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深的闭上眼睛并没有说话。
“当时天色已晚,而且离得又远,宋怜并没有看清楚那婴儿是男是女。宋怜只看到那婴儿的左肩上有一坏红色的朱砂胎记,像极了桃花,鲜艳极了,活脱脱就如要迸出她的身体一样!”
我怎么也忍不住心口的气结,再一次不住的咳嗽起来:“宋怜,你所说的可都是真的?”
宋怜的眼神无比的坚定:“宋怜所说,千真万确,没有一丝欺瞒!”
“你去休息吧!”
“可是娘娘您的身体……还是让太医来瞧瞧吧……”宋怜担心道。
“不用……”
“娘娘……”宋怜还有话要说,但看到我闭着眼睛一直都没有说话。虽然担忧,但还是悄悄退下。
“宋怜,今日你我所说,不能向他人透露半个字!否则,我既然可救你,亦可……毁……你”我一字一句的说出最后的几个字。
宋怜回头看一眼我,刚好对上我直直看着她的眼神。她看出我眼中的担忧,坚定道:“贵妃娘娘放心,宋怜这条命既然是贵妃娘娘救回来的,自此便是贵妃娘娘的人。若他日宋怜不幸落入那些人手中,死也不会透露半个字。若违今日誓约,人神共诛!”
我知道在这个充满巫蛊之术的时空,人神共诛代表着什么。那是宋怜用自己的性命在向我保证,向天发誓。
我感激道:“谢谢你……”
身边有一个自己能信任的人真好!
宋怜离开,暗淡的烛光微醺着这座并不华丽的屋子。虽时在阳春三月,但今年的蜀国却异常的寒冷,都是桃花盛开的季节了,可天气却忽然冷了下来。琇書網
此时从没有关好的窗户中透进来丝丝凉风,屋子里薄薄的灰白色幔帐被风吹的飞扬,增添了几分诡异。我内心气结,一直都没有舒展,此时一个人呆着,想的事情更多,胸口愈加难受。自怀中掏出一颗玉色的药丸服下。手再次紧紧的攥紧了胸口,顺着背靠着的墙,慢慢的滑躺在在床上!
蝴蝶朱砂痣……我真的是柔妃的女儿吗?
如果是,母亲死的那么惨,母仇不报不足为孝。若要报仇,此仇应该找谁去报?是莫家的人还是胡家的人,还是他们都应当付出应有的代价……
母亲的尸体……他们连一个死人的尸体都不愿意放过。
帝王之爱,终究不可信。如果当初母亲不进宫,就不会死的那么惨,他既然让她做了他的妃,为何还要赐死她?难道她不明白在他的心里她只是华妃的替身么?为什么还无怨无悔的喝下他赐的毒酒……好恨……
第一次,内心生出了恨意……好恨……
手不自觉的扶上了手腕上的血玉:“师父……”
蜀国,桃花苑。
一夜的噬骨折磨。不足以冥灭萧烨煜的意志。这么多年来的忍耐早就习惯了这种苦痛。
次日清晨,当萧烨煜推动轮椅出了芙蓉阁,便看到眼圈臃肿,斜靠在门口,正沉沉酣睡的黎叔。和往常一样,每月的月圆之夜,虽然萧烨煜都会将黎叔赶出来,不让他在自己身旁,但黎叔总会如昨夜这般,陪在自己门口。
萧烨煜看着满脸憔悴的黎叔,不禁心中酸涩。但那也只是一瞬间。萧烨煜推动轮椅径直向桃花苑外去。原本就很警惕的黎叔听到轮椅碾过之声很快惊起。正看到晨光下公子那如常寒冷的背影,抹了一把睡眼惺忪的脸,唤道:“公子……”
萧烨煜并没有停住轮椅,声音无比黯沉:“去宇朔九龙塔。”
二十多年前萧倾辞与段千语蓉两人执拗的性格终究酿成了一场悲剧,语蓉惨死,其子萧烨煜被弃。当一切事过境迁,萧倾辞再次登上宇朔九龙宝塔,往事不过一场繁华,一切都已来不及回首。
此时他才明白,爱上了,就是爱上了,没有那么多假如,也不该有太多猜忌。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遇到语蓉是在上巳节的溱水河畔。她身轻如燕,蹁跹立于桃花枝上,灼热了他的眼眸。他翩然而起摘下顶端最高处的桃枝,与她定情。自此桃枝为约,一生情愫,纠缠缱绻,两人誓不分离。
但不知什么时候,他们之间生起了猜忌,间隙。那道横在他们之间的伤痕越来越深,刺痛的何止是一个人的心,却从来都来不及解释。
是他的错?还是她的错?
