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核心实验品,对产科出生的婴儿进行各项指标筛选,你不幸被选中了……他偷走了你,产妇则被告知她的孩子先天不足,已经夭折了,并在产妇要求看你一眼时,用其他病儿的尸体冒充了你。你从出生起,就在玻璃屋里长大……”
“什么,什么?!”宁檬猛地跳了起来。
冯哲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毕竟他们三个人身世都很惨,还以为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他也慌得站起来:“你别激动……我知道这很难接受……”
“不是,不是……”宁檬语无伦次,“她是我妈妈啊,她是我妈妈啊!”眼泪抑不住地飞溅出来。
虽然尚没有更确切的证据,她却已清楚地知道,深夜里游荡在宏心医院走廊里苦苦寻找她的孩子的女人,那个名叫张欣的女人,就是她的妈妈。
《尘封》的设计者埋下这个线索,竟然到现在才让她知道真相。www.xiumb.com
她脑中一片混乱,拔腿就朝专用电梯的方向奔去。可是电梯门外的上下按钮是断电状态,根本就不亮。她失去理智似地不断按着毫无反应的按钮,后来攥起拳头狠狠砸那按键。
直到被程远洲从身后抱住。“好了,好了……”他伏在她耳边柔声说道。
“我要下去找她……”她的声音哽咽。
“我们会找到她,一定会的。”
她在他臂弯里转过身来,脸埋在他胸口的衬衣上深深啜泣:“我竟然没认出她。竟然没认出她。”
宏心医院昏暗的走廊里,张欣远远看着宁檬,问她:“你冷不冷?你饿不饿?”那分明是一位妈妈对孩子的关切啊。
最后离开时,张欣还无声地说了句什么,宁檬当时没有听清,只隐约看到口型。这时却忽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了。张欣说的是——
“我爱你。”
随后走过来的冯哲不明所以,茫然问:“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程远洲回答了:“我们在上一关「宏心医院」,遇到一位失去孩子的母亲,那应该就是宁檬的妈妈,她叫张欣。”
冯哲瞠目结舌。
宁檬稍稍冷静下来,意识到《尘封》不可能让她轻易离开“浮雕实验室”,退回到上一局“宏心医院”的。更何况张欣只是以游戏剧情中的npc角色出现的,她就算是回到下方楼层,张欣也不会在那里了。
她站直身子,脸上泪光已在程远洲衬衫上蹭得干干净净,唯有发红的眼眶表明刚刚哭过一场。她问:“冯哲,游戏的设计者到底是谁,会对过去的细节这么了解?”
“我也一直在想这个人是谁。”他低下眼,目光闪动。
宁檬看着他的脸色,问:“你猜出来了,是吗?”
冯哲仿佛鼓起勇气、压着疼痛般,说:“他开始时跟我们一样,是浮雕项目的实验品,后期变成项目的实际主导者。他叫周择青。”
宁檬和程远洲同时轻呼出声:“是他?”
冯哲一愣:“你们那时候年纪小,我们实验品也坐牢一样被分隔着,互相之间不允许接触,从不会被一起带到实验室,时间长了才知道彼此的存在,我们甚至没见过彼此的脸。他的名字我都是从实验记录上看到的,你们难道记得他?”
宁檬答道:“我们不是记得小时候的他。在宏心医院我们遇到了自称实习生的周择青。而进入游戏之前,我们得到过一点资料,周择青是2001年以来宏心医院的产权人。”
冯哲失笑:“他把自己也编进游戏里了,这个疯子。在知道他从实验品摇身一变成为宋星远的徒弟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个疯子。”
实验品和实验品之间被禁止见面,但他们两人囚牢式的单间病房是挨着的,有道水管穿过墙壁、经过他们的床头,没有安得很牢靠,水管和墙洞之间有一点点缝隙,隔着墙能听彼此说话。
周择青的身世,是他本人亲口告诉冯哲的。
周择青是个孤儿,从小寄养在亲戚家,性格叛逆,与亲戚两看相厌。十二岁那年因肺炎要住几天院,亲戚嫌住院费贵,一边办住院手续,一边骂骂咧咧,少年沉着脸一声不吭,连句讨好承情的话都不肯说,亲戚越发觉得养了个白眼狼,骂得更脏了。
住院期间,亲戚连饭也不送,住院费也只预缴了一点,后期的一直拖着不来交。
处在窘迫命运中的少年被宋星远注意到了。他打了最好的一份病号饭送到病房,问周择青,想摆脱讨厌的亲戚,尝试新的生活吗?
少年简略听了听宋星远一席“招收志愿者”的计划,在宋星远说项目结束后可以得到一笔高额酬劳的时候,没有多想就点了头,就这样上了贼船。
第二天,医院就通知周择青的亲戚,说周择青患的是烈性传染病。亲戚一听,更不敢来探视了。
再过了一天,医院告知说周择青已病亡,请亲戚来领尸体去火化。亲戚是决计不敢来领的,把后事处理一推二净,全甩给医院。
医院便代替家属把周择青“火化”了,那份假骨灰也没人认领。
周择青就这样从世界上消失,变成浮雕实验室的实验品。
冯哲说:“对于浮雕项目究竟研究的是什么,宋星远三缄其口,我当时也是一知半解。但我那时毕竟已经十多岁了,在这里呆了两年,依据参与实验时的见闻,猜了个差不多。”
他领着两人回到大厅,指着一组即使是来自将近十年后的他们也感觉特别高端的电脑设备:“这组设备当年是项目的总控制器,它上面安装的系统就叫做「浮雕」。”
他又指了指宁檬,“而你的脑袋里有个芯片,它能接收并扩大浮雕的信号,电脑与人脑相呼应,系统设计的剧本与你的大脑思维合二为一,一起构建起虚幻的世界。”
“什么?我脑袋里有东西?”宁檬不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是,玻璃屋里的小公主,大脑里植入着浮雕的核心芯片。你从小到大没做过脑部ct是吧?如果做的话,是能发现异物的。”
宁檬没做过。她从小壮得跟牛犊似的,哪做过那种检查。
冯哲说:“我第一次从西荫坡退出来后,冷静想了想,就猜出是有人用浮雕技术制造了《尘封》。却不确定谁是「小公主」。毕竟她不必参与到我们中间来,也可以把我们带入幻境。直到我看到你脑后的那道疤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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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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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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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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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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