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间是一双炙热的大掌,从掌心传来的滚烫的热度向身体四周蔓延,火了身躯,烫了心房。
“嗯……李耀……你答应我的……明天让我见锦轩。”
“……好。”
更烫了,身体好像是着了火一般……“啊……”她忍不住叫了出声。
翠儿在外间听见声音,火急火燎的冲进了内屋。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傅锦年惊醒,映入眼帘的哪里是李耀意乱情迷的脸,而是满面焦急且又手上没个轻重死命摇着她身子的翠儿。
“小姐,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你做什么噩梦了?”翠儿挂上了两边的床幔,又去碳炉子那边的盆子里拧了条温热的湿帕子过来给她擦脸。
傅锦年想起了梦里的画面,拉上被子就把自己的脸蒙了起来,她哪里是做噩梦哦,她做的那是不可描述的梦。
都怪李耀扶她的那一下,都怪他!想到这里,想起他灼热的掌心,腰间似乎又烫了。
“小姐,你都出了这么多汗了,你可别再这么闷着自己了。”翠儿将锦被拉下,傅锦年通红的脸儿露了出来,翠儿探探她额头,还好,并未发热。
“翠儿,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洗宴厅的宴会结束了吗?”
“洗宴厅的宴会早就结束了。”翠儿看向屋里那盏燃到天明才会灭的油灯,根据所剩灯油的量,算了算,大约是寅时,“小姐,现在应是寅时了,天明还有两个时辰左右,小姐且继续睡吧,若是小姐害怕梦魇,那翠儿就在屋里陪着你。”
“不用了翠儿,你回屋去吧。”
“可是……”
“没事的,我不怕,你回去睡吧。”
“是,小姐。”
翠儿给傅锦年掖了掖被子,小心的放下了两边的床幔,退出了里屋。
傅锦年躺在床上,却是睁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梦中的场景历历在目,却已然隔世。犹记得那是前世,自己刺杀晋王未遂,终于绝望想要自尽时,他让人将傅锦轩领到了自己的面前。
傅锦年看着那张和大哥有五六分相似、像极了年轻版父亲的脸,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以为已经死了很多年很多年的傅锦轩,竟然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为了万无一失,她扒了傅锦轩,哦不,他已经有了新名字——江景程。她扒了江景程的衣服,看到了他左肩上的烫伤印记,那是她的杰作,小时候带着弟弟放爆竹,一个小爆竹弹到了弟弟的肩上,炸伤了他的肩,那时候的傅锦轩不过四岁,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把她吓坏了。
她以为爹娘会罚她,可是没有,她做错了事,却没有受到任何惩罚,父亲仅仅是跟她说了一句下不为例。她一直很愧疚,发誓以后要好好待弟弟,可……老天爷到底没有给她那个机会,傅锦轩五岁那年,丢了。
她和弟弟还没有来得及相认,晋王就让人把弟弟带走了。傅锦年为了见弟弟,不再寻死,更主动向晋王示好,不再对他冷言冷语,不在一同用饭的时候掀桌子,他写字的时候在他身旁随伺磨墨,他画画的时候安安静静的坐着当他的画中人。
她牺牲那么大,做了那么多违心的事,他还是不让她见弟弟。
她怒了:“李耀,我做了这么多还不够吗?你到底要怎样才能让我见锦轩?”
傅锦轩啊!那时候傅家满门覆灭,他是傅家唯一的香火了,傅锦年怎么能不绞尽脑汁的想要保全他?
李耀搂着她纤细的腰肢,脑袋搁在她的肩上,轻声叹息,“我要什么,你怎会不知?”他将她搂紧。
傅锦年面色惨白,犹记得他和她的第一次,像是梦魇一样。
那时她入锦园一月有余,表面上是晋王外室的身份,锦园里的下人都尊她一声夫人,可其实他并没有要她的身子,一则是她不愿,二则是他没有给她寻死觅活的机会。
他从未在她房中留宿,更从未对她有任何逾距的行为。
那一个月,他来锦园的次数不算多,算下来五根手指头都数的清。
她用膳的时候他出现,她便不吃了,后来怕她饿着自己,他便不在她用膳的时候出现,可等她用完膳他再来看她,她也折腾,见了他就是吐,拼命的吐,他看着她一副恨不得把内脏都吐出来的样子,终于不再出现。
可见不着他吧,傅锦年也愁,她一心想杀他,他不来了,她还怎么杀?
后来傅锦年就不折腾了,不在房里打砸了,不出言各种诅咒他了,安静的让他怀疑她生病了,这才又踏入了锦园的门。
但是那夜他喝了酒,当傅锦年手里的银簪扎向他胸口的时候,他扣住了她的手腕,他冰冷的眸子里难得有了热度,是盛怒的热度。
“你当真恨极了我,恨不得我死?无论我说多少遍你傅府出事与我无关,你也不信?”
“对!我恨死你了,就算你死了也抚不平我心中的恨意!你说不是你,那又是谁做的,是谁?”
“我说是太子,你会信吗?”
“李耀!你休想栽赃太子哥哥!太子母妃与我母亲是一母同胞的姊妹,你要找替罪羊,好歹也找个能让人信服的!”
也许是她对太子深信不疑的态度刺激了他,他夺了她的簪子,粗暴的将她压在了床上。
“傅锦年,我给你机会让你杀我,唯一的条件就是——你要成为我的女人!你成全了我,我也会成全你。”
也许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吧,当时的李耀不顾傅锦年的痛哭挣扎,强要了她。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李耀才仿佛从癫狂中惊醒,他看见了床单上那抹刺目的红,心中悔恨不已。
傅锦年勉强穿上残破不堪的衣裳,冲下床捡起地上的银簪,狠狠扎向自己胸口时,一只大掌伸了过来,簪子狠狠的扎进了他的掌心,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滴答滴答流了一地。
傅锦年吓的尖叫,他上前用另一只手将她揽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道:“别怕,我说了,给你机会,让你杀了我,说话算话。”
他松开她,从外袍的腰间摸了一把匕首出来,亲自交到她手上。
“簪子杀不了人,来,用这个。”他的大手包着她的小手,轻轻收紧,帮她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又握着她的手,将匕首的刀尖抵在了他的胸口上,“刺下去,你就解脱了。”m.χIùmЬ.CǒM
他的声音很淡,淡的好似他不是在教她杀了自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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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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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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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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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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