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黑漆漆的山道问朱寿:“我怎么每次上山就感觉不好啊?从前在天门关也这样的,只是还没有这里险峻。望京去爬爬兴龙山也不舒服。乌漆麻黑的,寿寿,我有点怕呢!”
朱寿叹了口气道:“孙小姐,要不咱们回头?让那东方炻找到咱俩也没什么关系。他喜欢跟就跟着吧。就当多了一个保镖。”
不弃苦笑:“我偷了他的东西。”她自怀里掏出那方玉牌递给朱寿。
温润的玉牌闪动着微微的光亮。朱寿翻过牌子看到诚王府三字也皱了眉头:“孙小姐,这个诚王是先皇的兄弟,早在今上登基前就过世了。江北荆州原来是诚王封地,现在那里没有王爷。”
不弃点头道:“我知道。你们不是把天下的大势权力弄成册子给我看了吗?我就是奇怪,为什么东方炻会有过世诚王的牌子,还随身带着。所以我想去西楚州,顺便问问东平郡王。”
说起陈煜,她的脸红了红,好在夜黑,没让朱寿瞧见。
朱寿也觉得疑惑。顺手将那块玉牌放进怀里。
不弃一咬牙道:“都走到这里来了,我是不想和东方炻照面的。咱们先走吧。他要追着来随他的便,有本事找咱们再说吧。”
她抽了马屁股一鞭,冲进了幽暗的山道。
溪水呜咽,蹄声踏破了山中静宁。天上的星光只投下淡淡的微光,不弃几乎不敢看两旁的山影,由着马一味前奔。
突然马鸣一声,前蹄下跪,不弃惊呼了声就往前扑倒。在她身后的朱寿暗叫中了绊马索,胖胖的身体丝毫不影响他的速度,人自马上掠出,捞住了不弃。顺手一脚踹出。伏在黑暗中的人顿时发出声惨叫。
他的马冲过来时,朱寿将不弃往马背上抛去吼了声:“快走!我自会脱身!”
不弃抱着马脖子随着马往前奔。她听到身后叮当的声响,知道朱寿在对敌。她留下只会拖他后腿,便不管不顾往前冲。
此时山上坠下数点火花,有人自山壁上滑落下来。
“拦住她!她才是肥羊!”
一条黑影顺着绳索坠下来,正好飘在身边。不弃眼疾手快,扬了扬手。那人发出声惨叫。不弃自他身边冲过,回望时,身后星星点点的火光。
山路狭窄山贼下了绊马索后伏于溪边,又有人自山上用绳坠下。却没料到朱寿反应这么快,武功也不差,竟被不弃逃了出去。想起眼前这个大胖子也是司马家的人,怀里随手一张银票就是五千两。擒了他也是一样。放走一个绝不能空手而回,干脆围着朱寿展开了人海战术。
朱寿见不弃冲了出去,心里安定。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他打得大汗淋漓渐渐体力不支。知道是金镶玉报的信,他大喝一声:“不打了!不就是银子吗?擒了我司马家也会付丰厚酬银。”
他住了手,山贼自然也停了手,将他围在包围圈中。
“一,少爷我写信让人送回江南家里去。二,好吃好喝供着我,要是我饿瘦了一两,或是伤了根毫毛,我一生气就咬舌自尽。大家一拍两散。都是生意道上的人,讲究和气生财不是?三,我打伤打死的兄弟,单独赔银!”
山贼们一呆,喝道:“少啰唆!成了爷们的肉票,再嚼舌头,就把它割了送回你家!”
朱寿苦笑,再不吭声。任他们把自己绑了,蒙了眼睛。他默默地听着四周的动静。脚踩进山溪后往山上走,身体突然被扛了起来。他手腕动了动,还是决定放弃解开绳子。到了山寨再说吧,现在跑,身后又跟着一串山贼。
被推搡着走了两个时辰后,眼睛上蒙着的布被取了下来。睁开眼睛,朱寿发现进了个山洞。他哑然失笑。龙门山的强盗们原来找了个天然山洞当巢穴。
山洞巨大,倒悬着无数钟乳石,洞中地上有座水潭,对面两口油盆里火光熊熊燃烧。火光映得山洞流光溢彩。
朱寿抬头一看,头顶能看到漫天星辰。难怪这地方并不气闷。
“听说你还要讲条件讲待遇?知道现在我杀你易如反掌?”兽皮椅子上蹲坐着一个小个子男人,四十来岁年纪,眼神阴霾。
“三爷?”
