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斐是谁?西城法院有名的小辣椒!不光办案风格辣,脾气也辣,抽丝剥茧、听弦外之音的功夫更是辣。
郝母这儿支支吾吾、犹犹豫豫地还没说上几句,赵斐那儿就明白了个八九不离十。虽然不知道郝楠对这事儿知不知情,是个什么角色,可在心里赵斐已经拿小皮鞭来回把这小子抽了三遍。
她心里这个气呀!而这口气又正好憋在了胸口不上不下,让她呼吸都不得顺畅。
不过在郝母面前,赵斐还是努力保持着镇定,尽量不动声色。现在敌人已经打上门来,已知我军一人叛变,一人可疑,一人情况不明,自乱阵脚只会全军覆没。
她想得是很明白,可就她那暴脾气,真实际做起来鬼知道有多难。
最后,赵斐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郝家出来的。只知道一出郝家大门,她的眼泪就唰地一下流了出来了,止也止不住。
喵滴!真是好多年都没这么委屈过了。赵斐抹了把眼泪咬着后槽牙暗想。不管她和郝楠最后到底怎样,她都得找机会结结实实地虐他一次才甘心。
远在发廊陪老爸修脸的郝楠,大白天里忽然平白无故地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今天也不知道老爷子是怎么了,平时剪个头都嫌麻烦的人这次非要做什么全套。剃头时这不行那儿不对的,好不容易剃完头了吧又要刮脸,刮完脸又要按头,按了头现在又要热敷……简直就差给他做个面膜了。
郝楠今天才发现,自己的爹原来这么臭美还事儿多。
没办法,陪着呗!谁让是自己的亲爹呢。好在赵斐先去了他家,和老妈一起唠唠嗑、看看电视,应该挺愉快,也不用他操心。她俩一直相处得不错,外人都说像亲母女一样。
正想着呢,像他妈亲女儿一样他想娶的亲妹妺赵斐发来了一条极长的微信。
郝楠越看脸越绿,最后也顾不得他爸正敷了一半儿的脸,扔下钱,扯着老头儿就急匆匆地往家跑。
老爷子跟在儿子后面被拖得上气儿不接下气儿,好悬没一口喘不上气儿。叫了两声,儿子跟没听见一样只顾着往前跑。郝楠他爸心里就一翻个儿,完了,看样子儿子是知道了。这下回去可有的闹了!一想到这娘儿俩,郝父顿时脑瓜子生疼。
要说郝母的想法郝父一点想头没有,那也不太可能。可郝父理智呀,他知道儿子是什么个脾气。那就是头披着羊皮的牛!
平时看着和和气气笑眯眯的,可真犯起倔来,他家法都曾打断过两根儿也没有用。
老伴刚和他说起这件事儿时,他就断然制止了。儿女自有儿女福,何必替儿女多烦忧?小楠将来怎么样,发展如何,那是他自己的本事!何苦妄作小人,弄得两个孩子都不自在?
可要说倔,儿子是头牛,那老伴就是头西班牙斗牛!他这位斗牛士陪着周旋了一辈子,没被顶死那简直是袓上积德。
这辈子王淑蕙想干的事儿,他郝胜利就从来没阻止成功过!于是,在老伴连续地不眠不休、持续强化、大功率循环洗脑下,老郝同志屈服了!
老郝同志泪流满面。我不是叛徒呀!我是在保存实力,为了以后的革命事业甘做卧底!总不能战斗还没打响,我先被王淑蕙那不让睡觉的手段给折磨疯吧!
而此时,取得初步胜利的王淑蕙同志正呆愣愣地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心里似乎也十分不好受。赵斐这孩子她以前是真喜欢。
今天本想着她的话不中听,年轻人心高气傲脸皮儿薄,必然开口把她怼回来,一番唇枪舌剑彼此当场撕破脸,她也就顺理成章地有了拒绝赵斐做她儿媳妇的理由。
或者最好的结果就是,以赵斐的骄傲和脾气,听完这话甩手走人,从此再也不理儿子。那她就更省了不少事。
可是没想到,平时看着咋咋呼呼单纯直率的赵斐,涵养竟然这么好。她都明摆着说赵斐家条件不好,不能给小楠助力,而小楠领导的女儿无论是个人素质还家庭条件都会让小楠以后的人生顺坦很多。这姑娘竟然还一脸镇定地坐在那儿没炸。
想到赵斐最后说的话,郝母不禁微微有些不自在起来。
她说:“阿姨,以我对郝楠的了解,他正直乐观积极向上,并不是一个嫌贫爱富的势利男人,否则我是绝对不会爱上他的。所以我相信,这件事不是他的意思。
“我和郝楠之间最终会怎样,我希望由我们俩个人做决定,旁人谁也不能代替。至于您说的‘晋升’‘前途’,我相信只要我们俩足够努力,就一定会得到回报。即使真的达不到您的期望,但只要我们幸福快乐,那不也是很好的人生吗?
