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菀:“……”突如其来的一顶锅,还真是有些让她措手不及。

  陆菀带着几分复杂的眼神看向县令,对方却像没注意到她般。

  陆菀敢肯定县令肯定是故意的。

  “大人,我去济世堂。”

  “好,去吧!去看看病人们的病情到底恢复的如何。”县令略微有些心虚地摆了下手,“要是有什么需要的东西,随时吩咐衙役。”

  “是,我现在就有吩咐。”陆菀说着话,眼神落在郑家母女两个人身上,“大人,不知道我朝有没有律例是管辱骂的?”

  县令:“……咳咳,有。”

  “那想必不用我多说什么,大人应该知道该怎么做,这两个人竟然敢当着您的面触犯律例,真是不知死活!”

  “大,大人……”郑母磕磕绊绊的还想说什么,被县令一记冷眸瞪了回去,“郑刘氏,没什么事情的话就退下吧!”

  郑母话被噎住,只能是恶狠狠的瞪着陆菀离开,等正堂衙役全都散去,这才从地上站起身,揉着发麻的膝盖,心里早就已经把陆菀翻来覆去的骂了数遍。

  “娘,你说现在怎么办?”郑袖哭红的眼睛看向郑母,吸了吸鼻子,“要不然去找哥哥处理?”

  “不行。”郑母在这件事情上几乎是想都没想的摇了摇头,抿紧嘴唇,“你哥正在为案件发愁,又怎么可能会有精力去管你的事,要不然咱们就先回去,看看他们林家什么意思。”

  “女儿的命好苦啊……”郑袖说完,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娘,我看这个陆菀摆明了就是要跟咱们过不去,咱们也该找个机会好好教训教训她,省得她老在咱们背后使绊子。”

  “傻丫头,现在这个陆菀可不是普通人,更不是你想教训就能教训得了的。”郑母眸中闪过几分冷意,磨了磨牙,说出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有县令当靠山,以后要是想动她可就难了。”

  “那您说怎么办?总不能无缘无故的把这口恶气给忍下去吧,您忍得了,女儿可忍不了!”郑袖轻微咬了下嘴唇,轻哼道。

  “别着急,这笔账咱们以后再算。”郑母反正不会轻易的饶了陆菀。

  “阿嚏~”陆菀重重地打了声喷嚏,伸手拢了拢脖颈间衣服,眼角的余光扫向一旁的县令,他今日倒是挺清闲的,竟然还有空跟她去济世堂看药材。

  “咳咳——”县令抬手捂住嘴唇,轻咳出声,“刚才”

  “刚才的事我不会跟大人一般计较的。”陆菀勾了勾嘴角,“我相信大人刚才肯定是有难处,才会把我推出来挡事。”

  “现在药材已经到济世堂,关于病情到底有没有办法。”

  “暂时没有。”陆菀在把话说到这里的时候,脸色忽然开始变得严肃下来,“大人,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咱们想的这么简单,所以我还希望大人能够加派人手,要时时刻刻注意衙门里面的情况。”

  “你的意思是说,很有可能是衙门里面的人做的?”县令似乎是有些听不明白陆菀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眉头拧了起来,“不可能,衙门那边一直是我在盯着,我的地盘上怎么可能会有人动手脚。”

  “凡事都有可能。”陆菀话音刚落,两个人已经走到济世堂门口,院里大批大批的药材还没能来得及入库。

  “陆大夫,你来的正好,我刚才正跟老王头儿纳闷……大人。”李大夫眼角的余光扫到陆菀进来的身影,张了张嘴还没能来得及把话说完,便同时注意到县令,恭敬的鞠了鞠躬。

  “怎么了?”陆菀眉头皱了起来,“是不是送来的这批药材有问题?”