三爷一怔,呵呵大笑道:“想不到你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朱寿这时无奈地说道:“你记不得我了?那年你来苏州府赌钱,是谁替你还的债?”
三爷愣了愣,自椅子上跳下来,急步走到朱寿面前道:“朱寿?”
“是我。”朱寿咧开嘴笑了。
三爷叹了口气道:“你怎么长这么肥了?”
朱寿笑道:“江南朱府的伙食太好,我成了三总管,好吃好喝供着,怎么不肥?”他手腕轻抖,把绳子扔给了身后的小贼。
三爷摇了摇头道:“你自报家门不就成了?一条绳子怎么绑得住你?”
朱寿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塞进三爷手中道:“我身上只有这么多,你好歹收下。当时情急,这么多年没见你,我也不知道龙门山的强盗头领换了人没。另外,也想请你帮个忙。替我拖住一个人。一个脸上长着两道柳叶眉的年轻公子。杀不了不必杀,拖住他就成。”
三爷接过银票,一看上面的数目不由得大喜。不绑票还能得上万两银子,这样不付代价的买卖谁不肯做?
“我要赶上我的同伴。还请三爷找人替我引路。”朱寿记挂着不弃,也不多费话。
三爷当即叫了一人引着朱寿走了。
不到半个时辰,便有望哨的来报:“金大姐引着一个人来了!”
“什么人?”
“一个年轻公子。”
三爷眉心微皱,能让金镶玉带到巢穴来,这个年轻公子来头必然不小。他望了望朱寿离开的方向喝道:“谁也不准说出今晚的事!谁敢多嘴惹麻烦,老子就把他挂在崖上喂鹰。”喝完他就缓和了神色道:“摆酒,依山寨的规矩拦一拦。拦不住就带进来!”
天上的星光照耀着山林,出了一片树林后,眼前豁然开朗。
东方炻站在崖旁感叹:“好一处天堑险地。”
面前一座天然的地陷之地,宛如一只碗嵌进了山中。四周山壁光滑,只有一条隐藏在丛林中的小道通往谷底。
金镶玉捂着痛手咬着牙道:“只能从这里下去。三爷能否买你的账妾身并不知晓。这个要看公子的本事了。”
夜风吹起东方炻的衣襟,他缓缓提气长声喝道:“有人吗?”
声音在山间回荡,久久不绝。东方炻仿佛觉得很好玩,又吼了声:“有没有人啊——没有人来接我,我就自己下来了!”
喊声未绝,小道处传来声音:“什么人敢擅闯龙虎寨?!”
东方炻一把拎过金镶玉道:“路很窄,麻烦金大姐前面开道。如果有箭射来,顺便替我挡挡。”
金镶玉被他推着往前,心里顿时泛起恐惧,大喊道:“猴子,是你金姐姐!带个人来和三爷谈生意!”
小道上扔来一卷绳子一块黑布。猴子回道:“金大姐,山寨规矩。你懂的!”
金镶玉心想,我要是能绑住他的手,蒙住他的眼睛,我早一脚踹他下山崖了。她不由得回头看东方炻。
东方炻拾起绳子呵呵笑道:“好,我便依你们的山寨规矩!”他伸手擒过金镶玉的手将她绑了起来。
金镶玉骇极哀声求道:“公子爷,我只是和山寨通晓些消息。我不是山寨里的人啊!”
东方炻顺手将她绑在树上,轻笑道:“如果我回来你已经走了,我就烧了龙门镇。让这世上再无龙门客栈。”
金镶玉这才知道他并不带自己进山寨,连连点头道:“我不走,打死我也等着公子。”
东方炻轻笑了声,自腰间抽出软剑。一身轻功施展开来,轻若飞鸟,灵似猿猴,青烟般顺着山道往下飞掠。
显了这一手功夫,金镶玉更为吃惊,对东方炻的惧意更重。
山道上传来声惨号,她听见是猴子的声音,知道他必是死了,又一阵胆战心寒。
东方炻出手狠辣,记得三爷叮嘱的喽啰们弃了山道便逃。不多时他便站在了谷底,悠然望着山底一方大溶洞微笑。
两排火把直通进洞中。东方炻收了软剑,负手慢悠悠地走了进去。
三爷望着这个年轻公子,看到对方脸上的柳叶眉和眼里的阴冷,怀里的银票便烫着他的心窝。他对自己的武功很了解。对发生在山道上的事情也看得分明。金镶玉是何等油滑人物,竟也被他逼着带来山寨。朱寿让他阻着这个年轻公子,大概他是挡不住的了。
他强端着一寨之主的威严道:“不知这位公子闯进龙虎寨有何事?”
