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我庆幸自己脑袋聪明时,这件事被我养父养母知道了,他们第一次狠狠打了我一顿,那时我心里怒得不行,尤其是养母责备我怎么就比别人小孩贵气的时候,大声吼了他们一句:“我就娇贵了,我亲生爸爸是有钱人,他不会舍得我受苦的,你们把我送回去,送回去。”
养母甩了我一个巴掌,不过在看到我脸颊上的红手印,又抱着我哭了起来。
立在一边的养父叹了叹气,摸摸我的脑袋问:“姗姗,真想回去吗?”
我闷着不说话。
结果,第二天,养父决定送我回去,他是直接从人贩子里买走我的,也不知道我到底是谁家孩子,琢磨了很久才从原来的人贩子那里得知我是a城人。
养父问我记不记得家里的住址。
我望着自己床头刻上去的“66”好久,然后指了指床头那的66号,说:“我住在中山路66号。”
养父点头,说:“中,既然姗姗想回去,老爸就送你回去。”
养母哭着骂我养父傻,养父坐在门口抽了好久的烟,说:“将心比心,哪家父母如果丢了娃,不像是在心口割肉得疼。”
养母不听劝,还是哭个不停,不过在决定要送我回a城时,满满地在我的行李花布袋里装满了小零食,真的是满满的一袋子,因为我看到养父抗行李的时候,额头冒着大颗的汗液,一路上,顺着黝黑的脸颊流下来。
养父在路上问我:“姗姗回去后,会不会想爸。”
我点点头,不过却说不出话来,一句话哽咽在喉咙,难受得要命。
直到来到县城的火车站,人来人往的陌生面孔,我揪住养父的衣角,轻声说了句:“爸,我不走了,我留在这里当你们女儿,我再也不想回去了,我会好好学习,考上很好很好的大学,然后孝顺你和妈。”
养父整个人都怔住了,然后带我回家。
我养父养母都是老实了半辈子的人,因为我,悬着良心过日子,直到夏盛泉跟着警车过来接我。
那天我正放学回家,破败的门口围着满满的一群人,街坊领居们扶着我那已经哭晕的养母进屋,而养父坐在炕上抽闷烟,一言不发,不管警察如何问话,脸上的表情跟那年决定把我送回去时候一模一样。
然后我看到了夏盛泉,穿着剪裁精致的西装,坐在黑车轿车上沉着脸,修长的手指夹着一只烟,一样吞云吐雾,真的是一双很漂亮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在英国的时候,有次野营,有位来自四川的中国姑娘问我:“很修长的手,会弹钢琴吗?”我摇摇头。我的手也漂亮,遗传了夏盛泉的,在夏家,夏悠会弹钢琴,听夏悠说夏盛泉也会,但是夏子薇,不会。
我捡起地上的石子去砸他的车,但是夏盛泉还是岿然不动地坐着,只是眉头微微皱了下,转脸看着我,隔着厚重的玻璃窗,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警察跟我养父养母交涉了半天,我还是被送上了警车。我哭,我闹,我像一个小孩一样在地上打滚,我用指甲紧紧扣着门面不走,但还是被警察拉上了车,而这个过程,夏盛泉只是坐在他自己的车上看着。
在上警车之前,一个年轻的警察问一个年纪大的:“要不要问下夏老板,让她闺女坐他的车回去,那么多年不见了,需要培养下感情啊。”
老警察顿了下:“不用了,刚刚我已经问过话了,夏老板说不麻烦了。”
年轻警察笑了声:“夏老板可真是真是奇怪啊,我们抓了那么多年的人贩子,也看多了认亲场面,这还是第一次……”年轻警察没继续说下去,而是被一个穿警服的女警打断了,“别说了,小女孩坐在这里呢。”
年轻警察扯了下笑,摸着我的头开玩笑说:“你可要感谢我们啊,等回到a城,你就是a城第一纳税大户的女儿了,那里可比这穷地方好多了,一个天一个地。”Χiυmъ.cοΜ
以后,有次我跟严寒提起过老家的话题,我告诉他我是被警察送回来的,严寒纠正说:“是夏伯伯接你回来的。”我心里不承认这点,但是嘴里也没反驳,这是笑笑说:“算是接吧,至少他露面了。”
……
半夜醒来,我觉得有些冷,起来把冷气关掉,喝了一杯水,躺回床上继续睡。望着房间的白色天花板,我的眼角有着干涩的胀痛。
后天是夏氏服装品牌三十周年的庆典,除了有个大型的服装展览会,晚上8点在金辉大酒店的三十三楼,还有一个宴会。夏盛泉前天给我打过电话,让我去参加,我挂断电话,也没说到底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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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午餐,打车去市中心的锦瑟咖啡馆领取边疆给我来到的礼物,因为这几天忙着伺候一个大客户,心情有点阴郁。
推开咖啡馆的门,远远就看见坐在窗户靠边的边疆,今天他上身穿着棉质的条纹衬衫,下身是一件米白色的休闲裤,总体看过去,年轻俊雅,很对得起“青年才俊”这个称呼。
我走过去坐在了他的对面,他抬眸,问我:“想吃点什么?”