忽然身后一声轻唤:“倾辞……”
他转身间,看到她立于自己面前,依旧是一身清绝,衣袂飘然:“语蓉……”他小声唤道,身怕自己声音太大,会惊吓了她。他伸出手欲抚上她的脸,但那手却扑了个空,瞬间面前的人儿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语蓉……”一声痛彻心扉的呼唤响彻了整个燕国宫墙,但阴阳两隔,他来不及,她听不见!
他忽然意识到,是自己的错,一切都是自己错的太离谱,是自己伤透了她的心,亵渎了她的人。是自己背弃了当初许她三千后宫只她一人的承诺;是自己违背了当初桃枝定情,誓与卿缱绻今生绕来世相约,誓死白首相依,不离不弃的约定。那可是他们的来世之约。
“快,将世子找回来……快……”语蓉不在了,那是她留给他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
紫柔说那孩子叫萧烨煜,是语蓉取自“钟鼓铿鍧,管弦烨煜”?没错就是这句,那是他许她江山无限,帝业如画。语蓉,你还记得……
但现在一切都已来不及!
二十年后的今日,那个让一国枭雄悔恨终身的地方坐着的是他当年亲手抛弃的儿子。多年之后他回来了,不良于行,回到他身边,但他从来都没有唤过他一声父皇。
其中太多的纠葛与蹊跷,还有那些在彼此生命中空缺了多年的时光,如今都是他们父子之间再难解开的结。
萧烨煜静静的坐在九龙宝塔上,晨曦的第一道曙光柔柔的抚着一身清贵无瑕,绝代身姿,但怎么也化不开他与身具来的周身凌气,更温暖不了命运为他塑造的那颗寒彻冰冷的心。
他脸上的表情从来都不会显露他的内心,身后忠诚的黎叔更不会去猜测半分。
忽然一道黑影自眼前闪过,落到萧烨煜面前,双手递上一份书信。
萧烨煜接过,黑影立刻消失不见。当看到书信上的字时,萧烨煜的眼眸忽然瞬间凝结,但很快便冷然将信递给身后的黎叔:“此事让姜琴师徒去办!”
黎叔将信拿在手中,看过后应道:“是!”
“吩咐蜀国的暗力,务必护她周全,若有闪失,提头来见!”
黎叔当然明白慕容钰在公子心中的分量,自然不敢掉以轻心,一一应下。
“齐属战况现在如何?”
“齐国已经攻下四座城池!看来蜀国的实力不容小觑,竟然在我燕国和齐国如此强大的两个国家夹击之下,还能撑这么久。要不要我们加派兵力,一举拿下蜀国?”
萧烨煜缕缕鬓间的发丝:“切不可,现在还不是暴露我们真正实力的时候,蜀国还没有出动全部的势力,一旦出手,局势难控。现在只需作势扰乱蜀国边境,不可以势力相拼。”
“公子的意思是我们给蜀国颗挠心丸,但不真正攻打,只坐山观虎斗?”
萧烨煜云淡风轻,眼眸凝聚,并没有说话。
黎叔知道公子如此自是默认,但还是有一些忧虑:“但是皇……重华殿那边会答应吗?”
萧烨煜的眼眸忽然泛着狠谲:“他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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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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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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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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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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