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搂过我的肩膀,笑着对白霞解释说:“是凌晨的飞机。”
白霞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天哪,你们这对情侣真是太腻人了……”白霞的声音有些大,引得邻桌几个老外纷纷侧目。
我瞪了眼白霞,白霞吐了下舌头,然后抬头跟迎面走过来的严寒打招呼,问:“严律师,需不需要一起去游玩?”
严寒笑了下,歉意地说:“今天要写一份临时委托书,恐怕不能和你们一起去了。”
白霞可惜地叹气:“难道我只能跟小张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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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阪游玩的地方挺多的,最终我和边疆选择去四天王寺游玩。寺庙修建风格典雅大气,越过条条石板路,寺庙里有一个水池,池里面搁着一座石像,往来的行人把写了祝福的纸条扔进水里面,双手闭合着在祈祷。
边疆问我:“信佛吗?”
我想了下,说:“我不信,而且觉得那些禅修高僧者十有八九是骗子,每当他们面对难以解决的事是孽缘;一些说不出来或者不愿意回答的事回答是天机,看不顺眼的事就说是罪过。”
边疆笑着摸了下我的头:“我外公是一位佛学研究者,因为信佛,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带我认了一个禅修大师为师父。”
我张张嘴,问边疆:“男朋友,你皈依了么?”
边疆嘴角漾着笑意:“别担心,只是俗家弟子而已。”
我揶揄说:“难怪我刚刚还挺好奇的,像你六根那么不清净的人,佛主怎么会要你。”
边疆不以为然地笑笑,掏出相机,扳过我的脑袋凑到他的跟前,然后对着相机快速地按了快门键。过了会,他查看照片,发出了一声叹气
我问他:“拍得很难看吗?”
边疆拉我坐在前方的石凳子上,对着里面的图像说:“我照得还行,但是你不好,感觉像傻妞儿似的。”
我抢过边疆手里的相机看了眼,说:“你整就是个傻大个。”
从天王寺回来,边疆带来到一家山间酒吧,说是见他一个朋友,我赞叹他交友宽泛,边疆解释说他是在旧金山认识的朋友。
山间酒吧的装修很特别,与其说是酒吧,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个茶馆,黄梨木的雕花门,复古的镂花壁灯……从门口进去,里面就座着几个盘膝而坐的客人。
边疆愉悦地跟酒吧老板打了声招呼,介绍我时直接说我是他的未婚妻。
酒吧老板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说了大堆祝福我们的话,然后就拉着我们去内室喝酒。
桃木小桌子放着一套铜质的煮酒的工具,酒吧老板一边煮着酒,一边跟我们说:“这是花雕酒,我前年去绍兴玩的时候,他们介绍给我的。挺普通的一种酒,但是煮酒的火候不一样,口感差别会很大。”
花雕酒,口感甘洌而香醇。除了喝酒,酒吧老板又准备了丰富的晚饭招待我们,直到饭后,准备了榻榻米的房间,请我们留宿这里。
边疆笑着拒绝说不用麻烦了,不过等我们俩准备下山回去的时候,外面已经下起了倾盆大雨。大阪这里的鬼天气啊,果然说下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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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睡这种榻榻米的床,我特别不习惯,辗转反侧合不上眼,透过雕花窗户,可以看见外面打雷下雨的糟糕天气。琇書網
我开口问边疆:“你睡得着吗?”
边疆转过头看向我,一双眸子在这个雷雨夜里亮得吓人。
我:“你别这样看着我,吓人。”
边疆闷笑了声,替我拉了下被子,开始说故事:“这酒吧的老板是我大学时候的辅导员,因为女朋友去世后就来到这里开了家酒吧。”
我唏嘘地问:“他女朋友是日本女人?”
边疆点点头说:“他女朋友是武士世家,不过却得了白血病。”
我问:“你这朋友姓赵?”
边疆“嗯”了一声。
我反应过来:“他跟赵家敏什么关系?”