“所以您说的事我不能答应。除非郝楠亲自来和我说分手。而且他如果真因为这个原因提出分手,那就是我识人不清,我认了!可您说的不行,您代替不了他。
“阿姨,我现在情绪很不好。如果言语中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请您多愿谅!我先回去了!”
想想赵斐临出门时,那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样子,郝母还是有些心疼的。毕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感情总是有的。
可一想到赵斐说她相信郝楠不是个嫌贫爱富的势利男人,这个决定不可能是郝楠做出来的时候,郝母又觉得窝火。Χiυmъ.cοΜ
这是说谁呢?这不是在拐着弯儿地骂她势利吗?不行,这丫头还真的不能进门儿!
赵斐别看当时在郝家义正严辞、有条有理,一回到家就泄了劲。坐在沙发上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忍不住就嚎啕大哭起来。
对于郝楠她是了解的,也是相信的。他绝对不是那种攀龙附凤的人。可在自己和他父母之间郝楠会如何去选择,赵斐就没底了。
她还真没那么玛丽苏,觉得郝楠会像小说里的覇道总裁那样,为了自己和家族绝个裂什么的。
今天这事儿,要是按赵斐以前的脾气,不等郝母说完她早就暴起了。
刚考进西城法院时,因为缺乏和当事人沟通的技巧,脾气暴躁的赵斐没少吵架,也没少被人告到庭长那儿去。
当时负责带她的苏小慧就曾对她说过:与当事人交流不能一味地自说自话,是需要技巧的。
这第一,要想表达清楚你自己的想法,首先要稳定情绪。当事人激动你不能激动,当事人不激动你更不能激动。要知道有一些人他只是想激怒你。
第二,适当的耐心一定要有。当事人不可能都是学过法律的,你认为理所当然的事,可能对他们来说是不可思议的。那就要从专业的角度上认真答疑解惑,争取将矛盾化解在无形当中。
第三,夏虫不可语冰。如果当事人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思维怪圈,不能理解你所作的一切解答,这时候就不要试图去过度和他们解释,甚至争辩。那些都是徒劳的,且很容易发生争吵。明确地告知他们有哪些救济途径,也许是更好的解决办法。
这可是苏小慧用自己几年来的血泪史总结出来的。
于是赵斐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少走了很多弯路。今天在和郝母交锋时,赵斐成功地活学活用,稳住了情绪,也明确地表达了立场。
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赵斐想对苏小慧说:师傅,徒儿无能,求赐教!
目前仍是单身狗一条的苏小慧表示:姑娘,你问错人了!我连婆婆她儿子都还不认识呢,上哪儿去给你找解决婆媳矛盾的理论和经验去!
两人就这么一直折腾到了十一点多。赵斐压根没吃晚饭,苏小慧虽然上跆拳道课前垫巴了点儿,但现在也被折腾得饥肠辘辘。
于是苏小慧下了一锅面条。两人各痛吃一大碗后,各自带着疲惫的心和满足的胃,倒在了床上。
赵斐执意要和苏小慧一起睡。苏小慧知道,赵斐是在害怕,害怕郝楠就这么放弃她。黑暗里,身侧的赵斐翻来覆去辗转反侧。苏小慧默默叹了口气,看来明天得顶着黑眼圈开庭了。
其实苏小慧觉得赵斐是关心则乱,事情未必像她想的那么糟。虽然和郝楠不是太熟,可她能看出来那是个有主见的主儿,不会轻易被别人左右。看似温和包容好脾气,可以前每每真犯起倔,总是赵斐先败下阵来。
所以苏小慧觉得,郝母的如意算盘未必会成真。
果然,凌晨一点多,家门突然被敲得山响。赵斐一个鲤鱼打挺儿就从床上弹了起来,直接冲出去开门。
当即就见郝楠站在门外。他一见赵斐,立马单膝跪地,一手举着戒指,一手举着户口本,嘴里高喊“赵斐,嫁给我吧”。
赵斐像颗炮弹一样一头冲了出去,蹲在地上和郝楠抱头痛哭!
苏小慧赶紧把这俩货从门外拽进了客厅。再这么闹下去,邻居们非得报警不可!
快天亮时,苏小慧总算能眯一小觉了。客厅就留给那对苦命鸳鸯互诉衷肠吧。
苏小慧表示:姐老了,狗粮什么的真的吃不动了!
第二天一大早,苏小慧的房门又被敲得震天动地。赵斐拖起睡眼惺忪的苏小慧,不由分说地一把塞进郝楠的车里就赶往单位。
这两口子昨天商量了一夜,因为赵斐的户口落在西城法院的集体户口上,所以二人决定一大早就上单位拿户口本,顺便请个假,然后去民政局登记领证。下午赵斐就收拾行李,搬到新出炉的合法丈夫郝楠同志之前准备的新房里去。
全程高效,绝不拖泥带水!等生米煮成熟饭后再通知双方父母。
由此可见,这俩人也是真的怕了。
至于郝楠与他妈的抗争史,苏小慧在听完赵斐满脸兴奋加娇羞地讲述后,忍不住捂着胸口叹了句:哎哟,老夫的少女心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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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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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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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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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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