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斜睨我一眼:“觉得自己见不得人了?”
我摇头:“没。”
边疆那漂亮的唇形抿着一丝淡淡笑意,眯着眼问:“那是觉得我见不得人了,怕损了你面子?”
我连忙否认:“您跟我开什么玩笑啊。”
边疆轻笑一声:“不是开玩笑,既然你我都没有任何问题,明天就去参加宴会。”
我配合地笑了两声,没吭声。
边疆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悠悠道:“现在就带你去挑件礼服,明天登场,我们需要光彩照人些。”
我把脑袋搁在软软的车靠上,懒懒道:“行啊,既然你想去,我这个做女朋友哪有不陪同的道理。”
边疆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瞧了我一眼说:“怎么都看不出来你像是个百依百顺的女友。”
“那是边导调|教有方。”
“咳咳……”边疆轻咳了两声,“是你造诣高,我可不敢居功。”
a城的夜景很漂亮,广告灯、投灯、射灯、景观灯不断交织交汇,勾勒出闪烁华丽的夜景盛会,来来往往的车流连成一片车海,从街头涌向街尾。
边疆的车七拐八绕,终于停在一家时装店的门口。
我探出车窗看了眼时装店的招牌,笑道:“这里的礼服贵得没谱,边导会破费的。”
边疆伸手在我的鼻尖轻轻一碰,身子微微向我靠近,待他开口说话,只觉得慵懒的声音近在咫尺:“下车吧,总不能让你显得寒酸了。”
这家店的衣服贵,我并不怎么了解,只是偶尔听同事提起,说这家店请了好几位获过国际服装奖的设计师,如果a城存在所谓的那些上流社会,都喜欢在这里定制礼服。
边疆跟这家店的老板关系不浅,这是在进屋后感觉到的事实,而且还是忘年交哥俩好的那种,这里的店老板是一位四五十中年人,穿着中规中矩的暗色西装,整个人的装扮并没有他这个店的时尚感。
我的审美眼光不怎么好,初中和高中习惯性穿校服,导致我的衣着审美理念的基础并不是很高,所以当我穿上边疆给我挑的一件淡紫的v领长裙,并不觉得这礼服好看到哪里去,而边疆眼里的惊艳倒是让我兴奋了好几下。
试穿好礼服回到车上,边疆的心情看起来很愉悦,不仅多看了我几眼,连眼神也变得不一样,我好笑出声:“边导,是不是觉得我美翻了?”
边疆哂笑出声,并不吝啬表扬:“是啊,美翻了。”我听了心潮涌动,抿抿嘴,装矜持了。
边疆随意笑笑,然后附过身来帮我系安全带,闻着从他身上传来的清幽男人香,我脸颊微微发烫,然后等我回过神来,突然发现脖子上多了一个冰凉的坠子。
“这是生日礼物。”
我:“谢谢。”
边疆在我额头亲了下,然后说:“这是我应得的奖励。”说完,若无其事地摆正身子,开始发动引擎。
-
第二天的天气并不怎么好,密密麻麻的细雨飘洒在空中,天与地,像是被笼罩在朦胧的薄雾之中。早起去楼下吃早餐,结果吃到一半,意外看到了旧人。
我咬着手中的油条,抬头的时候,面露惊讶的表情:“姐夫,你怎么过来了?”
早餐店老板认识我,见我叫这刚进来的这男子姐夫,不由多看了几眼,跟严寒笑了笑后,转脸问我:“小薇,你亲戚?”
我点头,招呼严寒坐下来,然后问他吃过了没。严寒脸色淡淡的,眉目间有些倦意,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笑了笑,又跟老板要了一碗白粥和一份小笼包,然后抬头对严寒说:“姐夫,我请你吃早点,坐。”
严寒扯动了下唇,坐在了我对面。
店老板上早点的速度快,没过多久,就把白粥和小笼包放在严寒的桌前,严寒动动筷子,不过并不怎么吃,我视而不见,继续咬着油条。
过了会,他开口问:“听说你要去参加宴会?”
我含糊其辞,并不正面回答严寒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姐夫这是听谁说的,是姐姐吗?”
