眉心,或许是因为没能杀了宁不篱,这两天洛邵亮就像一只疯狗一样四处攀咬,恨不得将他手上的人证物证清除干净。不过这两下一对比,宁不篱的能耐就显现出来了,他对那些人也算是尽心保护,没想到还被洛邵亮钻了空子,虽然这也是他的失误,但是宁不篱能够在无人相助的情况下逃过一劫,可见的确是不易。
“阿诀,帮我把宁不篱叫过来。”
自从宁不篱醒过来已经过了两天,谢初年那边没有动静,于是宁不篱本人也就安心地静养着,反正天塌下来有谢初年顶着,跟谢初年的上火相比,她可是再轻松不过了。
宁不篱的恢复能力也不错,明明连大夫都说是一场极其凶险的大病了,这两天一过,她就已经面色红润,笑容洋溢,根本就看不出异样。虽然她恭恭敬敬地抱拳,可是谢初年也没有错过她那四处溜转的灵动双眸。m.χIùmЬ.CǒM
宁不篱也算是想明白了,如果要因为谢初年这些人生气、痛苦,大概气死了也不会有人搭理的,何必呢?就是命悬一线的时候,也该好好享受自己剩余的人生,金陵这么繁华,要是错过了多可惜?
人只要足够看得开,就没有过不好的日子。
谢初年心中一梗,莫名有些稚气地想着,他这几日劳心劳力,没有去打搅她,但是她这生活未免也过得太滋润了吧?
他脸色就有些沉,“看来你这病养得还不错,但是你想没想过,因为你,我们已经错过了多少好时机?”
宁不篱抿着嘴不说话,神色上倒是有些不服气的意思。如果不是本身体质好,怕是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下不来床。而且谢初年本身也没有来叫她,大家都以为他这是默认了宁不篱休养一段时间的意思,谁知道这回头又将所有的责任推到了自己身上呢?
果然男人在自己的事情完不成的时候,都要找一两个蹩脚的借口才成。宁不篱想起往日阿爹告诉自己的闲话,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下一撇。
谢初年一直注意着她的动静,自然不会错过这么一个细微的表情,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小小年纪,脾气倒是挺大的。”
宁不篱被他的话一噎,收敛了表情,其实心里想的却是,你的年龄不比我大到哪儿去,最多也只有五岁,小小年纪,口气却挺大。
“我找你来可不是想要跟你作对,最近洛邵亮的动作频繁,你好得差不多了,我也放心了,好歹府上也没有白白养一个废人。”
说着,他递了一张纸给宁不篱,上面写着的都是这几日谢初年原本要保护的人,结果却都惨死。还有仵作的验尸报告,一项一项,精细得很。
宁不篱捏着那张纸,一说到正经的事情,她也没空给谢初年扯犊子了。看到后面,已经忍不住皱眉了,“这么多天过去,结果大人还只是让我来看这份报告。”光是从案发地点,她就可以看出,谢初年带到金陵来的,可不止自己一个。果然,如果自己无辜惨死,也不会有人给自己收尸的。
“就算是在现场,我也不敢仅是相信自己的眼睛,何况只是一份粗浅的验尸报告?”她看到几个人都是被用倭寇惯用的手法杀死的,再看也没有更大的意义,正要将纸放到一边,眼睛却突然一凝,“不对!这里有古怪!”
谢初年也顺着宁不篱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那人的死法与其他人不同,“死者在后堂被发现,心口处一剑穿心,致命伤。”案发时间正好是昨夜。死者名叫沈谦仑,是一个书生,也是从临安府过来的,是勾连倭寇案的重要人证之一。连他都死了,谢初年又没有找到更新的线索,这种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的感觉,实在糟糕透了。
宁不篱略一沉思,“现在我可以过去看看吗?”
谢初年整了整衣襟,“我带你过去。阿诀,你留在这里,如果有什么要事,你自己裁决便是,如果是不重要的……”
宁不篱以为他会说,“等我回来再禀报。”
“更不用告诉我了。”
结果谢初年如是说,让宁不篱差点惊掉了下巴,这明显甩手掌柜的作风真的好吗?但是看着沈越诀没有半分异议的样子,她明白这样的事情,谢初年肯定没有少做,当时撇撇嘴就不说话了。
很快马车就备好了,宁不篱愣愣地跟着谢初年爬上了车架,还是没能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按照谢初年那龟毛的性格,竟然愿意与她同车,不是闪瞎人眼是什么?不过宁不篱可不是矫情的人,本着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的原则,麻溜地上了车。
男人靠着车厢闭目养神,看不见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让车内的气氛缓和了不少,毕竟如果不知道谢初年的本性,这的确是一幅赏心悦目的图景。
宁不篱巴望着巴望着,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虽然她马上捂住了嘴巴,想要装作若无其事,证明刚刚那声笑声绝不是从她嘴里发来的。但是谢初年已经微微睁开了眼睛,没有将其中的锋芒都展现出来,却给宁不篱一种清晰的压迫感:倘若她说不出多少三五六来,这个男人绝对会一脚把她踹下去的!
想到这一层,宁不篱瞬间蔫吧了,吞吞吐吐地看着谢初年道:“大……大人……我就是觉得你这样英明神武,坐马车实在不能完美地体现这一点啊。”
这句话用宁不篱心里的意思来说就是:大人你这么娘炮,平时根本看不出来嘛。
但是宁不篱总觉得自己心里的那层意思,有被谢初年看穿的感觉。他挑了挑眉,“原来是你觉得乘马车太闷了。我原来想着体恤病人,就没有叫你一起骑马,你这么说,看来是马术也不错了?”
宁不篱眼睛一亮,她的马术确实是不错,因为宁捕头的马术就是出人意料的好,自小训练着她,她能差到哪儿去?虽然骑马奔波很累人,但是其中的畅快却非常人所能及,“我会啊我会啊。”
就差埋怨谢初年一句,为什么不让她骑马出来了。
谢初年呵呵一笑,“哦,忘了告诉你了,金陵城内禁止纵马,除非有皇上特赦。”
这京城到底是跟其他地方不同的,随便压个规矩下来,都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宁不篱小脸一垮,不愿意继续说话了,这时候她再傻也该明白,人家是逗她玩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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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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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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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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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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