  “你先过来看看再说。”李大夫还真不敢在这件事情上妄加揣测,毕竟这些药材都是县令安排人收购而来,如果真的有问题的话,那也是县令的责任。

  陆菀轻微点了下头,抬脚跟着李大夫随意地走到一处马车旁,刚刚靠近,便清楚地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儿,“这药材没错。”

  “药材是没错。”李大夫说话间,从马车上拿过一株药材递给陆菀,“你看看这些药材怎么是湿的?”

  陆菀摸了摸,的确有些潮,如果再加上天气不好的话,很容易发霉。

  陆菀眉头又皱紧了几分,张了张嘴还没能来得及开口说话,一旁的县令便走了过来。

  “这些药材你们完全可以放心,是由我的名义去收购的,他们根本就不敢乱来,至于发潮,可能是在路上遭了雨水吧!”

  “但是这些药材如果发霉的话,就不能用了。”陆菀挑眉看向县令,“大人,我记得给您说过这个问题。”

  县令眸色恍惚一阵,“这,这个……”

  “陆菀!”梁恒不知道从哪跑进来,一把拽住陆菀手腕,二话没说,直接拉着人往外跑,“快跟我回去救人。”

  陆菀被他扯的一个踉跄,只能是跟着一块跑,气喘吁吁的赶到家门口,梁恒这才慢下几分,“你一定要把这个人救过来,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好,他要是真出了什么事,那可是关乎到你家人安危的!”

  “放手!”陆菀听得出梁恒这话中的威胁,可陆菀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威胁,眸光冷冽的看向梁恒,“如果有需要救治的病人,我肯定会出手相救,可你刚才的话分明是在威胁我,而且还是拿我家人的安危威胁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陆菀原本是想让梁恒养好伤之后就走的,但这些日子由于县里的事情比较多,才把这件事情暂时放下。

  梁恒握着剑柄的手指微微收紧,“陆菀,算我刚才说话不太妥当,但我求你务必要把这个人救好,这个人对我来说很重要。”

  “救你已经算是我心慈,我凭什么要救另一个不相干的人。”陆菀双手抱胸,人已经是走到客房门口,还没能来得及进屋便闻道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看来还真的是伤的不轻。

  “只要你愿意救他,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梁恒现在的确是拿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

  陆菀伸手推了下他肩膀,随手将房门关上,“我救人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旁边守着,你要是真想帮忙的话,去济世堂先拿止血散来。”

  梁恒:“好。”

  陆菀听着门外的动静消失,抬脚走到床前,打量着躺在床上似乎是已经没了什么生气的男人。

  跟梁恒刚刚被救回来的那个样子差不多,浑身是血,包括身上的衣服布料都是出自同一处。

  进行好简单的处理伤口,陆菀坐在床边犯了难,这男人根本就不止身上的外伤这么简单,胸口处还有一枚断箭头。

  刚刚动作极轻的扯了下,发现根本不易扯动,更何况最关键的是现在根本就不能确定箭头的大小,不知道有没有扎进心脏。

  “怎么样?很难处理吗?”

  梁恒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陆菀面色阴沉的坐在床边,最先拿过他手中的止血散给男人撒上,“他胸口中了箭,现在根本就没法取出,除非……”

  “除非什么?”梁恒听着陆菀说的这话,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你需要什么我帮你去准备好,难不成这箭头有毒?”

  “没毒。”陆菀用手扯开男人胸前的衣服,露出一小块断箭头,“如果有毒的话,周围的皮肤会发黑,而且这人也不会扛到你带他回来,估计在路上的时候就没气了吧!”

  梁恒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握紧,睁着双猩红的眸色瞧着陆菀,“你说怎么取。”

  “用刀挖出来。”陆菀说话的嗓音淡淡,“这箭头有倒钩,如果硬要拔出来的话,他会活活疼死,如今的办法只能是把胸口的这块肉挖出来。”

  “好。”梁恒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点头答应,“那就动手吧!”

  “我一个人可完成不了。”陆菀脖子僵硬的转头看向梁恒,看得出他的担心,想必床上的这个人应该对他来说挺重要的,“现在根本就没有足够的麻沸散,待会儿下刀的时候估计会直接疼醒,你能按的住人吗?”