“你抓的人呢?你不是想绑了她要赎金吗?我要买了她。”东方炻兴味盎然地说道。他很想知道如果他买了不弃,那丫头会是什么神情。
三爷脸上一僵。绑肉票是为了银子。朱寿当年替他在苏州府的赌坊还债,今天绑了他,却又塞了万两银子给他。他还绑着他干嘛?琇書網
他沉默了下回道:“人已经放走了。他付了我一万两银子做赎银。银票在这儿,这位公子你拿走吧。”
钱与命,三爷选择了后者。
东方炻深吸口气,气得变了脸色。他一路上想了无数次该怎么奚落那丫头,想了无数次如何充英雄让她崇拜自己。居然上百名山贼竟然没有留下她?这伙山贼实在是……笨得岂有此理!
“如果,你有本事让我快速通过龙门山,我就放过你们!”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心里的愤怒已有些按耐不住。
三爷眼睛一亮,马上招来一人道:“陪公子走秘道,把我那匹马给公子。”
东方炻扔了一件物事在三爷怀中道:“日后若有持同样令牌的人来,听他吩咐行事。也许会有人来,也许不会有。”
“公子放心。”三爷狗腿地收好令牌,琢磨着是不是该换个地方打劫了。抬头看到东方炻眼里的杀气,他颤抖了下,挤出了难看的笑容。
“解下金镶玉,叫她继续在客栈待着。”东方炻一心想追上不弃,轻蔑地看了眼这百十号山贼,飘然而去。
等东方炻走后,一喽啰不服气地说道:“三爷,咱们人多,为什么要怕他?”
三爷这时恢复了威风,一巴掌扇在他脸上道:“你瞎了眼,老子可没有!你回头看看!”
那喽啰顺着三爷指的方向往洞外看,自洞外蜿蜒显出一行足迹。陷地三分,生生以足刻进了山石地面。他哆嗦了下道:“好强的内力!”
不过一炷香时间,他已穿出了山腹,看到了眼前空旷的戈壁滩。东方炻拍了拍马脖子喃喃说道:“朱丫头,你是去西楚州的石城开赌还是去找莲衣客?但愿你运气好没有遇上戈壁悍匪。”
黎明前最后的黑暗,戈壁上的星星更为灿烂明亮。东方炻看了眼北斗七星的方位,朝正西方向疾驰。
也是不弃倒霉。她冲出了龙门关口,却舍不下朱寿。茫茫戈壁荒芜凄凉。夜里她又不敢独自前行,就在龙门关一带徘徊。
她找了个背风的山凹,弄了些荆棘烧了起来。此时她极想象九叔的陶钵可以烧热水喝。取了水囊和馒头,不弃一边嚼着一边想,穿过戈壁到达东平郡,至少要走半个月。天明她就从龙门关回去,找了人先救了朱寿再说。
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回去遇到东方炻,她是不是可以请他出手救朱寿?
这时她听到马蹄声,不弃来不及灭掉火堆,左手摸了摸系在右手上的短弩,咬着唇想,只有一匹马,如果是歹人,她就趁其不备先出手。
她不会武功,朱寿便给她弄了这只短弩。不弃手巧,已使得熟了。冲出龙门关时,就靠这只短弩射下那个山贼。
她趴在地上小心探出头出,借着星光认出了东方炻。不弃高兴地跳了起来,扬手叫道:“东方炻!我在这里!”
东方炻大笑:“丫头,终于追上你了!”说话间他奔上了土丘下了马道:“很远我就看到火光了。见到我这么高兴?你不是一个劲地想甩了我吗?”
不弃装着不明白,满脸疑惑地说道:“我什么时候想甩了你?难不成我离开苏州府想出来玩,还要向你报备一声?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来找我的?为什吗?”
“你难道不是想背着我想怎么赚钱?生怕我知道了坏了你的好事!”
不弃瞟了眼东方炻道:“那天不小心从地上拾的块玉牌,在寿总身上,改日还给你。”
她热情的招呼东方炻坐了,又递食水又递干粮分外殷勤。
东方炻发现朱寿不在,心里犯了疑道:“当年诚王爷过世前帮助过我东方家。这才留着他的牌子。”
不弃哦了声,装着不在意往火堆里添柴。暗自想道,你解释什吗?越解释越可疑。她绝口不再提那块玉牌,甜甜地对他笑道:“东方炻,你抵着朱府做生意,不会连我想以赌赢点银子也小气地拦着吧?”
