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看着我,点头含笑着:“果然是天姿国色。”
“太好了,钰儿,母后对你很满意。”莫幽尘的脸上忽然有一丝小孩子气。
“但是……”
皇后的话还没有说完,莫碧暄就高兴道:“太子哥哥,这就是你跟我说过,要遣散府中侍妾,也只要她一人的太子妃。呵呵,太好了!刚好,与我和驸马的婚事一起举行。”俏笑着走到那把轮椅身边。
驸马??
驸马……
那两个字在我耳中如平地惊雷。
忽然一个趄趔,扶着面前的案几。
霎时间,我什么都听不到了。
只看见莫幽尘和莫碧暄一副喜笑颜开的样子。
皇后依然仪态万方,只是额头忽然皱起。
秦煌冷峻的眼眸情绪复杂。
萧烨煜……萧烨煜?萧烨煜!
呵呵,除了那副云淡风轻的外表,他还能让我看到什么,他还愿意让别人看到什么。
忽然胸口重重一击,眼前一黑,口中干涩“噗……”一口鲜血喷洒到我月白的幽兰绮罗裳上,衬着那清幽点点蓝色,开出美丽妖艳的桃花。
身旁的西门阙看到我的样子,那副看好戏的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钰儿,你……”身体一软跌进莫幽尘的怀里。
我看着那副依然云淡风轻,没有丝毫变化的俊逸面容,强撑起自己快要跌倒的身体。脑海中一片黑色。
嘴角一扬,扯出一个完美而魅惑的笑容:“太子殿下,我没事,只是有些不舒服。钰儿先告退。”
我跌跌撞撞的在一群复杂的目光之下离开了朝霞宫。
一路上的守卫看到我的装束,都没有拦住我。但当看到我衣服上那红白蓝相间的魅惑时满眼迷茫。
天空忽然一阵惊雷。瓢泼大雨开始倾城而下。
我一次次的跌倒在雨中,一次次的爬起来,然后又跌倒,又爬起来。
街上行人匆匆,但没有一处是我的归宿。我要去哪里。我还能去哪里。
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和蔼的面容。
——钰儿可以冷艳倾国
——钰儿可以冷艳倾国
“哈哈哈……哈哈哈……”我忽然仰头大笑着“冷艳倾国,哈哈哈,我能冷艳倾国……哈哈……”路旁的人看着我的眼神复杂。一颗颗雨滴重重的打在脸上,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我疯狂的抓住身旁路过的一个男子:“你知道吗?我可以冷艳倾国!哈哈……我能冷艳倾国!”
那人看到我的样子,再看看我身上的血渍:“姑娘,你疯了吧……”然后甩开我的手,躲都来不及。
我顺手又揪住一个女子:“为什么,你告诉我,我不是能冷艳倾国吗?为什么他不要我,要娶那个公主,为什么,……为什么他都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那人和前一个一样,厌恶的甩开我的手,重重的将我推倒在地:“看你这妩媚的妖精样儿,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女子”然后狠狠的踩了我一脚,谩骂道:“呸……”
我趴在地上,看着滴滴雨水在我面前打落。却笑得越凄凉。
“孩子,这么大的雨,回家去吧。哎,攀附权贵妻子被弃的我老婆子见的多了,又不止你一个。”
我慢慢的抬头:“家……?”
面前衣衫褴褛的老人忽然哀叹一声,转身离去:“哎,真是个苦命的孩子,比我这个乞丐婆还可怜。”
我看着她蹒跚而去的背影,再也没有一丝的力气,忽然嘴角的微笑慢慢敛去。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桃花漫天,落英缤纷,杨柳青青,杨花纷飞。
一位穿着红衣纱裙的小女孩在船上摆渡,看他的样子,也不过五六岁。稚嫩的小手扶着船桨,看着都有些牵强。
看不清她的面容,但只听到她的歌声:
溱与洧,方涣涣兮。
士与女,方秉蕑兮。
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
洧之外,洵訏且乐。
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忽然,出现一群黑衣人,一把明晃晃的刀刺向女孩身旁的一位女子。河水都被血染红了,慢慢的开出一片红晕。极其艳丽。
……
头好晕啊,全身酥酥软软。我慢慢睁开眼睛,看到头顶熟悉的幔帐。
再也没有力气折腾,再也没有力气去思考什么。甚至懒得睁着眼睛。
于是慢慢的收起了眼帘。眼角酸涩,脸颊慢慢湿ruan。
内心像有千万把刀在凌迟着,难受得我快要窒息。
“姑娘,你要去哪里。”绾青看到我从床上下来,停下手中的活儿问道。
我没有理会她,径直出门。
“姑娘……外面还在下雨,主子不让你出去。”
我奋力的推开绾青“噗……”一口鲜血又吐到了月白的衣服上。
绾青看到我的样子,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我跌跌撞撞的在院子里奔走着。
尺牍阁前,雨打芭蕉,荷塘的花儿任由雨水打落着,看起来极其悲凉。
我一个不防,跌倒在地,溅的满身都是泥水。
为什么,我要来这里,为什么……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只是心里很难受,真的真的很难受,难受的我都快要窒息。
我的手轻轻的抚着眼前的泥水,抚着眼前的土地。
曾经那些场景历历在目:
他执拗的拉我的手,任我如何挣扎都不愿意松开。
黑衣人群中,自己不良于行,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但还是紧紧的将我护在身边。紧紧的……顾我周全。
他的唇轻轻的起伏着,声音却像极了惊雷在我耳边:鸾九声,凤九声,九九八十一声,声声鸾凤和鸣。
“鸾九声,凤九声,九九八十一声,声声鸾凤和鸣。”我的手扶上那泥水,沙哑着声音一字一句道。
这是他曾经轮椅踏过的地方,也是鉴证我们同生共死的地方,但如今……wWW.ΧìǔΜЬ.CǒΜ
我是该相信我的眼睛还是还是相信我的感觉。
烨煜,我们真的曾经是互相喜欢过吗,但是我们从来都没有向对方表达过。
“姑娘,你怎么坐在泥水了。”绾青一脸担忧的跑过来欲将我扶起。
我狠狠的推开她,张开双臂,慢慢仰起头,享受雨水和泪水相交融带给我的这份疼痛和哀殇。单薄的纱衣完全浸透在雨里,但自己却感觉不到一丝的冰冷。
听说身体痛了就感觉不到心脏的疼痛,但是我的心为什么还是这么疼,这么疼……
“姑娘,你不要这样……绾青看着都心疼……”绾青的声音一遍遍的在我耳边哭喊着。
但我仿若没有听到。一直没有停下我的动作。整个心,整个脑海都被坐在轮椅上那个人云淡风轻的样子占满。
“死女人,你不要命了吗?”忽然西门阙没有预料的出现,一把将我揪起。
但看到我冻得铁青的脸上满是泪痕,愤怒的表情忽然僵愣。
我嘴角尽量扯出一个完美的笑容:“你看我的样子,还能冷艳倾国吗?我还能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吗。”
“疯女人……”西门阙凌冽的谩骂着,忽然打横将我抱起,不顾身后还跪在地上哭泣的绾青,直向倾城阁走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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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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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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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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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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