边疆闷了半响,说:“家敏是他的妹妹。”
我闷了半晌,转了个身。
边疆扳过我的身子,语气里有些讨好:“我跟家敏没发生什么……”
我:“那你解释什么,今天把我叫到这里来,不是特意要告诉我你和家敏的事情吗?”
边疆“嘿嘿”的笑了两下,开口说:“前两年我母亲动手术,手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40,而她一直盼着我领女朋友回去,所以我就把家敏给领了过去。”说到这里,他闭上眼睛开始假寐,过了会,猛地睁开眼,话锋一转,恶毒地说:“我倒是想把你领回去,可是你呢,那年你是跟第三还第四男朋友交往啊?”
什么是倒打一耙啊,这就是。我翻了个身,顺带卷走了他身上的被子,闷声不响。
边疆用手肘推了下我:“小薇……”
我没理人。
“对不起……”
我扭过头,阴阳怪气地说道:“不用道歉,是我小心眼而已。”
边疆立马找了个台阶下,重新把我圈进怀里说:“我也小心眼啊。”顿了顿,“小心眼对小心眼,最合适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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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我们和这位赵先生告别后,就下了山,坐在回去的的士上,我接到白霞发来的短信,说夏总过来大阪了。
而我回到酒店,发现夏悠也跟着夏盛泉一道过来了。边疆看了眼夏悠,笑着在耳边说了句:“她过来的性质跟我差不多,都是来查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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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认为严寒和夏悠很登对,所以高中那会和严寒搞对象的时候,最忌讳的人就是夏悠,女人忌讳一个女人,原因有很多,表面上有美貌、身材、穿衣品味,稍微深层次一点,就是学识、才艺及修养什么,如若还要追根追底,就上升到精神层面,比如一个人的情操和品质。
我以前忌讳夏悠,坦白点说,就是她在很多方面都比我强点,尤其是在口碑上面。
举个例子,以前上学时候学校如果有什么捐款活动,她准是遥遥领先的那种。记得那时候捐款金额多的同学还会发一个表彰的红本子,从小到大,夏悠每年都能领这样一个红本子回去,上面白纸黑字地写上:xx班的夏悠同学在本次捐款中获得积极分子的殊荣。
严家和夏家是多年的邻居,每当严家父母来夏家坐坐的时候,夏悠变着法子表现自己,有时是弹一首刚练好的钢琴,有时是把自己的手工作业给严母看。
严母是非常喜欢夏悠这孩子的,除了一部分原因是夏悠的勇于表现,另一方面是王妈跟严母的每次闲聊,她都会对严母说几句夏家大小姐是如何乖巧懂事。
我在跟严寒交往后,也有了在严母面前表现的心思,不过事实是非常严酷的,先下手为强的最大好处就是能先入为主。
这些往事,现在想起来总觉得格外有趣,一路走过来的同时一路否定自己,在觉得以前自己滑稽可笑的时候,多少还觉得有几许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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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盛泉过来大阪是请吃饭的,先请这次赴日来的夏氏员工,然后请这家日本高层的领导人吃饭,最后又搞了一个小型的家里人聚会。
这个聚会的地点是高经理订的,在大阪的天守阁附近的一家饭店里吃火锅。
我长那么大还没有跟夏盛全吃过火锅,所以难以想象那画面,也特怕自己会笑场。我问高经理,怎么就选择火锅店了?
高经理笑着解释说:“是夏总的意思,说挑的地方一定要有其乐融融的亲切感。”
我琢磨了下高经理话的意思,觉得夏盛泉是犯错了。
大阪风大,出门之前,边疆又给我添了条红色围巾,满眼笑意地说:“这样子穿去吃火锅好,喜气。”
我把手放在边疆的口袋里取暖,皱了下眉头说:“边疆,我觉得慎得慌。”
边疆想了下说:“你这倒霉孩子准是有心理压力了吧。”
我反驳道:“你觉得我压力大没处使是吧?”