我:“随便吧。”
边疆点了两份套餐后问我:“胃还疼不?”
我摇摇头,笑:“不疼了,让你挂念了。”
边疆嗤笑一声:“蹬鼻子上脸的功夫倒挺厉害的。”
我笑嘻嘻,然后看着他问:“礼物呢?”
边疆莞尔:“怎么还跟孩子一样,见面就要礼物。”
我:“是你说的啊,让我来锦瑟的主要任务就是领取礼物来着,而我呢,就是贯彻边导下达的任务呢。”
边疆摇头笑了下,然后从袋中掏出个绒毛盒子,递给我说:“打开看看。”
我有点抗拒了,怕贵。
边疆轻笑了下:“拆开吧,不贵。”
“那我笑纳了啊。”我一边低头拆着礼物,一边跟边疆说着话,“边导,以后你出远门什么的,可是需要跟我报备下啊,怎么说,我现在可是你女朋友,虽然不用随时随刻掌握你的生活动态,但是也要有个基本的了解的。”
边疆看了我一眼,说:“好。”
我笑了下:“这次念在你是初犯,而且表现良好。”说到这,我跟他扬了下手中的水晶小人儿,“我就不追究了,免得让你觉得我这个女朋友不够大度。”
落地的玻璃窗外头是明媚的阳光,落在边疆眉头像是打碎的金子,他拉过我的手,低低地笑开了:“你说,今天过来本想教育你如何当一个尽职的女朋友,没想到角色对换了。”
我说:“其实这三天,我也没有当好女朋友的职责,你不跟我联系是忙,工作要紧啊,但是我也不能因为赌气而不跟你联系啊,所以现在我正在自我检讨中,而你也要看在我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不予计较呀。”
边疆笑了下,眼里蕴着闪闪笑意:“真的是因为赌气而不跟我联系?”
我点头:“我哪敢欺瞒边导。”
边疆默了下,一笑置之,然后扯开其他的话题。
吃完午饭回去,边疆问:“需不需要送你回公司?”我想了下,说:“ac距离这里不远,而你的科技公司在江北的发展区,不用送我了。”
边疆撩了下我额前的碎发,也不勉强,笑着说了句:“那晚上见。”
我:“你晚上要来见我?”
边疆:“先跟你报备下,下班去你公司接你。”
我拉过边疆的手,抬头在他的脸颊上轻轻一碰:“表现很好,奖励你的。”
边疆脸上还是带笑,不过眼里的笑意尽退:“好好工作。”
我:“开车小心点。”
回到公司,整理了几份客户档案后,接到顾锐彰给我打来的内线电话,说话声虽然温和有礼,但是也带着上级的命令。
我翻阅手机号码,给顾锐彰发了个短信,简明地表述了我已经有男朋友这个事。我存的应该是顾锐彰的私人号码,上次在英国总部的时候他给我的,没想到还有了用处。
大概过了四五分钟后,手机进来一条简讯,顾锐彰说:“是工作上的问题,不是私人问题。”
我脸红到脖子,去洗手间洗了下手,乘电梯上五十六楼的总裁办公室。
“进来。”
我推门进去,叫了一声:“顾总好。”
顾锐彰从文件中抬起头,不苟言笑:“坐。”
我战战兢兢地坐了下来,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果然,顾锐彰递给我两份客户资料,说:“夏小姐貌似除了接手ac业务外还代客炒股?”
我看向顾锐彰。
顾锐彰:“我想夏小姐也应该清楚ac对你们这些经纪人的要求吧,难道是夏小姐之前没有签订过合同?”
我:“很抱歉,我想没有下次了。”
顾锐彰:“虽然代客炒股是你们这些经纪人赚外快常做的伎俩,这事可大可小的,但是既然你被检举上来,这中间的厉害关系,我想夏小姐应该明白的。”顿了下,“当然,夏小姐还年轻,偶尔犯下错误,也是情有可原的。”
我胸口有团郁气,上不去,下不来,不消不散,搁在胸腔把五脏六腑都压疼了。
过了会,顾锐彰突然开口问我:“夏小姐缺钱?”
我愣了下,摇摇头:“公司的待遇很好。”
顾锐彰不再说什么,挥手让我离去,而在我离去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让我心情久久不能平复的话:“关于前几天的那件事情,我感到抱歉,不知道你是未然的女儿,所以忘了吧。”
未然,我在脑里想了下这个名字,发现实在是熟悉,貌似夏家曾经的当家女主人,就是叫未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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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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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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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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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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