严寒扯出一个笑:“小薇,你没必要这样称呼我……”
我笑笑,不大意地说:“关系,还是要理清楚的。”
严寒默了会,开口问我:“一直没有机会问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谢谢姐夫关心了。”我对严寒笑了笑,“还不错。”
“那就好。”严寒放在餐桌上的手指微微弯曲,脸上的笑容还是那种一贯的清浅,“我的一个当事人住在这里,因为案子关系,需要过来一趟,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我恍然大悟道:“原来姐夫有事啊,你忙去吧,不打扰了。”
严寒神色微变,声音也像是沾了厚厚的石灰浆一样:“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说完,便站起了身。
经严寒这样提醒,我倒想起来上次他帮莫南支付的医药费,择日不如撞日,我从包里抽出几张人民币塞进他的怀里,说:“上次南的医药费还没有给你,我猜想你也忘记多少钱了,所以我就顺便给点,如果给少了,这差钱就当姐夫给我的零花钱吧。”
“不需要。”我的钱仿佛是烫手山芋一样,严寒猛地扔回到我的手里。
我笑:“既然姐夫如此客气,我就当这钱全是姐夫给我的零花钱了。”顿了下,我看望严寒,“谢谢姐夫了。”
严寒脸色倏然惨白,不知道是不是被他身后的包子蒸笼的白色熏得,还是临时性贫血的关系。
不再说一句话,他转身离开,脚步匆忙而凌乱。
夏氏的宴会在金辉酒店晚上8点,夏盛泉也不知道抽什么风,连续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我心里认为夏盛泉是怕我迟到折了他的面子,就像前几天,他已经把准备好的礼服和首饰托人给我送来,不管我在夏家是否受宠,既然要参加宴会了,也是夏家出品的女儿。
边疆中午过来,名正言顺地在我家里蹭了一顿饭,吃好中饭,拉着我去楼下的影像店租片子,然后回到公寓拉着我窝在沙发上看最近的大片。
看完两个大片,边疆推推我,用手指理理我的毛发,把我从他的怀里拉出来:“去洗漱,然后换衣上妆。”
7点从公寓出发,驱车去金辉酒店,一路上,我露着的后背贴在真皮靠背上,心里七上八下的,边疆拉过我的手,捏了捏手心的肉:“出息,都出汗了。”
我扭过脑袋,笑:“等下要作秀,有点紧张,也没什么。”
边疆理解性地笑了下,在白衬衫黑马甲的侍者的引导下,把车停好,然后牵着我的手,乘着电梯上了金辉酒店的三十三楼。
宴会的排场很大,一路上从崭新的红地毯走过来,我的心绪道平静很多,进入宴会现场,里面衣香鬓影、五光十色、灯光交错的场景虽然我局促了下,但是幸好身边有边疆。
虽然是夏家的宴会,但是一路过来,跟边疆打招呼的人不少,关系网这东西,有时候兜兜撞撞,大家都是熟人啊。
“去跟伯父打个招呼。”边疆在我耳边说。
我看了眼不远处的夏盛泉,点了点头。
边疆笑了下,搂搂我的肩膀:“别怕,有我呢。”
我脑子一热,觉得刚刚说的这句话很熟悉,仔细想了下,原来多年前,严寒也跟我说过,不过事实证明,这句话挺不靠谱的。
我抬头对边疆笑了下:“没什么好怕的,走吧。”
夏盛泉看我的眼神很复杂,对于边疆的到来,他倒没什么惊讶,露出友好而客套的笑容:“边少能过来是夏某的荣幸,好久没有拜访边老爷子了,不知道身体怎么样?”
边疆笑:“爷爷身体硬朗,让夏伯父挂念了。”
夏盛泉不再说什么,转而对我说:“小薇,我带你去见几个人。”
“夏总。”就在这时,一道还算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我扭头,心跳漏了半拍,我看到了前几天向我求过婚后几天又告诉他认识我母亲的上司老板顾锐彰。
“爸爸。”紧接着,挽着严寒胳膊的夏悠也姗姗走来。
边疆脸上的笑意愈发灿烂,搂紧我的腰身,跟顾锐彰打起了招呼,世界很小,大家都认识。
“顾叔叔。”
顾锐彰对边疆笑了笑,然后跟夏盛泉客套了几句话后,看了我和夏悠各一眼,问夏盛泉:“真是羡慕夏总,有了两个花儿似的女儿。”
“爸爸,这位是?”夏悠自然地过来挽夏盛泉的手,笑吟吟地问道。
夏盛泉:“ac中国区的区域总裁。”
夏悠巧笑嫣然:“顾叔叔好。”
顾锐彰:“听说夏总有个女儿是美女主播,猜想就是这位小姐吧。”
夏悠点点头。
顾锐彰像一个长辈地露出赞赏的眼神,然后看向我:“小薇,你今天很漂亮。”
我笑:“谢谢顾总。”
顾锐彰眯了下眼睛,然后跟夏盛泉笑着说:“我是真的羡慕有两个那么大的女儿啊,而且我第一眼看到小薇就特别有眼缘,所以我想……”顾锐彰看向我,抛出个隐形炸弹,“小薇认我做干爹可好?”