高经理挑的火锅店极具有本土的民族风,服务员小姐全部穿着厚重的日服,举止优雅而秀气。带我们来到七楼的包厢后,漂亮小姐们对我们鞠了个躬后才离去。
推开包厢的门,夏盛泉他们已经先到了。
边疆搂过我的腰身,笑着对里面的人解释了声:“道路有些堵,所以晚了。”
夏盛泉点了下头,然后让我和边疆坐下。
严寒和夏悠坐在夏盛泉的左边,我和边疆坐在左边。围着的火锅桌是大圆桌那种,面积还挺大的,彼此距离都拉的挺开。不过可能是我眼神好使,还是天花板的灯光太明亮,我坐在夏悠对面这里,还能看到她那双故意用眼影遮掩的红肿眼睛。
我觉得夏盛泉也不擅长吃火锅,瞪着海鲜锅看了半晌后,才夹了一片冬笋进去。
“工作还顺手吗?”夏盛泉问我话。
我应了声:“还好。”
夏盛泉又问坐我身边的边疆:“边少怎么也有空过来大阪,平时工作不忙吗?”
边疆笑着回答:“前阵子刚忙完工作,所以就给自己放了个假,顺便就过来看看小薇。”顿了下,他又加了句,“而且很多工作可以通过因特网完成的。”
夏盛泉把碗里的笋片夹了出来,然后又问了严寒在这次合同上面的一些问题。
吃火锅的场面有些冷淡,虽然选了一个利于大家其乐融融的环境,但是并没有其乐融融起来。
我用筷子去夹锅里的一个海鲜丸子,还没用小碗去接的时候,头顶便飘来一声带笑的声线:“长那么大还没吃过火锅么,留着熟的去夹那生的。”
我把夹出来的生丸子放在边疆的碗里,再去夹熟的。边疆看了我一眼,竟笑着吃下了碗里这个生丸子。
大阪出名的是螃蟹,不过我不爱吃这东西,觉得搅和它们很麻烦。
“严寒,帮我取些蟹肉。”夏悠推了下严寒的胳膊,然后抬头问我和边疆,“你们的事应该定下来吧?”
边疆笑看着夏盛泉说:“我和小薇商量了下,这事还是交给伯父和我父母决定的好。”
夏盛泉微微愣了下,说:“如果你们已经定下来,两家父母是该见见面了。”
夏悠笑了下,突然问我:“办婚礼的时候,小薇是不是要去请你的养母过来一趟?”
我没有理会夏悠的话,而是对边疆说道:“养母帮我置办了嫁妆,你回国抽空的时候去下个聘。”顿了下,“我们那里还挺讲究下聘的礼仪,你得郑重点。”
边疆好看的眉目染上了满满的笑意,转脸对我说了句:“你得陪我去。”
“呵呵。”夏盛泉扯笑了声,开始冷下脸来。
其乐融融的火锅宴结束,时间还挺早的,夏悠和严寒先送夏盛泉回宾馆,而边疆则陪我逛逛再回去。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逛的,我走了几步就没有兴致,兴趣怏怏地地坐在繁荣中间的广场上看音乐喷泉。
边疆把我罩在他的外套里面,问我:“暖和不?”
我点点头。
广场上情侣很多,路过的笑脸双双动人。
我扭过头问边疆:“我们的事真的要定下来了吗?”
习习的冷风吹在边疆的脸上,他扯起一个淡淡的笑意,然后扭过头来问我:“定下来不好吗?”
我摇摇头,说:“会后悔吗?”
边疆:“指你还是我?”
我看向边疆:“你。”
边疆默了会,然后伸过手捏了下我的脸颊:“你别让我后悔就好。”
我低声骂了句:“奸诈。”
边疆貌似心情愉悦,用嘴巴碰了下我额头,然后紧紧地将我抱在怀里。
收购案处理得很顺利,三天后就签下了合同,除了高经理和白霞留下来处理剩下的事宜,大家都坐同一航班回去。
回国后在公寓休息了一天,昏昏沉沉睡到傍晚,然后接到边疆的电话,说他半小时后过来接我,然后去他家吃晚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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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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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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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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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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