东方炻想了想道:“如果你不甩了我,我倒可以陪你去石城的销金窟玩玩。”
不弃大喜:“太好了,有你这个武艺超强的保镖在身边,我赢了银子也不用担心会被人留下来了。只是,去石城之前,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东方炻斜睨着她道:“突然之间对我这么好,这个忙怕是很麻烦吧?”
不弃嘟着嘴道:“也不是太麻烦,凭东方公子的身手,去山上贼窝救我家三总管不是难事吧?难道,你连对付一伙山贼都不敢?这么胆小,有什么资格想娶我?!”
“哈哈!”东方炻笑得肚子疼,他突然把笑容一敛,冷冷说道,“如果不是朱寿被山贼擒了,恐怕看到我,你就要用手臂上的短弩对付了!”
不弃下意识地摸着手臂干笑两声道:“我没有武功,只是防身,哪敢用来对付你呢。再说了,这弩弓在你眼中不就是小孩儿玩意儿,伤不着你的。东方炻,你究竟帮不帮我救三总管?”
东方炻觉得她也没说错,一枝弩箭的确伤不着自己。他自嘲地说道:“朱寿早跑了,山上没有人。只可惜他运气不好,没有找到你。”
听到朱寿脱了身,不弃又高兴又沮丧。她迅速地调整了思路,拍拍胸口松了口气道:“他找不到我肯定会去石城。我和他说好要去赌的。东方公子,你愿意陪我去石城吗?”
东方炻笑道:“我当然愿意。朱丫头,我有时候真佩服你。能利用的时候就赔着笑脸尽情利用。没有我,你一个人穿过戈壁滩心里发怵吧?没关系,不用解释。你只要记住,我当了你一回保镖,将来总要你还的。”
“瞧你说的,我有这么势利眼吗?要不,明天咱们各走各的。你真当我是养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你要不要和我打个赌?看我能不能一个人走过戈壁滩?睡了,明天东方公子可别跟着我!”
东方炻笑了:“是我说错了。朱小姐聪慧绝顶,就算悍匪见了,凭你的三寸不烂之舌肯定能说动他们刀尖转向。我是自愿陪你去石城的行不行?”
“你不是说要我承你的情,将来还你吗?”
“你迟早是我的人,我保护你天经地义。还来还去多生分!”
不弃对他龇牙一笑:“别说太满的话。等我赚够银子,我才不嫁你。”
“所以我想陪你去石城,看看你能在西方的人间销金窟里能赢多少钱。”
不弃赌气不再说话。她翻身睡在毛毡上,垫一半盖一半,蜷缩成一团。她脑中暗想,东方炻怎么消息这么灵,追得这么准?这人的实力太强,她突然有些怕了。害怕赚不够银子,真要嫁给他。
东方炻也累了,他双手交叠在脑后躺在火堆旁望着繁星想,为什么他要一路追过来?先是不想她去找莲衣客。现在看来她只是想避开自己赚银子。
为什么他要答应陪她去石城销金窟呢?他不是应该把她带回苏州府守着,叫她赚不够银子吗?他疑惑的偏过头,看到卷在毛毡里的不弃洁净的脸。
“你不是向来怕我讨厌我?就不怕我起了坏心?”他喃喃自语。
风呜呜吹过,东方炻自马鞍旁取下毛毡,走近不弃想搭在她身上。一道箭光带着尖锐的呼声直冲面门而来,他背心一下就惊出了身冷汗。身体后仰以铁板桥的姿势倒下。那枝弩箭堪堪地擦着他的脸颊射过。
东方炻大怒:“朱丫头,我好心替你多盖床毛毡,你竟然想杀我?杀了我就不用嫁给我了?想得真美!”
不弃无辜地眨了眨眼道:“对不想啊,我睡迷糊了。忘了你这个保镖的在身边,听到有声响下意识地按了机栝。”
“真的?!”