——
有些事虽然狗血,但是却有戏剧化的喜感,我抿唇笑了下,抬头的时候碰巧看到夏盛泉眼里暗暗跳跃着一簇火苗,
“顾先生抬爱小女了,不过夏家的女儿没有到处认爹的习惯。”夏盛泉的声音有着公式化的冷漠。
顾锐彰语气里带着些惋惜:“可惜了,是我没有这个福分。”顿了下,他转身看着我和边疆,笑着说,“有时间让小疆带你来顾叔叔家里玩。”
边疆搂上我的肩膀,奉上一个灿烂的笑容:“那是自然,有时间定会带小薇拜访顾叔叔。”
顾锐彰点点头,看着我,说:“小薇,可以跟顾叔叔说会话吗?”
我抬头看向边疆:“我出去下。”
边疆伸手撩了下我的刘海,双目含笑:“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宴会大厅的后面有专门供贵宾休憩的休息室,华贵的意大利沙发,繁丽的水晶吊灯,不过最让人眼前一亮的是墙面上的巨幅油画,浓烈的色彩仿佛可以渲染整个房间。而推开休息室的门,是一个很大的露台,站在露台,望眼放去可以看见a城的滔滔江水。wWW.ΧìǔΜЬ.CǒΜ
“顾总。”
顾锐彰转过身,身后是浓厚的夜色:“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又叫我顾总了。”
我:“改口挺困难的,还是觉得称呼顾总顺溜。”
顾锐彰抿唇笑笑,双肘撑在露台的栅栏上方,特别直白地问我:“夏盛泉,对你还好吧?”
站在三十三层的高楼,夜风虽然不大,但是吹打在衣裙上,也会产生窸窸窣窣的声音,我收回视线,淡淡说:“不算差。”
顾锐彰:“那就是不好了?”
我:“顾总,这是家务事。”
顾锐彰愣了下:“也对,好像我是多管闲事了。”我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顾锐彰脸上藏着悲伤有些刺眼,我转过身去:“如果顾总没有其他的事,我先出去了。”
“小薇,想不想知道你母亲的一些事情。”顾锐彰在我身后叫住我。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顾叔叔,你今天找我,想必也了解些情况,但是我真的不明白,明明是上一代的恩怨,怎么还要拖延到现在,难道是你们办事效率太低不成?”停顿了下,“很抱歉,也许我现在的语气有些不好,但是我希望顾叔叔能明白,我一点都不想了解你们上一辈的事情,未然是我母亲没错,但是既然死者已矣,现在讨论这些还有什么意思,或者你觉得询问我夏盛泉对我好不好这个问题,除了让我更加自怨自艾外,还能给我带来什么积极影响?”
从休息室出来,外面依旧是斛光交错,远远看去,可以看到夏盛泉跟边疆在说着话,我冲边疆一笑,正要向他走去的时候,一个穿粉色公主裙的小女孩向我跑来。
我低头看去,是严寒家那闺女。
小女孩貌似对我有些印象,咬着手指对我咧嘴傻笑,我对她扯了下嘴角,对她说:“别乱跑,去找你爸爸妈妈去。”
小女孩仰着头,对我眨眨眼睛,然后眼眸一转,看到立在不远处的一个人影,屁颠屁颠地张开双手向那人跑去了。
“爸爸……”小孩子的声线很清亮,甜甜的嗓音有着孩童的稚嫩,我转脸对那人扯了个笑,算是打招呼了。
严寒点点头,然后抱起自家的小闺女,小女孩似乎很黏他,趴在他的肩头,玩弄着自己的两只小手。
“怎么杵在这里一动不动的?”边疆不怎么愉悦的声音飘向我的头顶上方,我抬头,对他笑了下,问:“你说,严寒那闺女,模样是不是长得挺好的啊?”
边疆唇儿微抿,含着一丝寡淡薄凉:“不是自己的,模样长得再讨喜,也没有什么意义,还不如自己生个歪瓜裂枣的。”
我笑出声:“要不,咱们生个歪瓜裂枣?”
边疆也笑出声,俯下身子在我耳畔说道:“真是口无遮拦,我们的孩子,绝对是人中龙凤。”
我轻咳出声,双颊没由地热了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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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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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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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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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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