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之便外出打听消息,据说昨日夜里城门就已封闭,但具体为何还未布告,只说此次封城至少七日,何时解除另行宣布。
她见势,懊悔自己没有连夜赶路,转念一想,许是王淼已经下令全州各地都已开始实施封城,为的就是来一个瓮中捉鳖罢,只要她们在管辖范围内的县城停歇,便会被阻拦住脚步,只得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搜捕。
“这样束手就擒不行,我得想个办法出城……”她正愁苦着,温叶庭站在门外直直地盯着她,说道,“你站在外面干嘛,吓我一跳,进来吧。”
温叶庭自行坐下,又给自己斟了一碗茶,啜了一口,看似不以为意地问道:“采采,眼下你怎么打算?”
她一时半会还未反应过来这是在唤她,愣了一下答道:“实在不行,我只能硬闯了。”
温叶庭应声放下茶碗,说道:“我倒有一计,只是可能要等几日才能实行。现刚开始封城,必定戒备森严,但若过几日仍相安无事,便就会放松警惕,那时我们再行动。这两日我先去摸清他们夜晚换班的规律,到时候我会想办法引开城门口的守卫,你即可趁机出城。”
“可是这样的话,万一他们倾巢而出,你被抓住了怎么办?”
温叶庭傲娇说道:“诶诶,你可别小瞧我,飞檐走壁对我来说不在话下,到时我会在房梁上观察,若你顺利出城,我便会紧随其后。只是渊之我就没办法带上一起了,一路上必定少不了这种关卡,他武功又差,我让他先留守这里,待解封了再来锦云城与我汇合。”
她谢道:“行吧,那就拜托你了,这几日我就不出客栈了,以免节外生枝。”
“好,往后我让渊之把饭食送到房间里来,我也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陪你消遣解闷儿。”
说罢温叶庭便从袖间抽出一本书,饶有兴趣地看起来,还边说道,“采采,你要看吗?”
她心想“饶了我吧”,便闭目休养生息。
温叶庭见她无所事事,提议道:“不如,我们来下五子棋吧!”
她一听便来劲了,立马阔步拿来纸笔,铺在桌上,眼巴巴地望着温叶庭。
“采采,输了的人替对方捶背。”温叶庭调侃道。
“我才不会输。”她毫不示弱。
两人一来一回,下了好几局,但每次她都棋差一招,败给温叶庭。
连输几局后,她脸都憋红了,全神贯注盯着温叶庭的手,每一步都冥思苦想。
温叶庭察觉到她迁思回虑的认真样,心想着迁让她,于是还未落棋,他便故意靠近她,仿若近在眉睫,呼吸声皆可闻。
她正专心思索该如何下棋,一时并未察觉到。等她落棋后抬头,四目相对,两顾无言,顿觉心悸,她便扭捏地往后稍稍退了一下。
此时温叶庭趁她不注意,便胡乱下了一步,故意留出了破绽。
很快她就发现了,赢回一局,乐不可支。
但她雀跃过后反应过来,问道:“你是不是故意输给我的?”
“哪里?我要想故意输,前几局便输了,是你渐入佳境罢了。”温叶庭故作惋惜地说道。
随后二人又鏖战许久,终是温叶庭险胜一局,说道:“我回去歇息了,晚点来找你帮我捶背。”
她愿赌服输,表面却咬牙切齿答道:“好!”
戌时,天将黑未黑,温叶庭欲前往城中各处观察巡卫兵力,叮嘱了渊之记得给花间送饭,便出门了。
而至亥时,夜色深深,城中万籁俱寂。
她正欲就寝,却听有物撞击房间窗户,顿时警觉,蹑手蹑脚挪到窗边,从缝隙中往外观察,好似无人。便轻轻打开窗户,却见温叶庭突然从夜色中跳出,身穿夜行衣,看得不很真切。
“你干什么?”
“邀你赏月。”说罢温叶庭笑着用手指了指夜空。
只见广袤无垠的夜空中,一轮明澈、皎洁的圆月高挂着,周遭没有一片云彩遮挡,便放肆地绽放着它的瑰丽。
“这男子可真无聊,不知这月有什么好看的。”她心中嘀咕道,“姑娘,你就不嫌他烦吗?我可以不理会他吗?”