“我发誓我说的全是真的!我一个人才被山贼追,又担心寿总管。我……哪有胆子杀你呢?要杀也不是现在啊。这里荒无人烟的,你还能做我的保镖,杀了你我就一个人了。”不弃说着,嘴一扁眼里就有泪光闪动,啪嗒自睫毛上串串滚落。委屈得不行。
东方炻盯着她看了半天,轻叹了口气,将毛毡盖在她身上。他拉出她的右胳膊挽起衣袖,看了眼那只精巧的弩弓。上面还扣着六支小箭。
他默默从远处拾回发射出的那枝,替她装在弩弓上,放柔了声音道:“是我错怪你了。放心睡好了,你知道我武功不错的,没有人敢来伤害你的。”
不弃心里一悸,突然觉得此时的东方炻没有那么恶毒了。她看似感激地对他笑了笑,闭上眼睛继续睡。
她是故意的,自看到他对云琅下春药起,她就想杀了他。
她肯定不是个好人,杀了东方炻的念头一起,她就觉得他死了自己就不用担心再嫁给他了。这里天高地阔,四周旷野寂静,杀了他也不会有人知道。可惜没射中他。这一次没射中,东方炻是绝对不会再给她第二次机会的。
不弃告诉自己绝不要被他骗了。想想云琅,想想他要杀莲衣客。渐渐的,东方炻温柔的面目再一次在脑海里变得狰狞。
她闭着眼睛当然看不到东方炻的神情。东方炻支着头,侧躺着看她。眼睛里闪烁着好奇,像看一个好玩的东西似的。她很可爱,也很特别。和她在一起,就像上了瘾。她总能变出点新鲜东西来。
东方炻心里温柔无限地说道:“你装,你就使劲着装吧!真当我会相信你?”
戈壁上刮起了大风。风贴着地面将尘土沙石一股脑儿的卷了上天,再恶作剧的撒下来。这种沙窝子风让人最是难过。
马行走速度放慢,人睁不开眼,张开嘴就吸得一口土。放眼望去,天地都变得昏蒙蒙的。
不弃用绢帕对褶系在了脸上,心想要是有副墨镜就好了。她伏低了身体,放松自己趴在马上,手挽紧了缰绳,驱马往前。
东方炻也和她一样,脸上蒙着绢帕。头上却没有不弃的皮帽子,沙尘沾上去,他顿觉头皮阵阵发痒。他咬牙骂了声:“鬼地方!”
不弃偏过头道:“咱们找个避风的地方吧!”
东方炻也不想顶风行路了。左右张望了番,看到远处有几棵大胡杨,树下几丛荆棘仿佛还有一道矮小的圈墙,便指给不弃看:“去哪儿歇脚!”
两人催马离了官道奔去。地方看着近,马却跑了片刻。
这里有几堆石头,也许万万年前是一座山,渐渐沙化,被风吹成了窄窄一条,像围墙似的屹立在戈壁中。石头不远处有三棵大胡杨,叶子早掉光了,露出虬结有力的枝干。树周围生长着几株沙棘,挂满了黄色的珍珠般的果子。
将马系在树上,找了个背风的地方,东方炻拍了拍头发,险些被沙尘迷了眼睛。
不弃眼睛晶亮,盯着沙棘果流口水。
二人都不知道,入冬之后一般人是不愿意进戈壁的。这个时节多狂风多雪,植物少,泉眼干涸的多。一旦在戈壁里迷了路到不了驿站,又找不到水和食物很容易丢掉性命。
也好在刚进十二月,还没有出现晚上呵气成冰的日子。
不弃上辈子跟着山哥走南闯北的偷窃行骗,青海新疆一带也去过。她估计这里有些像青海的地貌气候。年生久远了,有些记忆已经不复存在。但是如何生存,如何在野地里找吃的已经变成了一种条件反射。永远也忘不了。
她歇了会儿,喝水嚼完馍。她拎了拎水袋,羊皮袋里只有半袋子水了。
东方炻闭着眼睛休息,不弃卷起裤腿抽出绑在腿上的匕首,便要划下。
“身上玩意儿不少!怎么改用这个?用弩箭射我不是更好?”东方炻握住她的手腕,淡然地问道。
不弃没好气地说道:“放手!谁要杀你啊!就知道还记恨着呢。早就说过是意外了。小气!我又不会武功,我会傻到匕首来捅你?!”
东方炻怔了怔,松开了她的手笑道:“有人持了匕首靠近我,我不过也是下意识地擒住你的手罢了。”
不弃气笑了:“无耻!这么假的话也好意思堂皇说出口。”
知道她不是要杀自己,东方炻的心情顿时好了。他眨了眨眼道:“这里景色不好看,天气不舒服,只有和你斗斗嘴才有点生气。我这么说就是要气你来着。你一生气叽里咕噜说个不停,我就全当在听评弹了。”
不弃白了他一眼道:“我见那般矮树上结了些果子,那叫沙棘果。很不错的果子。谁知道咱们水没了干粮没了之前能不能遇到人家。”
“那你去摘就是了。”
不弃笑道:“我想割一幅你的衣襟下摆来装果子。”
东方炻奇怪地问道:“你没带行李?”
