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着牙,狠狠指了指地板,“是从这座商场里发出来的1所以,我怀疑她根本没死,她从土里钻出来,回到商场里,藏在暗处盯着我,折磨我!”他的话音渐渐歇斯底里,在空荡的车库里回荡。
万鹏面露绝望,伸手想去拉冯哲,被邵择言不客气地一脚踢了个跟头。他也顾不上计较,忙忙地说:“足足半年了,她每天、每天晚上给我发消息,我受不了了,我快疯了。求你们帮我找到她,找到这支手机……”
他话说一半住突然停,屏息侧耳倾听了一阵:“你们听到了吗?”
他们听到了。隐隐的,有奇怪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章安恐惧地缩起肩膀:“广播,是广播在响。”
四人从消防通道回到一楼大厅。之前章安打开的灯照着一层一层旋上去的回字形楼层、高高的穹顶,把人的身形显得格外渺小。
远远的大厅另一端,照明灯在闪。啪、啪、啪——啪——
沙沙广播杂音里夹杂着怪怪的声音:“喵喵——喵喵——”不断地、不断地在巨大的空间重复。
“猫叫?”冯哲迷惑地开口。
章安的声音颤抖:“是闹鬼!每次都这样,不是头一回了。你们看那灯……还有广播里的猫叫……”
邵择言失笑:“这就是你们说的闹鬼啊?这明明是有人恶作剧嘛!”
章安有些急:“谁能足足恶作剧半年?”
万鹏怪异地开口:“是她,那个女小偷。我就知道她在这里,她为了报复我,装神弄鬼搞垮了商场的生意,还想把我折磨到疯!可是我想尽办法也逮不住她!”
邵择言和冯哲对视一眼。邵择言勾住冯哲肩膀,语气轻松又无奈:“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就我们的任务了,我们去逮呗。”
冯哲忽然开口:“万总,那天你为什么带着一把军用匕首?”
这话一问出来,章安也狐疑地看向他。
万鹏神色不变:“那是我平时藏办公室里的一把刀,防身用的。那天晚上在三楼办公室加班,听到有动静,就拿着刀出去看,果然是小偷。”
“是这样。”冯哲扫他一眼,也没追问下去,只对章安说:“章安,看好你们万总,别让他走了。待会我们抓住那只「鬼」,还要找他对质。”
万鹏感觉到什么,用力点点头,一双虎目就凶狠地锁死在万鹏身上了。
万鹏不动声色,目送二人离开,眼底闪过隐隐腥红。
灯光还在闪,一会这边的闪,一会换成那边。但闪动的频率是一样的,似乎在试图传达什么讯息。广播里的猫叫也断断续续响着。
刚才跟万鹏问清了广播室在三楼,一黑一白两个身影顺着楼梯走上去。邵择言一边走,一边仰起脸来提高声音嚷了一句:“别叫了,好难听——哎你说这是那只给我们小礼物的花猫在做广播吗?”
冯哲心中一动。这猫叫真的难听,让人听着很不舒服。他说:“不,这是人在学猫叫。”
他们走进广播室时里面并没有人。打开室内的灯,设备的确在运行状态,控制屏上音频的波浪起伏,广播里的喵喵叫依然在响。
“到处是灰尘,没有脚印手印。”邵择言上下打量着说,“是幽灵打开的设备吗?”
冯哲简单看了两眼就作出判断:“不是鬼。控制系统被植入木马病毒,定时开机,播放事先录好的数字音源。”
“哇。”邵择言鼓了鼓掌,“你上学时学习一定很好。”
冯哲抿了抿嘴:“能做这件事的应该脑子好用的家伙,至少电脑知识还可以。”他微蹙眉心,“一个混社会的小偷,能有这个技术吗?”
“还有就是,为什么播猫叫呢……”邵择言摸着下巴思考半晌,“啪”地一拍巴掌,“我知道了,咱们遇到的那只花猫是她的猫,她在找她的猫!”
冯哲:“……”在他背上拍了一把:“走吧,去别的地方看看。”
走出广播室,正看到回形栏杆的对面,又一盞灯在闪啊闪的。如果不是闹鬼,就是有人在按开关,搞出这诡异的闪动。
冯哲看了一会,忽然说:“三短三长三短。”
邵择言:“什么?”
“灯光闪动的频率,是国际通用求救信号。”
“原来是求救啊……”
突然,眼尖的邵择言看到那边墙根有个圆圆的大脑袋。是那个玩偶熊在按开关!可是这商场实在太大,等邵择言跑过去,灯不闪了,四下张望,只见玩偶熊的身影已经到了四楼。
邵择言嚷了一声:“小熊站住!我们可以帮你,你别跑,我们谈谈!”二话不说拔腿又追。
回字形商场每层上下楼梯口不止一处,两人一熊就这样绕起了圈子。
邵择言现在的体力是正常乘几十,楼上楼下跑几千米完全没问题。冯哲的体力大概是正常除以十,跟了一阵就跑不动了,在二楼停下,弯腰扶着膝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ωωω.χΙυΜЬ.Cǒm
忽然感觉前边有人过来了。他还以为是邵择言回来了,抬头刚想说什么,整个人却僵住了。
前方站着的不是邵择言,也不是玩偶熊。是穿着白大褂的白森森的身影,昏暗的灯光从一侧晕过来,更像一个从地狱浮来的幽灵。
是他们的追杀者。
他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又为什么会来?
以冯哲在西荫坡、以及宁檬他们在无周湖的经验,追杀者要受到某人的杀意召唤才会出现。那么,这里的谁想杀了他们?玩偶熊吗?
还有……自从进入万物商场就一直是黑夜,时间已经过去很久,玻璃窗外的天空却没有变亮的迹像。
他突然意识到天可能不会亮了,这一局的设定可能只有黑夜。所以,不能指望靠天亮追杀者自动消失了。
医生造型的追杀者朝他走来,脚步从容,口罩外露出的眼睛幽暗无底。
昏暗灯光下,冯哲隐约看到医生白大褂胸前口袋上有个图案,仿佛哪个医院的标志。
但这个标志他非常眼熟,不久之前,在浮雕文创店的门面上,以及宁檬手中的印章本上——大脑部位盛开花朵的人头剖面图。
这次医生手中没有玩弄上次那把手术刀,而是拿着根怪异的细长物,有三四十公分,闪着金属的寒光,好像是一根长而粗的针。
好像是某种医疗器械,可是却比任何武器都让人心生寒意。
冯哲死死盯着医生造型的追杀者,两个低低的音从他唇间飘出:“助手。你是助手。”
对方并没有任何回应。
冯哲倒退了一步想跑,却被地上的杂物绊倒在地。他暗骂这不争气的人设,挣扎着往上起,还没站起来,医生突然加快速度冲来,他眼睁睁看着那可怕的长针朝自己的咽喉扎来。
他拚了命地一躲,长针左边锁骨下扎进,后背穿出。他痛得闷哼一声。
长针旋即拔了出去,紧接着再次扎下!
冯哲根本站不起来,只来得及翻了个身。接着就感觉右臂一凉,又被刺穿了手臂。
长针又一拔。
冯哲连回头看一眼都做不到,却直觉感到这一针对准的是他的心脏。
刹那间心中闪过的念头是——我要死了,也要害死邵择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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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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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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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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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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