她正倚靠在窗边,温叶庭忽地凭空跃起,飞身至眼前,直直地盯着她的双眸,微微勾起嘴角。
她用力将温叶庭撇开,“你挡着我了。”
温叶庭便翻身进屋,一边往凳子上坐一边说道:“采采,快给我杯茶吧。”
她并不想伺候他,骂道:“好好的门不走,非要爬窗。”把茶水递给他之后,便又走到窗边去关窗。
温叶庭没有接她的话茬,只说:“过来。”
“啊?”她一时慌了神,开始忖量待会儿应该先出哪只脚把他踢出门。
“啊什么?你白天输了,这么快就忘了吗?过来与我捶下背,跑了一夜真是疲乏至极。”温叶庭边说还边自己揉了揉腿。
她心想:“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撑不撑得住!”
于是她加重了气力,一拳下去,捶得温叶庭控制不住地咳嗽了一下,“轻一点,轻一点,我这身板禁不住你这样。”
三言两语说得她忸怩不堪,放下手来,清了清嗓子,问道:“你今夜出去可有何收获?”Χiυmъ.cοΜ
温叶庭又喝了口水,答道:“哦对,差点累得忘记说正事了。我蹲守了一夜,发现夜间守备确有加强,城门口大概有十人驻守,每半时辰轮换,时长不超过一盏茶的时间。轮换时也会留两人看守,待十人到齐后这两人再离去。其他另有两队官兵四处巡逻,线路不定。我想到时我们可在换班时行动,我来负责吸引巡逻的官兵,你负责解决城门口那两个,你意下如何?”
“没问题。到时我们在城门外的那颗歪脖子树下汇合,入城时我曾观察过周围地形,往那棵树旁边的小道上去,丛草杂生十分隐蔽,如果他们追上来,我们也方便躲藏。”
“不错,我顺道打听道两日后便是知县的生辰,届时应该城中显贵都要去祝寿,也会抽调部分兵力去往知县府邸。我想这是个好机会。”温叶庭又补充道,“你怎么就停下了,可不许玩赖。”
她给了温叶庭背脊一掌,说道:“好了,没事就快走吧。”便拉他起身,把他往门外推。
当日,温叶庭为花间准备了一身夜行衣,往她房间送去,渊之紧跟其后,打包了一些口粮。
“公子,真的不带我一起吗?”渊之哭丧道。
温叶庭安慰道:“渊之,不是我们嫌弃你笨头笨脑。这一路你也见到了,那真是遍地险滩暗礁啊。况且若我们仨都消失了,必定会引起怀疑,你留下给我们打掩护,也当让你休假了,不好吗?”
她赶紧说道:“诶,打住,什么我们?我可没说不带渊之。”
渊之听她这话,更觉底气十足,“你看,花间姑娘都没嫌弃我。公子呐,公子,你可真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啊……”
温叶庭惊道:“不会说话便不要说话!”说着便捂着渊之的嘴将他从房里拉了出去。
夜里,两人按计划进行,趁守卫换班时,温叶庭引走了巡逻的士兵,她便打晕了驻守的两人,打开了城门,一路小跑到城外的歪脖子树下,焦心等候温叶庭的到来。
突见一个黑影闪过,眼看已到跟前,她不以为意地问道:“来了?走吧。”
那人却愣了一下,止住了脚步,鞠躬道:“多谢侠士相助。”
她这才驻足看清,此人并非温叶庭,身高不足八尺,生得朗目疏眉,日角珠庭。转而防守态势,尽量平静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谢我?”
那人见花间眉清目秀,清新俊逸,束发戴冠,误以为她是翩翩少年郎,便放下心来,轻快答道:“我姓韦,单名一个筠字。乃是云游四方时途经此地,却不想被封城所困,我向来放浪不羁,属实折磨。于是我便计划今夜硬闯城门,哪料行至此处,见你已开城门,我便随着出来了。你说,是不是该谢你,让我不费吹灰之力就顺利出逃了。”
她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好似也在哪里听过。但看这人嬉皮笑脸,也懒得与他纠缠,正欲支开他,没想温叶庭来了,飞身翻至她身前,护着她。威严喝道:“你谁?想干什么?”
韦筠见来者气势汹汹,连忙解释道:“诶,兄台别误会,我并无恶意。我是见这位小兄弟开了城门,正好我也想出城便跟着他到了此处,我感谢还来不及呢,哪里敢冒犯他。”
温叶庭双眸微抬,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对她轻声说:“走吧,待会儿他们追上来就麻烦了。”语罢就往小道上去。
韦筠见他二人快步疾行,也跟着他俩一路,还边喊道:“喂,等等我呀!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二位,交个朋友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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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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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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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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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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