不弃心想,不是你追得紧,我和朱寿的行李也不会掉在客栈里。当时揣了银票穿好衣裳就走,包袱里的换洗衣裳一件没带。她嘿嘿笑道:“有钱买遍天下,我和寿总管只带了钱。”
东方炻夜上龙门山,三爷给他准备的马也只带了床毛毡,一羊皮袋清水,十块饼。他默了下脱下了外袍,露出里面的青缎锦绣紧身衣。
“别,只要下摆就够了。你还是穿上吧,晚上很冷。”不弃割下衣襟下摆,把外袍还给了他。
“不错,你终于学会开始关心我了。”
不弃抖了抖,像被颈子里落进的风沙硌得发痒。她叹了口气道:“我怕你冻病了,我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还要照顾你。你好意思吗?”
她拿起那块衣料摘沙棘果去了。这些果子早就成熟了,再不摘就会烂掉。不弃摘了颗往嘴里塞,酸中带了丝甜味。她笑眯眯地想,天然的维c啊。
东方炻靠着石墙望着她的背影,青布棉袄裹着的不弃像个小子。不知为何,他却有点看入了迷。他抖了抖那件剪了下摆的外袍穿在了身上,此时也不觉得穿件破衣有什么不舒服了。
不弃摘了足足一个时辰,东方炻就看了她一个时辰。她摘得起劲,吃得高兴。他看得恍惚,时间就这样无知觉过去了。
“尝尝。”不弃提着摘下来的果子兴奋的回来,被风沙染得灰蒙蒙的脸上,眼眸依然如山溪般清澈。
东方炻拈起珍珠大小的黄色果子放进了嘴里。酸重甜少的滋味盈满了口腔。他很给面子地吃了一大捧。
不弃将果子扎好,靠坐在墙边道:“这样的风要是刮上几天,咱们再不走就困在这儿了。”
“想不想睡一会儿?风一停,哪怕是晚上咱们也接着赶路。”东方炻静静的建议着。
“好!”
东方炻从马上取下毛毡铺在地上。他试了试风向,挪开身体,顺手又脱下外袍搭在石头上。替不弃在山石根下撑出了一小片挡风沙的地方。
“多谢!”不弃也不客气,蜷着补眠。一躺下来,她就觉得全身都痛。骑马不是人干的事!
天色更沉,东方炻听着不弃均匀的呼吸唇角禁不住露出丝微笑。他轻轻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左右看了看,走向不远处另一堆山石小解。
风呼啸而过,他骂了声该死的天气,头望向天空,一颗星星都瞧不见。
他走回石墙,揭起衣裳一角,不弃睡得熟了,皮帽子歪在一旁,甚是可爱。他放下衣角,拿起水袋喝了几口,靠在石墙边渐渐睡了过去。
戈壁滩的天变幻莫测,前一天还风沙漫天,后一天却阳光灿烂,蓝天白云。东方炻被明晃晃的太阳晒醒了。气温虽不高,睁眼前后对比却是两重天。
他觉得头有些晕,转了转脖子一惊:“丫头,咱们的马不见了。”
身边悄无声响,他一回头,怒意自眼中升起,身旁空无一人。
被搜刮得很干净。除了他的那件破衣,被解开扔在地上的沙棘果,羊皮水袋。连身下的毛毡都被收了去。他怀里的装钱的荷包也不见了。
东方炻拿起水袋倒了点水出来,柳叶眉拧紧了:“蒙汗药。”
会用这种药,又能伏在周围借风沙不让他发现的,就只有沙匪了。是趁他去小解时在水袋中下的药。掳走不弃多半是看她是个女孩子。没杀自己真够幸运的。也许这些沙匪以为他是个斯文书生,懒得动刀而已。
他收拾了地上散落的沙棘果,珍惜地说道:“丫头,我现在还真的要靠这果子救命了。你等着我。”
他用破衣袍将沙棘果系在背上,摸了摸腰带,笑骂道:“笨贼,这把剑还没摸走。”
劫走不弃的只有一个人。是马大胡子派来跟着商队走出戈壁的人。
不弃和东方炻跑来躲风的时候,他也在石墙后躲风。
长年生活在戈壁,他听到有马奔来,就藏在离胡杨树不远的下风处。这人绰号沙鼠,长于跟踪,轻功也甚了得。在戈壁滩上一身被风沙染成了土黄色的羊皮袄反穿了趴在地上,一天一夜不动弹也无事。任武功再高,若不是有心提防,绝不会发现他。
东方炻和不弃的话顺着风断断续续地落进他耳中。他听到身上只带了钱云云就起了心。寻思着男的有武功,女的没有。他想起不弃摘果子时露出的清亮眼睛,沙鼠吞了吞口水。这个水灵的姑娘带回去,头领一定喜欢。
趁着东方炻小解,他像地上奔走的老鼠,快速靠近,在水里下了蒙汗药后又飞快地躲到一旁。
掏走钱物,打晕不弃劫走,沙鼠没有杀东方炻。他是生性胆小那类人,平时沙匪中只负责跟踪提供情报,打劫时少有上。在戈壁里能顺两匹马,一个姑娘,两千两银票,十来两碎银。还能悄无声息地离开,沙鼠乐开怀了。踢了东方炻两脚得意扬扬的离开。
他此时并不知道,他一时的手软带来的后果是什么。
不弃也醒了。才醒屁股上就挨了一巴掌。一个猥琐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小姑娘,跟着爷享福去!”
