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我这次过来找您,当然是为了染布的事情。”刘晨苍白着脸色,抬手捂住嘴唇忍不住地轻咳出声。
“哎呦,怎么咳得又厉害了。”任老太太心疼的瞧着刘晨,急忙吩咐身旁的嬷嬷去小厨房准备碗梨汁。
“……”任老爷子看了眼自家老太婆,不高兴地直接把头扭到一旁。
任家跟刘家十几年前的关系算是好,可是从刘晨娘死了之后没多久,刘丰年又娶了别的女人进门,任老爷子对这个女婿是有恨意的。
虽说刘晨长得像他女儿,但终究是他们刘家人。
刘家人都讨厌。
任老太太懒得搭理老头子,拽着刘晨微凉的手掌,眼眶微红,“瘦了,瘦了,这些日子肯定是没好好吃饭。”
“外母我没事。”刘晨嘴角勾出一抹极为浅淡的笑意,摇着头,“大概是这几日突然变天儿的原因,胃口有些不好,不是什么大问题。”
“怎么会突然胃口不好呢?是不是小厨房那边做的不好吃?”任老太太接连问出好几个问题,刘晨很有耐心的一一回答。
“行了!他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用得着你这样操心?”
“不管多大,在我眼里都是孩子。”任老太太白了眼老头子,撇着嘴,“你要是看不过去的话,可以走!别耽误我在这里陪我外孙说话!”
任老爷子梗着脖子瞪眼看了半晌,瞧着祖孙俩温馨的一幕,心头更加不是滋味。
“外公,如果您愿意帮忙的话,赚到的利益可以五五分。”刘晨抿紧了嘴唇,轻声说道。
“傻孩子,我跟你外公担心的不是这个。”任老太太无奈的叹了口气,摇着头,“外母知道你在刘家的日子不好过,你那个爹突然让你管染坊,还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
“这次接手染坊不是我爹的意思,是我的意思。”刘晨搭在双膝上的手指微微蜷缩起来,眸中闪过抹复杂的神色,“外母,我颓废了这么多年,也该重新振作起来了。”
“唉,我苦命的孩子,你跟你娘怎么就……”任老太太许是察觉到话太伤感,到嘴边硬生生的又咽了下去,眸中盈泪,“算了,往事不提也罢,只要你能好好的,其他都不重要。”
“外母听说你身子又厉害了?”任老太太抬手关心的拍了拍刘晨手背,“没事吧?瞧过大夫没有?问题严不严重?”
“无碍。”刘晨嘴角扯出抹勉强的笑意,眼角的余光瞟向任老爷子,似乎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把事情给老人家说。
毕竟在这个世上,他能够相信的只有二老,二位老人更是真心疼爱他。
外母之所以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想必是在外面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
刘晨伸手轻微用力的捏了捏大腿,“外母,现在我双腿已经有恢复的知觉。”
“啊?”任老太太在听刘晨说完后,整个人当场怔住。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任老爷子。
“你是说有恢复的可能性?”
“嗯。”刘晨点了下头,“碰上了个特别有能力的大夫,说我这一双腿恢复的概率挺高,而且已经有知觉,每日可以尝试着站起来走一走。”
“晨儿!”任老太太眼眶当场就红了起来,猛地抓紧刘晨手掌,“你,你是说真的?”
“外母,您觉得我有什么必要拿这种事情骗您?”刘晨嘴角扯出来的笑意有些苦涩,“当然是真的!”
“那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
“是我放出去的。”刘晨再把话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忽然变得认真起来,“如今的刘家,根本就没有我的立足之地,我如果不那样做的话,恐怕早就被人害死了!”
“好好好,肯定是因为你娘在上天庇佑你。”任老太太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双手更是抓着刘晨不放。
“好!”任老爷子没在说别的话,抬手用力的拍了下桌子,“我明天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你舅舅,让他去帮你。”xǐυmь.℃òm
“谢谢外公。”
“傻孩子,说什么谢不谢的,咱们都是一家人。”
“嗯。”
“……”
刘晨回刘家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变得昏暗下来,任家老两口极力的挽留他,却没能留住。
刘晨由小厮推着轮椅刚到院中,抬手突然示意停下。
小厮正想问是怎么回事。
刘西吊儿郎当的从屋里走了出来,趾高气扬的模样看着刘晨,轻嗤出声,“哼!你一个活不了多长时间的病秧子,出去乱转什么!”
“出去散散心。”刘晨面无表情的说道。
“胡说!你分明是去了任家。”刘西紧盯着刘晨,想从他脸上看出破绽,却什么都看不到。
“许久都没见过外公外母,趁着今天身子好,所以去看看。”
“我警告你,你最好能够给我老老实实的待着,别打那些不该有的歪主意,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刘西抬脚走到刘晨跟前,抬手握拳挥了挥,威胁道。
小厮拉着轮椅往后退了步,警惕的看着刘西,生怕会被他打到。
刘西没什么好脸色的看着小厮,“狗腿子!”
“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说,如果今天你只是单纯的过来威胁我,那现在你的目的已经达到。”刘晨说着,抬头看向刘西,挑了下眉头,“你应该知道我接手染坊,就跟接过一个麻烦,没什么区别,我是为了整个刘家着想。”
“呵,少把自己说得这么重要,就算是这个家里没了你,照样能过。”刘西撇了撇嘴,“算了,我懒得跟你这个病秧子一般计较,好好休息吧,我的好哥哥!”
说罢,刘西大摇大摆的离开。
小厮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握紧,忍不住地开口埋怨道:“二少爷真的是太过分了,竟然敢随便进入咱们的院子。”
“好了,时间已经不早了,先送我回屋休息。”刘晨嗓音淡淡的说着,小厮推着轮椅刚进屋,忽然间听到房间内似乎是有什么异常的响动。
小厮没敢直接把人推进屋,而是拿了火引子点亮油灯。
当灯亮起的那一瞬间,小厮看清地上的东西,猛然倒吸了一口冷气,头皮一个劲的发麻。
地上蛇密密麻麻的缠绕在一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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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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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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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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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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