  “我去找伯父帮忙。”梁恒沉声道。

  “等等。”只是他转身正准备离开,陆菀突然把他喊住,“当初救你的时候,我爹就已经很担心我会惹上是非,现在你再让他看到这人,我爹娘还不得担心死?我家只不过就是普通的商户,根本不想掺和进你们这些打打杀杀。”

  “抱歉,今日之事,他日肯定会涌泉相报。”梁恒说的诚恳,陆菀就算是在说别的,恐怕也没什么用处,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人死吧!

  陆菀深吸了口气,随后又缓缓地吐出,“你先去济世堂找两位大夫拿麻沸散,若是不够,只能是由你来按着他。”xǐυmь.℃òm

  梁恒:“我现在就去。”

  梁恒离开的倒是挺快,这一去一回同样根本用不了太长时间,只是再次回来的时候,衣襟上沾染着些许血迹。

  陆菀着急救人,压根还没能来得及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直接让他帮忙按着男人双臂,而她拿着刚刚在火上烤好的匕首,刀尖对准男人胸口,手腕微微用力,“嗤嗤——”鼻翼间飘出些许肉被烤焦的味道。

  “嗯啊——”果不其然,即使用了麻沸散,男人照样被疼醒,开始剧烈的挣扎着,梁恒死死将人压制住,陆菀手下的力道加快。

  “咚”陆菀将挖下来的箭头夹着肉扔在地上,伤口瞬间涌出鲜血,又拿过旁边的止血散全部倒在伤口处,看着血流速度慢下来,这才松了口气。

  幸好止住了,如果真找这个速度留下去的话,不出三分钟,这人必定失血而亡。

  陆菀给他进行最后的包扎,只是刚刚打好结,便听到从外面传来的吵闹声,眉头轻微皱了起来,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梁恒,似乎是在询问他情况。

  梁恒喉咙艰难的上下滚动一番,老实交代,“刚刚在济世堂回来的时候碰上了郑宏文,他怀疑我跟这次的病情有关,我着急回来,再加上一时半刻又解释不清楚,动了手。”

  “你。”陆菀听到这里还是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毕竟这件事情不管放在谁身上,估计都会用最快的时间赶回来。

  陆菀伸出舌尖抿了下嘴唇,似乎是尝到了些粘在嘴唇上的血迹,口腔内的血腥味迅速传来,“你不用出去,在这里守着他就好,外面的那些事情我来处理!”

  说罢,陆菀开门径直出去,迎面正好碰上带着五六个衙役冲进来的郑宏文。

  郑宏文在看到陆菀的那一刹那,整个人的身子似乎是僵在原地,女人巴掌大的小脸上有些点点血迹,胸前的衣襟上同样沾有大片鲜血,看上去好不下人。

  “菀菀?”郑宏文心猛地一提,呼吸一滞,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陆菀跟前,看到她身上的衣服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破痕,意识到这些血根本就不是她的,原本高高悬着的这颗心才终于落地,“遇到什么事了?”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大晚上的带这么多人来我家做什么?”陆菀带着打量的眸色看向郑宏文,挑了下眉头,“难不成你是过来给你娘报仇的?”

  “菀菀,你,你这是……”柳絮在房间内同样听到动静,跟丈夫连忙跑出,甚至连衣服都没能来得及披上,看着女儿身上的这些血,的确是有被吓到。

  “爹娘我没事,刚刚救了个人,这些血都不是我的。”陆菀反手握住柳絮手掌,安慰性的说着,“我现在好奇的是郑师爷大晚上带人来我家做什么?”

  郑宏文听着陆菀脱口而出的“郑师爷”三个字,莫名觉得刺耳,垂在身侧的双臂手指微微蜷缩,“梁恒呢?我是奉令抓捕梁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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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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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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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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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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