她慢慢抬起头,发现被绑在一匹马上。身旁另匹马上坐着个戴着羊皮帽,反穿皮袄的汉子,一双老鼠眼贼兮兮地在她脸上打转。
她绑在手上的弩弓没有了。脚动了动,匕首也没了。不弃舔了舔唇说道:“你是谁?”
“我叫沙鼠,小姑娘,你的眼睛生得贼漂亮。进了堡子养上几年就水灵啦!头领最喜欢眼睛贼亮的小姑娘!”
不弃试探地问道:“你是马大胡子的人?”
沙鼠得意地哈哈笑了:“原来小姑娘也听说过我家头领的大名!”
不弃回头望了望道:“跟我一起来的人呢?你杀了他?”
“没有,抢得财物懒得杀了。”
不弃唉了声,颇为失望。
沙鼠好奇地问道:“你难道希望我杀了他?”
不弃遗憾地说道:“是啊,可惜你没杀他。他是个恶人!从江南一路拐了我来。说什么带我去石城享福。进了戈壁他就找不着路了,我看哪,他多半是个人贩子!沙大哥,我看你是好人,我跟着你比跟了他强。他会武功,咱们走快点,别被他追上来了。”
沙鼠一怔,哭笑不得想劫个人,结果她还劝自己跑快点。
不弃很配合很听话。也许是看她年纪小,没有武功没有武器。也许是对自己的自信。也许想走得快一点。沙鼠白天没有绑着她。
连续几天的天气都不错。阳光不算温暖,风吹在脸上依然寒冷。那些低矮的灌木在清晨结了层冻霜,放眼望去,像结了层白霜似的,白茫茫一片。
没有走官道,沙鼠带着她一头扎进了戈壁的腹地。不弃很遗憾地想,东方炻除非长了狗鼻子,否则怕是跟不上来了。
她很小心的掩藏住这种遗憾。毕竟她先前在沙鼠面前表露出的是对东方炻的恨意。相处几天,不弃发现沙鼠人如其名。长得鼠头鼠脑,猎灌木中的锦鸡时动作也像老鼠偷食。且他实在胆小如鼠。
不弃尽可能地和沙鼠说话聊天。他喜欢说什么,她就跟着陪他聊什么。沙鼠像一个最普通的强盗一样,最喜欢钱和女人。
她自动回避后一个话题,仗着身材单薄,硬生生把自己说得只有十一二岁。不弃也很郁闷,这个身体快十五了,还没有来葵水。她很想年纪再长大一点。虽然心理年纪早就不是十四岁的小姑娘,她还是对古代十三岁就能嫁人感到不适应。
不弃听沙鼠说银子,跟着他一起双眼放光。她非常大方地对沙鼠说:“如果你愿意,今晚找个好地方,弄点肉食,我和你好好聊聊怎么以赌赢钱。我……是江南司马家的人。”
沙鼠一听江南司马家,看不弃的眼神立时充满了崇拜羡慕。
这一晚,他们歇在了一个极美的湖泊旁。
湖不大,除中心一块地方,四周的湖面上漂浮着水草。这些水草与周围的灌木还没有完全枯萎,黄色的草茎中初着一片稀稀拉拉的绿意。夕阳投下,一群白鹤在水草滩嬉戏。伸着优雅的修长脖颈,双翅扑动,轻盈而美。
不弃喃喃说了句:“终于可以不吃耗子了!”这几天沙鼠对戈壁里的跳鼠大沙鼠等一切鼠类下手贼狠。肉很香,却总让不弃想起望京红树庄柴房里的家鼠。一想到它们,她就会想起陈煜。胸口自然的腾起酸胀的情绪,让她觉得难过。
她看着这群白鹤,扶着酸痛的腿揉着腰道,“你对付它们,我去找找看有没有蛋。”
沙鼠对她完全放松了警惕。一个不会武功,不识路的小姑娘能往哪儿逃?他痛快的应下,还叮嘱了不弃一声,千万别离湖太近,小心摔进水里去。
不弃感动的泪盈:“沙大哥,你真是个心地善良的沙匪!”
白鹤在水面,如果沙鼠猛然靠近,必然惊飞。不弃知道他轻身功夫好,转身在湖岸边草丛里寻起白鹤蛋来。
她弓着腰心想,自己运气是不是好到爆了?被沙匪劫了,居然劫她的人是个头脑简单有点傻的匪。
在草丛里寻到两只蛋后,不弃把它们装进了怀里,顺手弄了些干枯的灌木抱回去。
沙鼠在不远处猫着腰准备玩偷袭。他回头看了眼不弃。她笑眯眯地掏出蛋冲他亮了亮,脚边还有一小堆灌木。
“火石在哪儿?”不弃慢慢用唇语问他。
沙鼠从怀里掏出火石扔了过去。又转过头全神贯注准备擒鹤。
不弃生了火,转身似寻灌木,眼角瞟到沙鼠正慢慢朝白鹤群靠近。她撇撇嘴,出手如风已自沙鼠系在马鞍旁的革囊中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她拍了拍手,做了个魔术师最爱做的表示清白的动作。双手摊开摇了摇,得意地抱起灌木哼着小曲儿走回去。
“噗——”白鹤群被自灌木丛中飞出的土灰色影子惊飞,扑扇着翅膀离开危险地带。
沙鼠得意的捉住一只鹤的脖子,回头看到不弃把火升得极旺。他兴冲冲地奔回来,自靴子里掏出匕首清理。
半个时辰后,火堆上就多出股肉香来。
沙鼠仍然小心地检查了自己的革囊。拿出羊皮袋打算灌点水。
不弃站起身道:“我来吧!”
她勤快地灌了大半袋水提回来,递给沙鼠。
“你先喝吧!”
不弃毫不犹豫地喝了几大口,抹去嘴边的水渍道:“这里的水很甜呢。”
沙鼠这才接过来。
吃烤蛋烤鹤,不弃将自己和朱寿的赌场故事捡好玩的和沙鼠说了。听得沙鼠眉飞色舞,心痒不已。
“其实那位公子拐了我去石城,原想是利用我替他在销金窟赢大笔银子的。”不弃打住了,表情甚是遗憾。
沙鼠的神情只有一丝犹豫与心动,马上又笑开了:“小姑娘,你到了堡子里可以替我赢啊!没有石城赌得大,兄弟们却极爱赌的。”
不弃叹了口气道:“以我的赌术,真想去石城试一试手。”
“没关系,如果头领真看得起你的赌术,他一定会带你去销金窟豪赌一把!”沙鼠安慰着她,仿佛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头领也像沙大哥这么好吗?”
沙鼠支支吾吾半天后,很豪爽地拍拍胸脯道:“只要你不背叛堡子,听头领的话,我沙鼠保证会保护你。”
不弃又是一副感动的神色,狗腿的将最后一只鹤腿递给了沙鼠。
吃饱喝足后,沙鼠大方地把两床毛毡都给了不弃。他极抱歉地说:“小姑娘,虽然你很听话,我还是要绑着你。”
不弃顺从地让他下手。歪倒在毛毡上甜甜的说了声晚安。
月光静谧的洒下来。不弃似翻了个身,腿上和沙鼠系在一起的绳子大动作的扯动了下。沙鼠没有反应。
她眼珠一转,大声叫道:“沙大哥!”
还是没反应。
不弃的袖中滑出一块刀片,利索的割断了绑绳。四天了,终于让她拿到沙鼠的蒙汗药。
“水里我怕你闻到味道。鹤肉上却是当盐在洒。想来效果应该不错,否则东方炻就不会被你迷倒了。”不弃边说边将沙鼠绑了个结实。
她走到两匹马前,选择留下三爷送给莫若菲的那匹好马。手中匕首毫不犹豫地刺进了另一匹的脖子。
拿走了所有东西,不弃遗憾地看了眼沙鼠道:“如果你能挣开绳子是你命大。挣不开死在这里也不是我的错。看在这些天你对我还算好,我不杀你。”
她抬头望天,暗想着这几天走的路,翻身上了马朝西方奔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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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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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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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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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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